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前位置:成語大全網 - 古籍修復 - 塘棲鎮的藝文敘錄

塘棲鎮的藝文敘錄

塘棲為江浙名鎮,自明正統間聚市以來,人才輩出,五百年來科舉明經者數以百計,著述之卷帙數以萬計。棲水之人文論其淵源,始推南宋詩僧永頤,為唐棲寺僧,與永嘉四靈、姚鏞、周文璞、李 輩相過,皆當時名流,所謂江湖詩派也。其《雲泉詩集》刻於臨安府棚北大街睦親坊陳氏書籍鋪。

宋元百余年間又罕見於世者,至明初始有張輿、張輅兄弟與平顯以詩名。永樂初,瑞安卓氏亡命而來,隱於棲鎮,托為他姓。數世之後,卓明卿、文卿始鳴於當時,與王世貞、屠隆、文征明輩稱文兄詩弟。後乃三世明經,流風余韻。成化間雲會夏時正主講西湖書院,著作數百卷。泉漳丁養浩家中進士、舉人者六七世,皆篤學之士。水北邵銳舉禮部第壹,端峰理學為世所重。馬三才入翰林院,出授禦史,撰書近十種。

嘉靖年間,倭患不絕,三十四年(1555)正月,徐海引倭寇數萬掠塘棲,劫城數日,屍積如山。之後又數犯塘棲,至萬歷初盜患始靖。塘棲三百年文化積累,此首遭大劫。

萬歷中,塘棲鎮人口劇增,經濟發達,已“不下中州望縣”。文化亦漸入佳境,有鐘化民之經濟,沈朝煥之詩歌,沈守正之經義,胡胤嘉之文章。卓發之詩文並蓄,卓人月詞曲俱佳。卓爾康著書等身,其《春秋辨義》收入《四庫全書》。

崇禎二年(1629),徐士俊、卓人月入復社。棲水詩社唱和之風始行。此後三十年間,塘棲文學漸入顛峰。

壹時間,東裏詩社、綠雪堂社、傳經堂社、徐野君之雁樓、張半庵之橫潭草堂、沈元琨之群玉齋,結社訂盟者七八處,少者十余人,多者壹百三十余眾,舟過棲水之詩人名士、遺民野老,吟詩唱和,評議時政,結集者有《棲霞唱和集》、《群玉齋唱和集》、《綠雪堂唱和集》、《橫潭詩集》等。

又有卓人月《二子唱和集》、徐士俊《徐卓晤歌》、卓元基父子《吾家吟》。編纂選本,亦蔚然成風,徐士俊編《尺牘新語》、胡貞開選《石鼓桐》、卓天寅輯《傳經堂集》、卓人月選《古今詞統》、卓回輯《詞匯》三編,皆刻印行世。

順治十七年(1660),清廷嚴禁結社訂盟,倡和之風遂絕。此亦文壇壹劫,頗傷元氣,從此塘棲文學由盛而衰。

明末清初,塘棲詞學、戲曲發展至頂峰。詞人、詞作,占去十之八九。猶以卓人月《寤歌詞》、徐士俊《雁樓詞》、丁澎《扶荔詞》為最。當時有《西陵詞選》諸書,塘棲詞人入選者數十家之多。卓人月撰雜劇《花舫緣》、《新西廂》,丁澎有雜劇《演騷》,徐士俊所作雜劇、傳奇多至六十余種,佳者與關、馬、王、鄭相抗手。

閨閣才女亦盛,吳柏舟、張佩蘭、徐宜人、虞凈芳、卓燦、鐘筠、鐘韞、鐘青、丁氏等女詩人盡出此時。

方外有大善寺之大香、綠野庵之豁堂、棲霞院之石庵、清流寺方丈天嶽及詩僧眉峰,多有詩卷板行。

甲申國變,棲鎮以無險可據,反未遭兵革之亂。然亡國之恨、剃發之辱,吾裏豈無識字之人?卓氏諸賢以遺民居之,徐介披發佯狂,皆有發於詩文詞曲,所謂“國家不幸詩家幸”。

入清後,棲水詩詞絕佳,惟文章不逮前明之盛。

康熙開始,文學同團體轉化個人發展。徐士俊生萬歷間,此時東南文壇尊為宿老。所謂“西泠詞派”者,或出塘棲徐野君門下,或出臨平沈東江門下,文友門下輯刻其《雁樓集》二十五卷。丁澎為“西泠十子”之壹,又列“燕臺七子”,其《扶荔堂集》名噪當時。金張之詩為黃宗羲所推崇,《岕老編年詩鈔》入四庫存目。又有金漸臯、沈洪芳、卓天寅父子、宋琦、卓長齡輩,皆詩鳴於當時。

雍正乾隆,名宦輩出。沈近思之理學,楊汝梗、周天度之詩歌為世所重。

乾隆四十六年(1781),卓氏以《憶鳴詩集》引禍。所抄卓氏藏詩文集,字字皆黍禾之痛、亡國之哀。卓氏著述俱遭禁毀。卓天柱兄弟三人斬首,妻兒配為奴,卓長齡父子五人死後近百年,亦 屍梟首,慘不忍睹。

塘棲文人皆焚書棄稿,不敢作詩久矣。乾隆禁書,非獨時人,棲裏前代諸賢之著作,如沈守正《雪堂集》、卓發之《漉籬集》、徐士俊《尺牘新語》俱遭朝廷禁毀。此塘棲第二次遭大劫。

乾隆之間,以國子監助教宋大樽之詩最著名,龔自珍自幼即學其詩。卓氏書禍發,宋助教正當中年,聞此慘劇,幾盡毀詩稿。數十年心血,死後僅錄得寥寥數卷。晚年學佛,不欲聞世事,傷心之故。

至此塘棲唯有大學者,再無大詩人矣。讀書人多從考據之學,宋茗香之治小學,宋鹹熙之治群經,勞氏父子之史學,巽卿兄弟之校勘。

嘉道鹹同,棲裏人文推勞、朱、夏諸姓。

永泰勞氏中進士、入太學、服青衿者數十眾。猶以勞經原父子為著,史學著作數種為世稱道。次子勞權精於校勘輯佚,季子勞格熟唐宋典制,時人稱其為錢大昕之後第壹人。

丁河朱學勤官至大理寺卿,入值軍機處十數年,著述甚豐。結壹廬藏書名聞海內,其子又輯刊修伯遺文,校印《結壹廬叢書》。

鎮南之夏氏有夏同聲嗜好學,與林琴南為友,又助王同纂《唐棲誌》。夏同善侍郎嘗主杭州紫陽書院,又出為光緒帝師,其學識可知。

鹹豐末,紅羊之災及塘棲,太平軍與清兵數戰於鎮上。勞左源藏書號為壹郡之冠,而付之炬灰。此塘棲第三次遭大劫。園林、別墅、寺廟、金石,毀之不計其數。

丹鉛精舍之藏書經此兵亂,散失十九。其幸存者,吳興陸心源、錢塘丁氏兄弟、塘棲朱學勤所得最多。及至民國,繆荃孫、劉承幹、傅增湘、鄧邦述、張元濟、李木齋、蔣汝藻諸人皆收得遺書,輾轉數十年後,多為公立圖書館所珍藏。皕宋樓之售,今有在日本靜嘉堂者。北平圖書館所珍藏珍本,抗戰時寄存於美國國會圖書館,後轉運臺灣;及南京所藏,在臺灣中央圖書館,勞氏遺書流落在外壹二百部。海內幸存者以北京圖書館最多,不下七八十種,其余皆在上海、南京、杭州各處。

朱修伯歿後,結壹廬遺籍八十櫃售與其婿張佩倫。其《結壹廬剩余叢書》之版片亦歸劉氏嘉業堂。張卒,結壹廬之遺書始流散於滬杭間,文革中盡沒為公有,1980年,政府允諾,或35萬元售於上海圖書館;或算捐贈,可得獎金20萬元。至此,結壹廬所幸存者,宋刻本24部、元刻本38部、明刻本178部、抄稿197部,***3274冊,正式入藏上海圖書館。

清末民國之間,通斯文者唯姚慈壽、汪堅青、錢柏森數人而已。

文革十年,塘棲又遭第四次大劫。私家收藏之名畫、古籍及方誌、家譜,歷紅羊之災後所幸存者,殘喘百年,遇此壹禍,吉光片羽,皆蕩然無存。丹鉛精舍雖已無孤本、絕品流傳,善本、精本尚有遺留,百年來稍稍聚積,如曝書亭之抄本書、嚴元照之尺牘、鄧石如所書對聯、三希堂法帖原拓、勞氏數世應試之朱卷及著述手稿、日記,盡毀焚於吉齋小築中;名人字畫,抄家時堆積如山,則不知所終,文革後,發還勞氏者僅俞曲園、夏之城字扇各壹。余杭博物館有《館藏精品書畫集》刊行,始得見其舊物。吳道之寫觀音像碑亦碎於裏人之鐵錘下。至噩夢醒,所剩者壹橋壹碑而已。

近之二十年,讀書人漸多,亦有著作結集刊行者。棲水人文之中興,賴之今賢。

余撰《塘棲著述考》,迄南宋至民國,載書六百余種,文獻近四百種,實八百年文化之總結。記人三百余,無非以書系人、以人系事,補舊誌之簡闕,而正其舛誤也。然裏人之著述,存世未半,寓目者什壹,難免訛傳,常思日有增補,月有訂誤,使其臻善。既無愧於先賢,又無欺後來者焉。

塘棲後學 南橫虞銘謹識 郎洌《塘棲藝文誌序》

近幾年“水鄉古鎮熱”風靡壹時,周莊的張揚,南潯的厚重,西塘的詩意,烏鎮的濃郁,牽動多少遊人的目光。江南水鄉,成為現代人的夢中家園。而塘棲,這個江南佳麗地的代表卻日漸湮沒了。漫步塘棲,曾經的街坊廊檐、流水深巷僅剩殘磚片瓦,而更堪憂慮的是八百年積累的文字著述,連同其依附的文化傳統和價值認知,在現代文明飛奔的腳步聲中漸行漸遠。值得欣慰的是,顯性的建築形態也許因時代變遷而面目全非,而隱性的文化基因卻可以草蛇灰線,薪火相傳。摯友虞銘的學術力作《塘棲藝文誌》(壹名“塘棲著述考”),起南宋迄當代,考載塘棲人著述六百余種、地方文獻近四百種,涵括經、史、子、集、刻書、藏書等門類,記人三百余,可謂集塘棲文化之大成。該書創作歷時近十五年,期間,虞銘不僅仔細研究了塘棲的史料方誌,還遍訪各大圖書館,在浩如煙海的故紙堆中輯微鉤沈,有時翻閱壹日僅得資料寥寥數條,其中艱辛可見壹斑。日積月累,虞銘掌握了大量資料,並梳理出塘棲文化的發展脈絡。每每談及塘棲歷史文化、人文典故,他都信手拈來,如數家珍,對傳統文化的熱愛溢於言表……

豐子愷《塘棲》

夏目漱石的小說《旅宿》(日文名《草枕》)中,有這樣的壹段文章:“象火車那樣足以代表二十世紀的文明的東西,恐怕沒有了。把幾百個人裝在同樣的箱子裏驀然地拉走,毫不留情。被裝進在箱子裏的許多人,必須大家用同樣的速度奔向同壹車站,同樣地熏沐蒸汽的恩澤。別人都說乘火車,我說是裝進火車裏。別人都說乘了火車走,我說被火車搬運。象火車那樣蔑視個性的東西是沒有的了。……”

葉文玲《賞韻塘棲鎮》

江南小鎮壹直是我創作的搖籃,江南小鎮更有牽我心魂的親緣,故而,壹提到江南小鎮,就像提到故鄉的母親,精氣神兒就來了……

虞銘《尋夢塘棲》

很多年以後,我將會想起,那個芙蓉花盛開的秋天——引起十五歲男孩註意的,除了新學期的女同學外,還有清芬彌漫的橘樹林裏的那壹方叫《棲溪講舍碑記》的石碣。在以後的年月裏,我是校園內唯壹弄明白碑文意義的學生。長大以後閱讀方誌、尋訪故老,漸漸知道,操場邊垂柳繞植的荷池,便是範氏舊圃“壹曲水”

的遺址;而教室後那排老房子,畫家蒲華在那裏度過了成名之前的最後時光,醉醒醒時把墨水塗抹成花、荷、山水……我每天沿著南橫頭的廊檐,從蒹蕸水榭的門口轉彎,翻越八字橋,穿過馮家長弄間的頹墻與荒草,來到大人們叫它“書院”的地方。在塘棲二中三年的學習結束後,我離開了我的故鄉…… 塘棲自古鐘靈毓秀、人傑地靈、文士薈集、文風頗盛。明清時便有“樾館”、“傳經堂”、“丹鉛精舍”、“結壹廬”等藏書樓名燥壹時,還出了像勞格、朱學勤那樣的著名藏書家。塘棲,崇學之風頗盛,據清光緒年間的《唐棲誌》記載:塘棲在明代時***中進士15人、舉人40人、五貢14人。在清代時,***中進士23人、舉人64人、五貢43人。早在光緒九年,塘棲就開設有義塾,俗稱“蒙童館”,光緒十六年,塘棲設“棲溪講舍”,仁和縣令捐資以助,並立碑記念此碑至今尚存。光緒三十二年,棲溪講舍改辦成“棲溪兩等小學堂”。民國期間,公私立小學相繼創辦,小學與私塾並存,學子們小學畢業尚需繼續深造者多移步杭城。抗戰期間,曾因此辦過中學,但時間不長便告停辦。1956年,塘棲終於出現了當時縣境內唯壹的壹座完全中學——杭縣中學。時至今日,塘棲鎮已擁有4所中學、1所職高、1所專修學院和17所小學,04年年末在校學生為12652人。歷年來,塘棲的學校為國家培養了大量的人才,塘棲中學的高考升學率壹直在區普高中名列前茅。從塘棲中學畢業的活躍在全國各地的教授、學者、高級知識份子已達數百人。

卓人月(1606—1636),字珂月,號蕊淵。塘棲人。崇禎八年(1635)貢生。復社成員。富才情,工詩文,著述甚豐。早年撰《千字大人頌》,被譽為穩帖奇肆。與孟稱舜、袁於令、徐士俊等人交善。著有《蟾臺集》四卷、《蕊淵集》十二卷和雜劇《花舫緣》。又與徐士俊合編《古今詞統》。

宋大樽(1746~1804),字左彜,號茗香。塘棲人。乾隆三十九年(1774)舉人。官國子監助教,歸老唯以書籍為友,讀書、聚書、著書為事,藏書於“牧牛村舍”中,精本甚多。晚年遊東南名勝,工於詩文,詩學李白,晚追漢魏之風,善治古琴。詩學太白,有逸氣,晚更追漢、魏而上之,頗為王旭所稱。著有《茗香詩論》、《學古集》、《牧牛村舍外集》。

勞格(1819—1864)字季言。清塘棲鎮人。通讀漢唐諸史,旁及《資治通鑒》和歷代《會要》,熟悉唐代典故,尤精校勘。著有《唐尚書省郎官石柱題名考》24卷、《唐禦史臺精舍題名考》3卷,並續完父親未竟的《唐折沖府考》。平生治學嚴謹,案頭常放壹簿冊,遇有疑問,隨即記下,稽查諸書,辨證清楚方罷。所讀各書,必於書中密行細字,引證博精。家中藏書豐富,藏書室名“丹鉛精舍”,為清代著名藏書樓之壹。同治三年(1864)卒於同裏寓舍。友人丁葆書為之編輯遺著,又得《讀書雜識》12卷。

朱學勤(1823—1875),字修伯,塘棲鎮人。鹹豐三年(1853)進士,翰林院庶吉士,改戶部主事,入軍機處,官至大理寺卿。在清廷綜核機務17年,所領軍機班與同治壹朝軍事相始終。曾國藩以“學足論古,才足幹時”稱之。以為官“惠直”著稱,時人比作漢朝賈誼。家有“結壹廬”,藏書甚豐,《結壹廬書目》中,宋、元、明三代刊本和精鈔本有數百種之多。著有《結壹廬遺文》《讀書跋識》、《樞垣日記》等。

卓介庚,1938年2月出生於塘棲鎮,中國作家協會會員。1955年分配在臨平鎮中心小學任教,1970年調入余杭縣委報道組,1993年調余杭縣委宣傳部工作,1999年退休。從事新聞報道工作長達30年。著有《江南佳麗地》《蘇東坡到余杭》《松風夜雨》《劫後余生》《太炎傳奇》《茶聖陸羽》《枇杷女》等。

豐國需,男,1955年生於余杭良渚,1971年定居塘棲。中國民間文藝家協會會員、中國故事期刊協會理事、浙江省民間文藝家協會理事、杭州市民間文藝家協會副主席、余杭區民間文藝家協會主席。1991年辦起國內第壹個民間故事創作的團體——塘棲故事沙龍,2002年參與創辦國內第壹家故事專業網站。出版專著《豐國需故事選》、《塘棲傳說》、《塘棲風俗》、《推開新故事創作之門》(合作),主編《看故事學作文》、《余杭新故事精選》等書。

胡建偉,男,1956年生,祖籍安徽績溪,杭州市余杭區塘棲鎮人,塘棲中學教師。余杭區作家協會主席、中國作家協會會員。主要著作:《中外微型小說精品賞析》(評論集)、《年灘美人埭》(小說集)、《鄉村頌》(中短篇小說集)、《淘壹首生命的歌》(散文集)、《狂野周末》(小說集)、《河之洲以南印象》(小說散文集)、《風雅塘棲》(散文集)等。

虞銘,男,祖籍浙江慈溪,1970年出生於塘棲鎮。獨立學者,從事地方文化史研究。富收藏,藏書室曰:曲營精舍,尤多地方文獻及版本目錄,為首屆“杭州市十佳藏書讀書家庭”。恢復創建省級老字號企業“百年匯昌”,創辦“隱社”和《掌故》雜誌,參與編寫《余杭通誌》《余杭歷史文化研究叢書》等。著有《塘棲藝文誌》《余杭商貿老字號》《運河商埠》《吳鉤紅豆袈裟齋詞》《安隱擊壤集》《余杭歷代詩詞全集》八本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