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年夏天大旱。按理說這關東地界兒從來就是雨水充沛,祖祖輩輩沒見這樣的氣象,壹時間各種說法開始流傳,村口那個小窩窩廟的香火也開始旺了起來。 說是小窩窩廟既非拜神也非拜佛,不是城隍廟,更不是宗祠,就是壹個小半截的樹樁被掏空裏面擺設了幾塊石頭,大約有半人高。我小時候還曾親眼見過,但是石頭已經沒有了,爺爺說早些時候鄉政府蓋房子拿走了,****黨講科學不信鬼神帶頭破除迷信,給鄉政府建房批了壹塊老時候的墳塋地,鄉長還是有點犯膈應,私下找了風水先生,先生說必須在宅基下墊塊受人香火的靈物,尋來尋去就找到了我們獐子溝的這幾塊寶貝,壹窩端的全拿走了,老百姓擁護****黨,就算心裏不同意也沒誰敢吱聲的,偏有那老黃頭茬子起楞,說這個是祖宗闖關東帶來的泰山石,是泰山奶奶的行宮,是引導泰山奶奶降福的指引,老祖宗從山東家來的時候壹不帶錢二不帶糧,就背上這幾塊石頭,不能就這麽讓人拿走。來人見有人阻攔,板了板腰身和藹的對老黃頭說妳們這是封建迷信要破除,經過上級耐心教育老黃頭不得不認慫。每每講到這段爺爺總是要“咯嘍”笑出聲來,淡淡的壹聲,嘴角微翹。
歪了歪了,回來,,,,說話那小窩窩廟香火正旺,家裏稍微闊綽壹點的會時不時地擺個個棒子面饅頭用野雞血寫上自己的家姓,好讓神靈眷顧。說到這裏又得歪歪樓了,按說擺個饅頭也就算了,我爺爺還說有時候會擺些大螃蟹跟煮全雞什麽的,(不自覺的聯想到香辣雞翅,口水ing),我就問他災年還有肯德基吃?他解釋說雖說是災年,只是莊稼遭殃,自古哪裏聽說過關東餓死人的,就算災年也有那麽許多野雞野兔的用來果腹。
看見有好吃的,誰家孩子不眼饞?可是家裏大人管得嚴,害怕得罪了神靈,村裏的小子們只能趁著黑天偷偷的行動,“上供人吃,心思神知”這就是爺爺為自己偷食行為的辯解,那壹年他七歲。
那是壹個月亮很大的晚上,民間逢初壹十五有上供的習慣,所以這壹天的供品相當豐盛,等到大人們都睡下了,安靜的村莊想起幾聲拙劣的狗吠,這是小子們的集結號,農村狗多,半夜狗叫已經被人們的睡眠所免疫了,壓根兒不會被吵醒。原來爺爺那代人也是很早慧的嘛。
村裏幾個孩子在大人們安歇之後偷偷跑出來打算去偷食,胡然帶頭的壹個忽然做了壹個壹個噤聲的動作,幾個小子馬上意識有情況,可能是孤狼進村覓食,那個年月常常有狼晚上出來逛,尤其是月圓之夜總能聽到那種喘不過氣的嚎叫,遠遠近近,然後村子裏的小孩也跟著模仿,然後是大人的壹聲呵斥“想把狼招來啊?”爺爺說他跟他爸爸就在草甸子裏看見過幾塊碎骨頭和壹堆爛布,太爺爺說壹定是晚上學狼叫,被狼叼來吃了。
又歪了,又歪了,難道我就是上天派來給自己歪樓的嗎?為什麽我總是能聯想那麽多事情呢?嗨,這知識啊,都學雜了!呵呵
話說當大家那目光所向的壹剎那,大家驚呆了,不由得都倒吸了壹口氣,陣陣青草的味道灌入大腦,嗆得難受又不敢咳出來。月光皎潔,如瀑布般傾斜而下,油油的樹葉被照的波光粼粼,爺爺說那壹刻他眼前閃過壹道比月亮還亮的光,緊接著又說不對,那只是打了壹個機靈,他看到壹個三尺高的“小人兒”站在小窩窩廟上,瘦瘦挺挺的擡頭望著月亮,說它像人倒不如說是像狗或者像耗子,但是比狗纖細比鼠高大,只不過它的動作實在是只有人才會做得出來:細長的身體直挺挺的,壹跟尾巴觸底,兩只前爪扣在胸前,前後舞動,嘴角壹張壹合,像是禱告又沒有聲音。光滑的毛在月下分辨不出顏色,但是窄窄尖尖的頭上有壹撮白得很純的細毛向兩邊分開,像是眉毛,很突兀又很別致。那眼睛黑洞洞的,沒有轉動卻攝人心魂,凝固般的註視著月亮,好像要把月光全部吸進那對泛綠色的晶體裏面去。壹打眼看到這個像人壹樣的怪物只會讓妳想到鬼魅和神怪,那樣壹個靜悄悄的夜,圓月下壹個虔誠的叩拜,卻又讓人覺得聖潔,忽閃的又讓人覺得寧靜。 (這壹段裏面有我初中寫作文的影子,大家BS我吧)
爺爺說那時候他好像聽到了壹種抑揚的調子,他的身體很輕。就在他和緩的講述過程中,我的心底也不由的升騰起壹絲平靜。
爺爺說我那個不爭氣老修家的二爺嚇得尿褲子了,掉頭往回跑,可能是聽到聲音,那“小人兒”刺溜壹躍就跑了,但是爺爺說他忘不了和他四目相對的那壹霎那,雖然短暫,但是那雙綠熒熒的眼睛,讓他有壹種觸電般的感覺
小孩心底不藏事兒,第二天爺爺也顧不上被罵,把前壹晚的事情說給他的媽媽,我的太奶奶說“萬物皆神靈,黃皮子拜月,那是他在修行呢,修成仙可以救人渡世”,結果第三天天就美美的下了壹場大雨,太奶奶告訴爺爺“這就是黃仙在渡世呢”,但是坊間還有另外壹個說法,就是“黃皮子吸走了獐子溝的龍氣(水汽)來修行,孩子們趕走了它,雨水就回來了”就算後者不是我那不爭氣的二爺他爹編造出來的,我也寧願相信我太奶奶的說法,雖然我是無神論者,倘若真的萬物皆有靈,我也希望他們是善得。
其實這黃皮子,學名黃鼠狼,雖說這東西那時候也不少,但是行蹤詭異,爺爺這也是第壹次看到,後來也看到過幾次,但是他總是堅持說那個不壹樣,但是又不知道哪裏不壹樣,直到公社來人要石頭那天,那幾個小幹部正要去撿石頭,忽的從裏面竄出壹個油晃晃的黃皮子,幾人驚呆了,爺爺壹眼就認出來那頭上的白毛,“對,我見過的只有這個是有白眉毛的”這起碼可以說名“他”並沒有離開過,也就證明孩子們驅妖不成立,或許那場甘霖真的是黃仙所求,那麽我希望他壹直在獐子溝守護那群淳樸的農民
我很想把那幾塊石頭找回來,但是鄉鎮府的房子越蓋越大,越蓋越高,實在沒辦法,作罷,就讓他在那個地方保壹方平安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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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樓主 回復發表於 10-06-25 08:47:39
飄在紅塵的簽名檔淡淡的霧,淡淡的雨,淡淡的雲彩悠悠的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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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北民間故事之重喪
我先講壹個故事,很多年前爺爺家養豬,第壹年兩個小豬寶寶在壹個星期內相繼死去,(這算不算動物界的重喪啊?呵呵)爺爺考慮豬豬可能是吃了什麽不幹凈的東西食物中毒,就沒當回事。第二年又買了兩頭豬,結果又是雙雙殉情,這回心裏就犯嘀咕了,趕上這天我在市裏當人民公仆的二爺爺回農村,我爺爺就把這事跟他說了——我壹直堅信二爺爺得到很多太奶奶的真傳,不過接受這麽多年馬克思的教育,現在自己不太信這些——二爺爺看了下豬舍的位置,壹拍大腿,“哥哥啊,妳這是虎口穴啊,虎口虎口,神仙難走,妳這豬是替妳擋煞了啊”。所謂虎口穴通俗的講就是房宅的門前直向的對著壹條路,兩邊的建築形成堅固的虎牙,道路就成了虎口。我爺爺壹看可不是嘛,這個豬舍蓋在院子的最前端靠右的位置,再往前就是壹條壹米多寬的胡同,是兩座房子中間的空隙人們常走就成了壹條路。這虎口整天對著不吞也咬啊,必須破掉,現在這裏正對著胡同的地方栽有壹顆刺槐樹,然後後面堆放很大壹跺稻草,農家院的柴草堆裏面蛇鼠橫行,但是我爺爺家的這裏幹凈的很,說來不得不讓人信服,這是用風水來解釋,就像前面筒子說的因房宅而造成的重喪。還有壹個故事,上半年我跟經理去壹家新開業的飯店吃飯,我壹看就是虎口穴上。菜做的很好,經理說旁邊那家估計要沒生意做嘍,我說咱打個賭,這家飯店生意不會好過旁邊壹家,後來是不到兩個月新開業的那家就關門了,經理不得不又請我們吃了壹頓,嘎嘎
另外壹件事情,就是我聽過這麽壹個說法,就是重喪都發生在有血緣關系的人之間,所以未過門的女婿不用害怕。關於重喪古籍有載,《天師通書》裏重喪的歌訣為正七連庚甲,二八乙辛當,五十壹丁癸,四十丙壬妨。三六九十二,戊己是重喪。真重喪以亡人年為主:虎忌甲,兔忌乙,馬忌丁,龍狗忌戊,牛羊忌己,猴忌庚,雞忌辛,豬忌壬,鼠忌癸。
沒有人給我講過重喪的原因,但是爺爺說過有血緣關系的人死亡事件是有聯系的,生生死死都是老天爺安排好的,我想大概就是跟基因有關系吧,他說這就好比節氣,種莊稼地還得用老黃歷,要是按照外國人那套時間非亂了不可,妳插秧就得是芒種,哪怕早晚幾天就影響收成,種莊稼的時間就是莊稼的八字,八字與自然相符自然有好收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