說起吉普賽人,很自然地會把他們和“小偷”這個詞聯系在壹起。
吉普賽人是從哪裏來的?眾說紛紜。有人說是波希米亞人的後裔,有人說是失落的猶太人,有人說是迦太基的殘余。不管人種學家怎麽爭論,吉普賽人從哪裏來都不重要。也許吉普賽人不是壹個種族,而是壹種不同於常人的生活方式。再說!吉普賽人自己也不在乎,因為他們不在乎自己去哪裏,更不記得自己從哪裏來。
我第壹次真正看到吉普賽人是在倫敦國際機場。
壹對持法國護照的老夫婦,男女都戴著頭巾,皮膚黝黑,身材矮小,他們真讓“約翰牛”苦不堪言。海關官員翻著他們破舊的護照,想找個空隙蓋個入境章——可誰知道,護照已經蓋不了半個章了,官員轉到前面看了看,說:
“護照有效期過了!”
“沒關系!”他們拿出荷蘭旅行證件,說:
“這本書好像沒有過期。”
“妳有幾本?”軍官搖搖頭,說道:
“五本書!”
“那就都拿出來看看,都是真的嗎?”這位官員問道。
“真的。”
“那我得給所有的移民局蓋章了!”
“隨便!”他們聳聳肩說。
我不知道“約翰內斯”是否授予了這個吉普賽人“跨國”國籍,但那兩個吉普賽人確實通過了。
從那以後,我改變了對吉普賽人的看法——我壹直認為他們是世界上最古老的無政府主義者——比猶太人早得多,但後來我認為他們真的是多政府。
有壹次,我在巴黎到馬德裏的國際列車上遇到壹個人,我問他是哪國人。
“我是世界公民。”他突然大笑起來,壹次用荷蘭語,壹次用法語,壹次用西班牙語——還有其他幾種語言我沒聽說過——我想是俄語和希臘語...他是吉普賽人。
對於這種無政府主義(或多政府)的世界公民,海明威不太喜歡他們:
“妳們吉普賽人在這場戰爭中做什麽?”海明威讓西班牙內戰中的壹名遊擊隊員通過《戰地鐘聲》中的主角羅伯特拉頭發。
“繼續他媽的吉普賽人!”拉法笑著回答。
“妳在幹什麽?”羅伯特看到拉法在砍柴時問道。
"做壹個捕捉狐貍的陷阱。"拉回來回答。
“抓兔子的!”羅伯特的夥伴安塞莫不屑地說:
“吉普賽人總是這樣:抓兔子就說自己是狐貍,抓狐貍就說自己是大象……”
“抓壹頭大象怎麽樣?”羅伯特追逐著嘲弄。
“那就說妳抓到了壹輛坦克!”安塞莫回答道。......
後來看吉普賽人多了,發現有兩種。文章說有兩種,其實有四種?
這種說法有兩種:
壹個四處遊蕩,壹個不動。
或者這麽說吧:
壹種更黑——也許是所謂的“吉普賽人”,另壹種更白——甚至有盎格魯人或斯堪的納維亞人的血統,也許是混血,也許是新加入的。反正我剛才說了,吉普賽廣義上定義為壹種生活方式信仰,似乎和血統關系不大。
如果再區分這兩種不同,就有四種不同,所以也可以說吉普賽人有四種。
壹些專家可能會嘲笑這種劃分,但誰能堅持吉普賽人應該是什麽樣子呢?
當然,有人加入吉普賽人,也有人退出吉普賽人。總的來說,“吉普賽”這個詞並沒有讓屬於它的人感到任何榮耀。
其實就像我剛才說的,吉普賽只是壹種生活方式的信仰。當壹個人退出了壹個信仰,當然就不能再叫XX信徒什麽的了。
我遇到過很多退出的“吉普賽人”——壹般來說,需要壹兩代人才能退出——鬥爭相當艱苦。我們可以想象,壹個不屬於“正常”社會的單位,在試圖融入這個“正常”社會的規範時,會遇到多大的排斥。
首先,他得改變他的尺寸。所謂大小,包括生活行動方式和思維方式,才能納入壹個“正常”社會的規範。
第二,他要努力產生他的附著性——進入規範後,他會和旁邊的單位元素產生關系。在壹個正常的社會裏,單元元素永遠是相互排斥、相互吸引的——換句話說,它們是相互支持、相互勾心鬥角的,新元素加入時排斥力是可怕的——所以他的附著力必須足夠強。
通過這兩個層次,再通過雜交交配,大概會在第三代被“正常”社會吸收。
我在薩拉曼加遇到壹個第二代吉普賽人。他很幸運,上了大學——他祖父那壹代人開始放棄吉普賽生涯,到地裏幹活。他的父親在農場長大,成年後成為壹名軍人,成為壹名軍官——胡裏奧,他是第二代吉普賽人。他還記得祖父留下的壹些吉普賽傳說。然而普通學生已經不再把他當成吉普賽人了——雖然他的母親曾經是壹個真正的吉普賽人。
所以我更確定吉普賽人和血緣關系不大。
我和胡裏奧是在壹個社會工作小組認識的。大部分成員都是薩爾薩大學的學生,還有很多是留學生。我想,留學生和我壹樣,大多是出於好奇——因為這個群體的目標是幫助那些“窮”“沒上進心”的“吉普賽人”。
“友好工作組”折騰了三個月,草草收場。
“吉普賽人天生就是賊!”成員們用這句著名的海明威語錄做工作總結。
但是單詞必須要回來。胡裏奧在“血統”上是壹個真正的吉普賽人——雖然他不需要也不可能有認同自己民族的感情,但他確實是壹個紳士,絕不是壹個小偷。
由此,我更加確定“吉普賽”與血緣無關!
和吉普賽人交朋友很難——相反,交朋友很容易。只要妳們壹起喝過壹杯或者唱過壹首歌,妳們就可以互相擁抱,互相稱呼:“Amigo-friend!””,甚至是:“伊諾馬諾——哥哥!“不過,他們隨時會認為妳是壹只大肥羊,在合適的時間進食——難怪,他們的謀生之道就是“狩獵”。
我非常想了解這個陌生的民族,於是交了很多吉普賽朋友——有人宣稱我已經進入了瘋狂狀態。然而,我發現我的吉普賽朋友或兄弟從來沒有把我當人看。
“要了解吉普賽人,妳必須成為吉普賽人——短期的。”有人給了我這麽壹招。
"我從未聽說過有塌鼻子小眼睛的吉普賽人."當我請求我的兄弟和朋友讓我偶爾出來謀生時,他們取笑我——我所說的謀生更有建設性:彈吉他和唱歌。
這讓我想起了吉普賽人的壹個特點。
總之,吉普賽人被嘲笑,被歧視,被排斥,甚至被壓迫,被剝奪了應有的機會。當他們面對看起來最有利的正常社會元素時,他們采取的抵抗是消極的——他們是敵人的小偷——然後死去。所以表面上(我不知道他們的心,甚至不知道他們的心),大部分的好處就是低頭,靠近對方,有時候甚至不敢看。然而也正因為如此,人性的弱點往往被毫無保留地暴露出來。
吉普賽人喜歡捉弄他們。不僅作弄他們,他們對幾個陌生人的所作所為,正如他們所面對的多數勢力強加給他們的那樣,而且他們還打算連本帶利地討回來。
很多日本學生也和我聊過被吉普賽人扔石頭,往腳上潑水,罵人,吐痰,或者詛咒“有色人種”的事情。
“清,清,清,清奴!”吉普賽人立刻跟在妳後面叫,然後跑到妳面前,用手指吊著眼睛說:“吊著眼睛,吊著眼睛。”如果妳無法擺脫,石頭或者洗腳水可能是不可避免的——我發現他們絕對不敢這樣對待白人。所以我把這種現象歸為被壓迫者的壹種特殊心理——我也喜歡找人壓迫——反正我不在乎。
說了半天,不知道是在說吉普賽人的好話還是壞話。但在這壹點上,我們也應該談談壹些新的吉普賽血統。
這些新血液可以分為兩種類型:
壹個聲稱自己是吉普賽人,另壹個聲稱自己是上帝的孩子或花朵,但這並沒有太大的不同。
當壹個“正常”的元素脫離了原來的社會,要麽是自力更生,要麽是“吉普賽”的生活方式。自稱吉普賽人的人找老吉普賽人幹點活去死。自稱神的孩子唱著贊美詩,到處乞討施舍,壹分錢都沒有。我聽說總部設在芝加哥。而自稱花兒的兒女,據說被金婚降職了。然而,隨著“嬉皮士”精神的變質,這些金婚夫婦本質上與吉普賽人無異。
這些黃金夫婦或上帝的孩子,表面上是“福音傳道者”或“杞人憂天者”,骨子裏卻是“上帝的棍棒”和“地痞”——所謂歐洲嬉皮士大本營伊比沙島上的數萬嬉皮士,他們做著類似吉普賽人的活動——但他們似乎更有教養。
我在伊比沙島遇見了壹朵花的女兒。她說自己是詩人兼畫家,看了壹些手裏的小詩小畫,聲稱從未臨摹。所以我買了壹個,以示對勇於嘗試人類未來可能的社會模式的先行者們的尊重和贊助。即使她的東西很差,我真的不應該去伊比沙島兩次!因為第二次她拿同壹個賣給我。
“妳是吉普賽人!”我最後說。
說到這裏,我們以壹首吉普賽民歌來結束:
“吉普賽人,像風壹樣,自由奔放,吹過山川平原。哦耶!妳看那些紮營的眾生,他們耕田,我們耕田——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