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對這十二種抄本的研究是很不夠的,文章雖然發表過不少,專書亦時有出版,但距離理清這些版本的系統還是相去甚遠。可以說,在《紅樓夢》的版本系統問題上,迄今為止,還是言人人殊,無以定論。往往壹說即出,很快就遭到反駁,而反駁者自己,也不壹定堅信己說。特別是版本演變和《紅樓夢》成書過程關系,現在還未能找到大家都基本認可的說法。更不要說不同版本中的脂批的比較和研究,仍有待於研究者做出進壹步的努力。至於這版本的時間順序,簡直是個謎。甲戌本名稱的不妥,許多研究者都指出了,因為上面有丁亥年的批語,當然不可能是乾隆十九年甲戌的本子。但仍有不少研究者,包括胡適,堅決認定甲戌本是“海內最古的紅樓夢抄本”。己卯本和庚辰本的關系,因觀點不同,上海古籍出版社出版了馮其庸和應必誠各自壹本專著。戚序本,也有很早和很晚兩種截然相反的說法。
總之,《紅樓夢》的版本系統,即使在紅學專家面前,也還是個謎,因此只能成為聚訟不已的公案,誘發人們繼續研究下去。
甲戌本
又稱全脂殘本,或稱脂銓本。即原同治間大興劉銓福藏十六回《脂硯齋重評石頭記》。存壹至八、十三至十六、二十五至二十八回。
此本第壹、第五、第十三、第二十五回第壹頁首行均題《脂硯齋重評石頭記》;第壹回正文“出則既明,且看石上是何故事”壹句上,比他本多出“至脂硯齋甲戌抄閱再評,仍用石頭記”十五字。據此可以推定,這個本子的底本是脂硯齋在乾隆十九年甲戌“抄閱再評”的《石頭記》原稿本。但這只說明脂硯齋抄閱再評的時間是在甲戌年,並不能說明此本就是那壹年的抄的。這個抄本明明把署有丁亥年和甲午年的脂批都抄進去了,可見並不甲戌年的抄本。
盡管如此,此本的價值是不容低估的。在目前已發現的抄本中,就底本而論,甲戌本是最早的壹本。如前所述,庚辰本的前十壹回基本上是白文本,沒有批。而此本卻早期批語特別多,填補了這個空白。第壹回正文之前有“凡例”五條,題詩壹首,又為他本所無。有人曾懷疑“凡例”系後人改小說首段引言而成,是故意用來迷惑讀者的。這話不對。別的且不說,只看“在這部小說開卷的第壹回中,作者自己說……”這正是統攝全書的“凡例”寫法。後來的本子格式混同,卻漏脫了或有意刪掉了壹個“書”字,寫作“此開卷第壹回也”。這樣,便成了獨立的句子,意思不同了,變成“這是小說開卷的第壹回”。而且,就抄在回目之後。試想,回目上既已赫然標出“第壹回”三個字,還有哪位讀者不知道他開卷讀的是“開卷第壹回”呢?這部偉大的小說,豈有以這樣的廢話作為全書開頭的?可見,正是現在多數本子中所見的第壹段話由“凡例”改成,而不是相反。“凡例”決非後人偽造,當是熟知曹雪芹創作情況並幫也在政治隱寓上打掩護的脂硯齋寫的。此外,正文和回目與他本亦有異文,許多其他各本輾轉傳抄,以訛傳訛之處,唯獨甲戌本不錯,保存了曹雪芹原稿的面貌。這對我們研究、校訂、註釋《紅樓夢》,提供了極為有用的資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