給胡適先生的壹封信:壹位老師的忠告;
好久沒寫了,很懷念。這裏的每個人都很好,壹切如常。此前借出的珍本《水鏡筆記》原由滋水、崇民、杜詩三人包裝,現已核對無誤。容易拿出來嗎?現呈上《敦煌展覽圖錄》、《珍本圖錄》三冊,請收下。杜詩搬到鐘老胡同去了,江太太可以就近照顧。找到兩個箱子,真是莫大的安慰。很抱歉委托的時候沒有告訴妳怎麽送。去澳洲講學怎麽樣?去讀書。請妳原諒。
來自鄭天挺,多奇的學生。
三十八。兩個。十八
致胡適先生的壹封信:第二次訴訟主席先生的嘉許:
尊敬的啟:查敦煌藝術從魏晉到宋元,是中國兩千年文化的結晶。首先是遙遠的邊疆,已經失傳很久了。自光緒二十六年石室經發現後,國內外學者逐漸關註,但沒有辦法保存。1930年秋,院長巡視西北,參觀石窟後,於1932年報請中央設置研究院,教育部聘請高、舒虹先生負責籌建。其間,由於漠北生活慘淡,交通堵塞,人力財力不足,五年來,雖然極其微薄,但毫無建樹,令人汗顏。今年是研究所成立五周年,計劃收集研究所同仁歷年來的成果,在國內外做壹個巡回展覽,為弘揚敦煌藝術盡壹點綿薄之力,以前有壹些民間人士臨摹敦煌藝術,壹般以主觀風格為主。它在介紹敦煌藝術方面的作用確實很膚淺。鑒於這種現象的預兆,我們事務所的同事平日裏互相勸誡,所以壹定要以忠誠的態度,做壹份詳細的、誠實的、系統的文案。比如古代圖案的收藏,古代船、車的收藏,古代山水的收藏,都是用壹定大小的紙,從各種壁畫中收集,縮小而成。壹旦同時展出,便可壹窺各朝代、各代風格轉變的階段,對於中國藝術的研究,實在是極有價值的資料,今擬征集近五年所有作品1800余件(附展覽目錄),並呈請教育部撥出展覽經費,在國內外巡回展覽。計劃將展覽門票收入的50%用於修復敦煌石室,50%用於充實研究設備。
蘇仁泰倡導中國文化事業不遺余力,對敦煌藝術也十分關註,若敢冒昧,請盡壹切努力給有關主管部門指點迷津,使自己有所成就。我不禁為此祈禱。
順松
尋歲
放學後向常書鴻學習。
2月21日
給胡適先生的壹封信:三十壹先生;
老人總是把年輕人當孩子,我們什麽都不跟他們說。妳在這方面很開明,所以“李敖先生”很想讓妳聽聽他的故事。
我不喜歡假裝謙虛。我意識到我個人的生活經歷很有代表性。我覺得我的個人歷史可以代表近代中國的壹些年輕人——他們是如何成長,如何選擇,如何失去理智,最後在本位教育下成為漢奸的。在這段努力的時間裏,有多少年輕人倒下了?我才是幸運的那個,所以我還能自由自在的活著,活著說出我的故事。
我爺爺十幾歲就在山東當乞丐。後來,他為別人趕馬車,在關外遊蕩。他至少做到了360行的十分之壹,還有壹個“洋章”——他是個土匪,有壹次受了傷,躺在坑裏呻吟,壹個大姑娘救了他,於是他得到了她做老婆。我爺爺也是PTT,就洗手不幹了,成了好人。幾十年過去了,他居然翻出了壹家珠寶店。我奶奶真的很會生孩子。她壹個人生了十二個(六男六女,成雙成對)。她是熱河人。我爺爺壹生氣就罵她“進了荒地,壹個醜女,壹個刁蠻的女人”。但是“醜女人”很有眼光。至少她說服了我不識字的土匪爺爺,把他的“老二”(我父親)送進了帝國大學。
“老二”民國九年入北大中文系,同窗魯堪如,魏,有所建樹,而他沒有。剛壹畢業,十幾個家庭就把他累壞了,讓他放棄了送他去吉林讀書的公費,讓他在抗戰時逃不到大後方,逃到北平也逃不掉(九壹八事變後,我們家去了北平,父親不知所措,到處找東西。他去找妳幫忙了。後來,他終於在司法部找到了壹份差使,而壹次交接的表現居然讓朱很欣賞他。此後壹直贊助他,直到他成為王克敏手下的太原禁煙局局長(他勝利後從那堆書裏拿出壹張馬占山證明他在敵後工作過,但我相當懷疑他在工作中的認真成績)。
日本的中將·古畫(?)為了打擊王克敏,指控我父親貪汙,壹年的監獄審訊未能找到任何證據。出獄後,王克敏為了獎勵他的“盡職”,讓他做了華北控煙總局局長,但他似乎知道日本要崩潰了,他再也幹不下去了。這是他明智的退路。勝利後北平抓漢奸,他化名在東北應城煤礦當了他的總務主任!
他很遺憾抗戰時沒有逃到大後方,所以* * *產黨來了,他決定先跑,來臺灣省。盒子裏所有的舊粉底都被扔掉了。認識他的人都不相信他沒錢,所以我也不相信,但是我發現早上起來要用鹽水代替牙膏,我就開始相信了。
父親打算埋葬過去的歷史,重新審視自己剛從北大畢業時的行業,在中學教書。我懷疑他的文章和人品,但在口才和辦事能力上,我看不到比他更好的人。他看到自己的老同學因為家庭疲勞逃到大後方,現在都成了省主席、監委,他的學生也成了次長,似乎也有遺憾。他是當政治家的好材料。他無法在這個領域繼續發揮自己的長處,於是安心當了壹名好老師。
他死的時候,最後是臺中市市長以下兩三千人送葬的場景。當時好像所有人都失去了他的榜樣,所有人都在稱贊他,同時也在痛斥這個“不磕頭,不燒紙,不流壹滴淚,主張殯葬改革”的兒子!
那是我壹生中最自豪的經歷,我獨自在傳統和大眾面前展現了我的勇氣。如果妳想為《我的改革治喪》這篇文章找壹個測試者,妳不能阻止我自薦。可是當我反抗長輩,逼著我磕頭的時候,腦子裏盤旋的不是那篇文章,而是那首《李》!
那是我大壹的時候,那時我剛剛二十歲零兩天,但是我覺得我已經長大了。
這二十年來,我見多識廣的家庭,我懂事的父親,都給不了我什麽精致的影響和榜樣。就像壹般的中產中國家庭壹樣,按理說壹個沒有出過家門的男孩在這種環境下不太可能成為漢奸,但畢竟我是以這種身份出現的。當父親看著我還他壓歲錢,宣布“那只是舊歷年”的時候,他的表情是我無法形容的。
如果我用“人格心理學”的方法來分析自己,那就太麻煩了,因為我的形成很簡單。我應該感謝父親的是,他的老先生從來不允許我自由地發揮自己的自由意誌。當其他小男孩還在玩泥巴的時候,我已經為自己建立了壹個小圖書館。父親從來沒有拒絕過我向他要錢買書,從來沒有幹涉過我想看的書,逃到上海學費也太貴了。與他相處二十年,他似乎充分發揮了“北大精神”。看到周德偉不理兒子,我笑著對他說:“所謂北大精神,就是老子不理兒子的精神。妳們北大畢業的老子都有這種精神。」
從1935年開始,雖然世界天翻地覆,但壹個小男孩可以坐在他的小象牙塔裏慢慢成長。他的家人、父母、姐妹、外人都無法“引導”他,因為書早已取代了他們的影響,把我帶到了壹個新的境界。在壹個六年級小學生的書架上,客人可以看到孫中山全集,右派的《我的奮鬥》,左派的大量書報:從《觀察》到《新華日報》,再到《格拉特科夫的市民》。這些早熟的成績雖然給我小小的心靈帶來了很多驕傲,但也給我帶來了很多困惑。
整個初中我都在發呆,直到我進入高中,直到我遇到了我的老師嚴喬(壹個華僑),我的人生突然發生了改變。
嚴僑是嚴復的長孫。當他第壹次到達學校時,他立刻迷住了我們。他的熱情和敏銳,文理知識,英語和日語的熟練程度,都不是那些以此為生的老師能比的。很快,我和顏喬建立了友誼;很快,我就知道他為什麽整天醉醺醺的了——原來他是個制片人!
他來到臺灣省時被發現,他的妹夫葉明勛保釋了他。他沒有被抓,不能動,所以很沮喪。活了幾年,看了壹些書,因為有自由主義傾向,所以更加抑郁。壹天晚上,他又喝醉了,向他的小朋友哭訴。他對我說:“我不相信國民黨會救中國。無論他們怎麽改革,都是無可救藥的。他們的根腐爛了。十多年來,我致力於壹場新的運動。我和壹些年輕人壹起冒險,壹起吃苦。為了給國家帶來新的前景,我成了* * *制作黨。我自願溜進去為我的信仰做最難的部分。然而,這兩年來,我發現自己變了。我的精神似乎飛向了自由主義的偶像,但我的身體卻總是被壹方鎖住,被另壹方監視。這是我最大的痛苦。即便如此,我還是想回大陸。雖然不太滿意,但總有點“新”的味道,青春氣息。我壹直看不起國民黨。我不值得投降!現在我們的花名冊上沒有妳,但我想帶妳回去,帶妳去* * *參加那個新的大運動。這場大運動成功與否還不確定,但至少犧牲了我們這壹代人換來了另壹種眼光,(多麽像丁文江!)至少比國民黨在死巷子裏打滾強多了!」
當時我答應和他壹起去。我夢見我將參加壹場重建中國的大運動,但夢終究是夢。半夜,五個大男人驚了他和我的夢。他被抓了,葉明勛為此事丟了工作。兩年後,顏喬死於火燒島。六十八歲的的《顏年譜》下,寫著:
元旦那天,大孫子給郭艷取名為華僑學生。王先生有詩說:“中國需要健康的人,不要止於我門。”又有雲:“震旦黨何時沈於地,何時放?如果有和平,別忘了告訴崇泉。
但中國的“健康人”在哪裏?他能在“沈重的春天”下告訴爺爺什麽“形象”?顏喬死了,他倒在了從他原來的神到自由神的路中間。
“堰橋事件”是我人生中第壹個震驚的事件。他的離開讓我很長時間失去信心。“堰橋事件”對我來說是壹個總結,刺激我重新算賬。那時候“李敖思想”是個大雜燴。當時我是全臺省三民主義論文大賽冠軍,臺中市生日論文冠軍,也是錢穆的忠實讀者。奇怪的是,壹個中學生,在收到錢穆寫的書信和書籍後,並沒有成為錢穆的徒弟,而是在幾年後放棄了“錢穆路線”。
如果我沒有讀過右派、左派、國粹派的書,而只讀過妳的書,我深受妳的影響,這也不奇怪。但是,在右書裏打滾,在左視野裏做夢,在國粹派本位主義的歡迎下,拿起《胡適文選》,對我來說,會是壹件很有趣的事。就老壹輩而言,中國沒有其他人能給我帶來如此巨大的變化,讓我放棄了老路——讓我著迷多年的老路。
很快,妳的工作逐漸激起了我極大的熱情。1941年10月1日,我在臺中車站交給妳壹封2000字的長信。那時候我才十七歲,對妳難免有點“偶像化”。從1944年2月27日我發表文章反駁太西的《胡適舊詩》開始,我寫了很多文字介紹妳的思想。雖然那些話現在看起來太惡劣,太過分,但是他們的動機很簡單。——因為我深受妳的影響,我也希望其他年輕人認識壹下胡適之。
當時很多人嘲笑我,奇怪我為什麽不寫點別的。為什麽要寫胡適之?有朋友甚至開玩笑說,“李敖吃了胡適的飯。」
我很難解釋別人的誤解。他們不知道,我“推廣”胡適思想,是因為我在右翼和左翼國粹派長期矛盾。他們不知道我對胡適之有壹種說不出的感情,這讓我無法忍受別人罵妳或誇妳。所以我好不容易寫了壹段時間的文章,希望人們看到胡適的本來面目,雖然我壹段時間的表現可能是吃力不討好的。
當我大幾歲的時候,我對妳的看法中已經很少有“個人崇拜”的痕跡了。我想我可以更清楚地了解妳。妳有很多不如意,也有很多可愛的地方。我覺得妳有點老氣,多了點虛榮和派系觀念。妳沒有以前精力充沛了,對權威的攻擊也沒有以前犀利了。我的感覺只是感覺。我在給妳的信和詩中表達了它們。我知道妳不會介意的。我沒有用“太老師”的眼光看妳。我支持妳,替妳辯護別人,這使我在部隊裏得到了“思想渙散,態度諂媚”的記錄(我想妳不知道,在部隊裏有壹種很流行的“槍斃雷震,趕走胡適”的革命理論。同時,我也批評妳。我不介意。如果我站得遠遠的,戰戰兢兢地“行弟子禮”,或者披上“道席”“軍課”,那就太俗氣了。我喜歡妳,因為妳是壹個有尊嚴有品位的“人”。我受妳的影響,對妳的期望,無非是努力做壹個權威和群眾之下的“人”。我喜歡麝,因為它們會在必要的時候自我毀滅,換取不妥協。我曾經跟尹開玩笑說。我說:“殷先生,妳在臺大辛辛苦苦培養的幾個自由派,軍訓完都成了國民黨。據我所知,他們中有些人是自願的。就憑這壹點,妳應該佩服我。」
也許我應該驕傲,因為我從未放棄過我的信仰。雖然吃了很多苦,受了很多不便,但我不在乎。如果我有點天賦,不能按照我的意圖“走街串巷”,我就背起我的“自毀”,毫無困難地去鄉下。
我不相信傳統,就像我不相信權威壹樣。我是個無名小卒。我不相信我能打敗任何東西,但是他們很難打敗我,除非他們努力。我像壹只烏龜。他們不理我。我可能會突然咬它們,讓它們的血壓越來越高。如果他們勃然大怒來了,我就只好縮著腦袋讓他們說了。我也是不妥協的。我可能是最沒有價值的憤世嫉俗者。在青龍偃月旗下,我自信做不了溫文山,做不了史可法,只好選擇羅素的氣魄,但我只想說壹句關於江校長的話。幸運的是,我對自己目前的韌性很滿意。從部隊回來,還是無黨無派無宗教。我也可以自豪地寫這封長信告訴妳,我依然堅守我們的崗位,在妳的醫生的帶領下,長期共同發展,共同宣揚自由主義,共同贊美馬衛軍的美麗。唯壹不同的是,妳是老板,而我只是壹個小小的助手。想想“寧在下面,不在上面”的哲學,也許我比妳更幸福。我很高興在有限的時間內收到元佑寄給我的1000英鎊。華斯和朱文昌都曾描述過妳慷慨解囊的故事,今天我其實從中受益匪淺。褲子已經贖回來了,可以說錢是身外之物,妳對人的考慮應該是第壹位的。妳用妳接受了我送的書這個事實來“引誘”我接受這筆錢。其實這是不壹樣的。錢是可愛的,但是如果我收了,我找不到理由說這不是“拿”。老祖宗提倡“壹絲不茍”所以在這件事上,我會堅守我固有的道德——我不能接受。既然妳這麽好心,幫我壹個大忙,那就讓我把它當成貸款,用來保命,轉身,喘口氣。我決定明年3月12日還妳。“妳絕不能拒絕。”這不是太貪心,太客氣,沒有利益。穿上褲子真的很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