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小婉究竟是何許人?
董小婉 明末清初人,著名才女,為秦淮河 "八大名妓" 之壹。容貌俏麗,善書畫,通詩史,後來嫁給清代著名文學家冒襄為妾。 附:冒襄與董小宛的故事 冒襄,字辟疆,南直隸揚州府泰州如臯縣人,生於明萬歷三十九年(公元1611年)三月十五日。明清時期,如臯城裏的冒氏家族人才輩出,是當地的名門望族,也是壹個文化世家。 當時的明王朝已成潰亂之勢,東北在清兵的鐵蹄之下,川陜湖廣是“流寇”馳騁的戰場,而江浙壹帶的士大夫依然過著宴安鴆毒、驕奢淫逸的生活。秦淮河畔,妓家所居的河房開宴沿賓,樽酒不空,歌姬的翡翠鴛鴦與書生的烏巾紫裘相交錯,文采風流,盛於壹時。辟疆也沾染了壹般豪貴子弟的浪漫風習。壹方面,他年少氣盛,顧盼自雄,主持清議,矯激抗俗,喜談經世大務,懷抱著報效國家的壯誌;另壹方面,又留戀青溪白石之勝,名姬駿馬之遊,過著腦滿腸肥的公子哥兒的生活。 冒辟疆最早從方以智那裏聽說秦淮佳麗之中有位才色雙絕的董小宛。吳應箕、侯方域也都向辟疆嘖嘖稱道小宛。而小宛時時在名流宴集間,聽人講說冒辟疆,知道復社中有這樣壹位負氣節而又風流自喜的高名才子。 崇禎十二年鄉試落第,冒辟疆聽說小宛住在半塘,便多次訪尋,小宛卻逗留在太湖洞庭山。蘇州歌姬沙九畹、楊漪炤名氣與小宛相當,辟疆便每天來往與沙、楊之間。在離開蘇州前,辟疆又前往董家,小宛醉臥在家,與辟疆相會於曲欄花下。辟疆見小宛秋波流轉,神韻天然,只是薄醉未消,懶慢不發壹言。 崇禎十五年春,小宛從黃山歸來,母親去世,自己又受田弘遇搶奪佳麗的驚嚇,患了重病,閉門不出。辟疆到時小宛已奄奄壹息。小宛支撐著起身,牽著他的手說:“我十八天來昏沈沈如在夢中。今天壹見到君,便覺神怡氣旺。”她吩咐家人具辦酒菜,與辟疆在床前對飲。辟疆好幾次要告別,小宛都苦留辟疆。在與冒辟疆的戀愛嫁娶中,董小宛處處主動,煥發出向往自由、尋覓真情的個性光彩;而冒辟疆事事舉步躊躇,顯露出壹個大家公子以自我為中心的人格弱點。 小宛入冒氏之門後,與冒家上下相處極其和諧。馬恭人(辟疆母)和蘇元芳(辟疆妻)特別喜歡小宛,而小宛也很恭敬順從。閑暇時,小宛與辟疆常坐在畫苑書房中,潑墨揮毫,賞花品茗,評論山水,鑒別金石。 小宛初進冒家,見董其昌仿鐘繇筆意為辟疆書寫的《月賦》,非常喜愛,著意臨摹。接著到處找鐘繇的字帖。後來覺得鐘繇的字體稍稍偏瘦,又看到他的《戎輅表》將她推崇的關羽稱為賊將,便廢鐘帖而改學曹娥碑,每天幾千字,從不錯漏。 小宛曾替辟疆給親戚朋友書寫小楷扇面,也為蘇元芳登記柴米油鹽的用項及銀錢出入。小宛畫的小叢寒樹,筆墨楚楚動人。15歲時作品《彩蝶圖》現收藏在無錫市博物館,上有她的題詞,到如臯後,她保持著對繪畫的特殊愛好,時時展玩新得長卷小軸或家中舊藏。後來逃難途中,仍把書畫藏品捆載起來,隨身帶走。 小宛最令人心折的,是把瑣碎的日常生活過得浪漫美麗,饒有情致。小宛天性淡泊,不嗜好肥美甘甜的食物。用壹小壺芥茶溫淘米飯,再佐以壹兩碟水菜香豉,就是她的壹餐。辟疆卻喜歡甜食、海味和臘制熏制的食品。小宛為他制作的美食鮮潔可口,花樣繁多。她不僅在中間加上適量的食鹽和酸梅調味,還采漬初放的有色有香的花蕊,將花汁滲融到香露中。這樣制出的花露入口噴鼻,世上少有。其中最鮮美的是秋海棠露。海棠本無香味,而小宛做的秋海棠露獨獨是露凝香發。酒後,用白瓷杯盛出幾十種花露,不要說用口品嘗,單那五色浮動,奇香四溢,就足以消渴解酲。 小宛腌制的鹹菜能使黃者如蠟,綠者如翠。各色野菜壹經她手都有壹種異香絕味。她做的火肉有松柏之味,風魚有麂鹿之味,醉蛤如桃花,松蝦如龍須,油鯧如鱘魚,烘兔酥雞如餅餌,壹匕壹臠,妙不可言。 小宛經常研究食譜,看到哪裏有奇異的風味就去訪求它的制作方法。現在人們常吃的虎皮肉,即走油肉,就是她的發明,因此,它還有壹個鮮為人知的名字叫“董肉”,和“東坡肉”相映成趣。小宛還善於制作糖點,她在秦淮時曾用芝麻、炒面、飴糖、松子、桃仁和麻油作為原料制成酥糖,切成長五分、寬三分、厚壹分的方塊,這種酥糖外黃內酥,甜而不膩,人們稱為“董糖”,現在的揚州名點灌香董糖(也叫寸金董糖)、卷酥董糖(也叫芝麻酥糖)和如臯水明樓牌董糖都是名揚海內的土特產。 歌妓都能豪飲。崇禎十五年,鑾江汪汝為在江口梅花亭宴請辟疆和小宛。也許是洶湧的長江白浪激發起小宛的豪情逸致,她“ 轟飲巨叵羅,觴政明肅,壹時在座諸妓,皆頹唐潰逸 ”。這種情景辟疆只見過壹次。因為小宛見辟疆飲酒很少,量不勝蕉葉,也就不怎麽喝。在喝茶方面,小宛和辟疆都愛喝芥片。這種芥片煮好後有壹股嬰兒肉香。煮茶當然是小宛的拿手好戲。他們常常是壹人壹壺,在花前月下默默相對,細細品嘗茶的色香性情。 月色如水,最為小宛所傾心。夏夜納涼,小宛喜歡與辟疆的兩個小孩背誦唐人詠月及流螢、紈扇詩。為領略月色之美,她常隨著月亮的升沈移動幾榻。半夜回到室內,她仍要推開窗戶,讓月光徘徊於枕簟之間。月亮西去,她又卷起簾櫳,倚窗而望,戀戀不舍,反復回環地念誦李賀的詩句“月漉漉,波煙玉”。小宛曾對辟疆說:“我書寫謝莊的《月賦》,見古人厭晨歡,樂宵宴。這是因為夜之時逸,月之氣靜,碧海青天,霜縞冰靜,比起赤日紅塵,兩者有仙凡之別。人生攘攘,至夜不休。有的人在月亮出來以前,已呼呼大睡,沒有福氣消受桂華露影。我和妳壹年四季當中,都愛領略這皎潔月色,仙路禪關也就在靜中打通。”小宛就是這樣在自然平實的日常生活中領略精微雅致的文化趣味,在卑微的生命中企慕超脫和清澄的詩意人生。 小宛和辟疆都喜歡靜坐香閣,細品名香。小宛最珍愛東莞人視為絕品的“女兒香”。小宛使用沈香的方法和俗人不同。俗人是把沈香放在火上燒,煙撲油膩,須臾即滅。不僅體察不到香的性情,而且煙氣沾染上襟袖還帶有焦腥味。小宛采用的是隔紗燃香法,講究品香時的情調。寒夜小室,玉幃四垂,點燃兩三枝紅燭,在幾只宣德爐內燃沈香,靜參鼻觀,就好像進入了蕊珠眾香深處。 李自成攻占北京,清兵入關南下,江南壹帶燃起熊熊戰火。清軍肆虐無忌,冒家險遭塗毒,家產丟得壹幹二凈。小宛隨夫壹路南逃。順治五年的七夕那天,小宛看見天上的流霞,忽然有了興致,要摹天上流霞制作壹對金釧。她叫辟疆寫了“乞巧”和“覆祥”的字樣,鐫摹在金釧上。這對制作精妙的黃跳脫在第二年七月忽然從中斷開。他們又重新做了壹對,辟疆寫了“比翼”、“連理”四個字鐫上去。足見董小宛是把這對金釧兒看作愛情的信物。 小宛最愛晚菊。有個朋友送給冒辟疆幾盆名為“剪桃紅”的菊花,花繁而厚,葉碧如染,濃條婀娜。小宛見到“剪桃紅”,非常喜愛,特意將花放在床邊。每天晚上,高燒綠燭,用白色屏風圍起三面,放壹張小椅子在花間,調整好菊花,讓菊影具有參橫妙麗之態,然後身入花間,使人在菊中,菊與人都在影中,此情此景,淡秀如畫。在董小宛的生命最後時刻,她還叫冒辟疆把“剪桃紅”搬到床前給她看枝葉是否茂盛,可有蟲害。 小宛和辟疆曾住嘉興海鹽水繪閣。她在南北湖畔雞籠山上面對暮春淒涼景致,感嘆江河破碎,壹家流離,淚葬殘花。據說《紅樓夢》林黛玉葬花即改編自小宛葬花。 日子剛剛安穩不久,冒辟疆又病了兩次。壹次是胃病下血,水米不進,董小宛在酷暑中熬藥煎湯,緊伴枕邊照料了六十個晝夜;第二次是背上生疽,疼痛難忍,不能仰臥,小宛就夜夜抱著丈夫,讓他靠在自己身上安寢,自己則坐著睡了整整壹百天。 辟疆說自己壹生的清福都在和小宛***處的九年中享盡。 艱難的生活中,飲食已是難飽,小宛的身體又十分虛弱,加上照顧辟疆連續幾場大病,使得小宛身體頃刻間垮了下來,連續二十多天喝不進壹口水。由於體質已極度虧虛,冒家多方請來名醫診治,終難湊效。順治八年(公元1651年)正月初二,在冒辟疆通徹心扉的哀哭聲中,小宛仙逝, 年僅28歲 。臨終之時,她手中緊握著冒辟疆鐫有“比翼”、“連理”四字的那對金釧。 冒家上下恍惚傷痛,葬之於如臯影梅庵。歷代文人多有憑吊。 清道光以後有人妄言小宛當年未死,被洪承疇計取,送入皇宮,以博帝歡,得順治寵愛,辟疆恐懼,謊稱小宛已死,其實董鄂妃即董小宛,全屬虛談。董小宛死時28歲,順治才14歲,小宛與辟疆崇尚氣節,誓死不肯降清。小宛厭惡宮廷的奢侈生活,何況滿漢不通婚,小宛無入宮邀寵之理。順治所忠愛的是棟鄂妃也非董鄂妃。棟鄂妃武臣鄂碩之女。18歲入宮(而小宛19歲嫁辟疆)。棟鄂妃生得美慧異常,且端靜溫柔,寵冠後宮。順治十三年8月冊為賢妃,12月進為貴妃。順治與她形影不離,賦詩作畫,研究佛法。順治十七年棟鄂妃的兒子不滿百日夭折。她悲傷過度,不久也得病死去。順治帝追封她為端敬皇後,罷朝五日,治喪禮儀碑極隆重。至於傳說順治因董小宛之死看破紅塵到五臺山出家更是謬傳。 董小宛從名妓到賢妾,清宮有四大疑案,第壹個是順治出家,據說順治出家是為了壹個漢族女子——董小宛。而董小宛原又本是大名士冒辟疆的小妾,據說冒辟疆因順治從他手中奪走董小宛而悲痛欲絕。說道:“夢幻塵緣,傷心情動,鶯鶯遠去,盼盼樓空。倩女離魂,萍蹤莫問。揚鉤海畔,誰證前盟;把臂林邊,難忘往事。金蓮舞後,玉樹歌余,桃對無蹤,柳枝何處?嗟嗟,萍隨水,水隨風,萍枯水盡;幻即空,空即色,幻滅全靈。能所雙忘,色空並遣;長歌寄意,缺月難圓。” 並寫下了壹閡《金人捧露盤詞》,寄托悲思。 但疑案畢竟是疑案,真實的情況卻與之頗有出入。 蘇州城外有條半塘河,河水清緩;兩岸風景秀麗宜人,在出城不遠的河畔有壹座不知名的小山,山上竹林幽幽,靜如世外桃源。山邊原本沒有人家,只有三兩座簡易的亭子,供來此清心的遊人休息。後來這裏築起了壹座小樓,樓雖不大,卻修得別致典雅,樓中住著壹對母女和幾個傳婢。這母女倆日子似乎過得十分悠閑,每日裏沈醉於山水間,看片石孤雲,流水落花,累了便在院中花亭裏彈琴吟詩,品茗對弈,似乎不為生計所累。是誰家的女眷有這份閑情逸意呢?她們本是城內“董家繡莊”的女主人和千金小姐。“董家繡莊”是蘇州小有名氣的壹家蘇繡繡莊,因活計做得精細,所以生意壹直興隆。董家是蘇繡世家,到這壹代已有兩百多年的歷史了,別看刺繡屬於工藝制造行業,可十分接近於繪畫藝術,所以董家還頗有幾分書香氣息。女主人白氏是壹個老秀才的獨生女兒,老秀才平生不得誌,只好把滿腹經綸傳給了女兒。白氏為董家生了個千金,為寄夫妻融洽之情,取名白,號青蓮,小閨女不但模樣兒俊秀,腦子還十分靈慧,父母視如至寶,悉心教她詩文書畫、針線女紅,壹心想調教出壹個才德具全的姑娘。 這本是個美滿幸福的家庭,不料天有不測風雲,董白十三歲那年,父親在暑天患上了暴痢,藥不湊效,不久便撒手人寰。這突如其來的變故,將董白母女打擊得心神憔悴,料理完丈夫的後事,白氏不願在城中的舊宅中繼續住下去,睹物思人,倍感悲傷;於是花了壹筆錢,在半塘河濱築下了幽室,帶著女兒隱居其中,過壹種與世相隔的恬淡生活,繡莊的事則全委托夥計去掌管。 兩年時光在不知不覺中淡淡流走了,此時已是明朝末年。朝廷腐敗,梟雄四起,天下陷入戰亂之中。到了崇禎九年,亂象已迫近蘇州,人們不由得惶惶不安,白氏也打算關閉繡莊的生意,收回資金以備隨時逃難。誰知繡莊夥計壹算帳,不但沒有銀兩剩余,反而在外面欠下了上千兩銀子的帳。分明是夥計從中搗鬼,白氏又無法把握,又氣又急,終於病倒在床。母親倒下,繡莊破產,債務壓頭,生活的重擔猛地壓到了十五歲的董白身上,她仿佛從雲端跌入了冰窖,壹時間無法睜開眼睛。 龐大的債務能拖則拖,母親的醫藥費用卻迫在眉睫。從小隨母親隱居世外的董白已養成壹副孤高自傲的性格,那裏肯低三下四地向人借貸。壹急之下使出下策,答應了別人的引薦,來到南京秦淮河畔的畫舫中賣藝,改名小宛。 董小宛秀麗的容貌,超塵脫俗的氣質使她很快就在秦淮河出了名。為生活所迫,她不得不屈意賣笑,但她那清高的脾氣有時不免露了出來,得罪了壹些庸俗的客人,然而卻贏得了壹些高潔之士的欣賞。董小宛孤芳自賞,自憐自愛,決不肯任憑客人擺布,如此壹來,影響了鴇母的進帳,鴇母自然對她冷嘲熱諷,董小宛郁怒之下,壹跺腳離開南京,回到了蘇州。可家中母親依然躺在病床上,離不開請醫吃藥,壹些債主聽說董小宛回了家,也紛紛上門催債,董小宛無力應付,只好重操舊業,索性將自己賣到半塘的妓院,賣笑、陪酒、陪客人出遊。 在半塘,董小宛依然抱定不賣身的初衷,而為了生存,她不得不壓抑住自己的那份清高,把壹份毫無實際內容的媚笑賣給客人。倒是有壹種客人,既有閑情、閑暇,又有足夠的財力,便能帶上個中意的青樓女遊山逛水,享受自然風情。對陪客出遊,董小宛是最有興趣的,雖說那些能有此雅舉的多是上了年紀的人,可那時董小宛醉心於山水之間,並不覺得白發雅士有可憎之處。在旖旎風光的襯托下,她也容易湧動柔情,而真心真意地給客人以嬌媚嬌笑。因此,她三番五次地受客人之邀,遊太湖、登黃山、泛舟西湖,壹去就是十天半月。就在董小宛離開秦淮河不久,卻有壹公子慕名到秦淮河去尋訪她,那位公子就是冒辟疆。這冒辟疆出身於官宦之家,雖無功名,卻胸懷大誌,富有正義。天啟年間,閹黨魏忠賢陰謀弄權,惑亂朝綱,冒辟疆聯合壹批有誌之士結社金陵,伸張正義,其中較有名的是“ 四公子 ”。“四公子”分別是陳貞慧、方密之、侯方域、冒辟疆,皆年少有才之士。無奈終因勢弱力薄,不但未成氣候,還慘遭閹黨摧折,冒辟疆雖免於難,但前途深受影響,只好暫時寄情於山水聲色之中。 這年秋天,二十九歲的冒辟疆來南京參加鄉試。說起鄉試,冒辟疆已參加過三次,憑他的才學早該中舉,可在應試作文中,本應循規蹈矩,就經解經,他卻要聯系時勢,針砭政局,自然違背了主考官的要求,所以屢試屢敗。此次應試他也並不打算改變自己的風格,只看能否遇上個有眼力的主考官,否則就任其落第。與冒辟疆抱著同樣心情來應試的還有他的好友方密之,兩人全不把考試放在心上,見考前有點空暇,便相約往秦淮河去散心。方密之早聽人說起秦淮河來了個冰清玉潔的“冷美人”董小宛,在青樓女子中別樹壹格,正合方密之等人的口味,因而與冒辟疆兩人特意前往造訪,不料董小宛卻已睹氣離開了秦淮河。 後來鄉試發榜,冒辟疆又壹如既往地名落孫山,他沒有失望。只是暗嘆自己生不逢時,收拾了行裝,便轉往蘇州閑遊去也。在蘇州,冒辟疆壹邊訪勝探幽,壹邊打聽董小宛的下落,得知她已在半塘待客,便又興致勃勃地專程拜訪。偏不湊巧,董小宛已受人之邀遊太湖去了。之後又接連去了好幾次,都無緣見到董小宛,直到準備離開蘇州的前夕,沒抱多大希望地來到半塘,卻終於得以與她相晤。這是壹個深秋的寒夜,董小宛剛剛參加酒宴歸來,正微帶醉意斜倚在床頭。見來了客人,她想掙紮著起身,無奈酒力未散,坐起來都有些搖晃。冒辟疆見狀忙勸她不必多禮,讓傳婢在小宛床頭擺了個坐凳,便在她身邊坐了下來。冒辟疆自我介紹後,董小宛稱贊說:“早聞‘四公子’大名,心中傾佩已久!”臉上果然露出欣喜的神色。冒辟疆沒想到壹個風塵女子竟然對他們這劻扶正義的行為大感興趣,不由得對她肅然起敬,細打量董小宛,素衣淡妝,眉清目爽,果然與壹般歡場女子大相徑庭,此時雖醉意朦朧,嬌弱不堪,卻依然思路清晰,談吐不俗,縱談時局,頗有見地。憐惜伊人酒後神倦,冒辟疆坐了不到半個時辰就匆匆離去,就是這半個時辰的交談,已使他對董小宛留下了深刻的映象。 這時冒辟疆已出遊日久,囊中羞澀,不得不按原計劃離開蘇州回家鄉如臯去了,心裏則暗藏著對小宛的眷戀。 第二年春天,冒辟疆再到蘇州訪董小宛,卻又聽說她陪錢謙益遊覽西湖去了,而且準備遊完西湖再轉道黃山觀賞奇峰蒼松,不知何時方能歸來。冒辟疆只好悻悻地回去了。 轉眼又是春江水暖的季節,冒辟疆奉母命往襄陽探望在那裏作官的父親,經過蘇州,又禁不住往半塘尋訪董小宛。這次小宛又陪客人遠遊黃山去了,冒辟疆失望之極,自嘆:“竟是如此無緣!”失望之余,他結識了當地名妓陳圓圓,兩人十分投緣,相攜遊歷了蘇州的山山水水,冒辟疆離去時還約定初夏返鄉時,還來與她同賞虎丘石榴。 到襄陽探望父親,小住壹段時間後即如約來到蘇州,這時陳圓圓卻已被嘉定伯周奎聘去京都。冒辟疆悵然若失,懷著悒郁的心情只身雇舟前往虎丘。小舟沿著半塘河緩緩而行,冒辟疆漫無目的地欣賞著兩岸的風景,小舟穿過壹座青石小橋,眼前壹片綠意融融的柳樹林,擡眼望去,柳絲深處竟隱隱約約透出壹幢小樓的檐角,在青山綠樹的映襯下,顯得如詩如畫。這等僻靜之地還有人家?那定是什麽方外隱士、世外高人了!冒辟疆壹時來了興趣,便命舟子將船系在了柳樹上,他則登岸向小樓走去。小樓的院門緊閉,悄無聲息,冒辟疆上去喚了幾次,才有壹個小丫鬟來開門,壹打聽,此處竟是董小宛的家。 此時董母新喪,剛辦完喪事,查小宛憂傷難持,正病倒床榻。冒辟疆心中猛地壹怔,忙稱自己是董小宛的朋友,特來拜訪。 小丫鬟稟報了主人後,來請客人進屋,並徑直將客人引入了董小宛臥房。這是冒辟疆第二次見到小宛,與上次壹樣,她也是斜臥床頭,只是上次帶著嬌憨的笑容,這次卻是滿臉的淒愴。冒辟疆滿懷同情地將她寬慰壹番,並且說了自己幾次尋訪都吃了閉們羹的經過,董小宛露出壹絲歉意和欣慰。見她病體虛弱,冒辟疆幾次提出早早歸去,董小宛卻殷勤挽留,兩人直談到深夜才分手。第二天壹早,冒辟疆忍不住又雇舟來到小宛家,兩人並沒有約定,小宛卻笑盈盈地站在門外相迎。壹夜之間病竟好了大半,也似乎料定冒辟疆今天會來。董小宛將冒辟疆迎進了屋,奉上茶,小宛幽幽地自言自語道:“此番公子前來,妾身的病竟然不藥而愈,看來與公子定有宿緣,萬望公子不棄!”冒辟疆聽了不甚歡喜,又怕對方是壹時之興。便探試道:“小生與姑娘交淺言少,姑娘難道不為此話後悔嗎? 董小宛心意堅定地說:“風塵打滾,閱人不少,如蒙公子不棄,妾身算是跟定公子了!”冒辟疆興奮得壹把摟住她,小宛則在他懷中嚶嚶地抽泣起來。 冒辟疆此行還需到南京參加鄉試後再回家鄉,他與董小宛約好,壹等鄉試結束,就馬上返回蘇州為她贖身,再相伴回到如臯。 對考試冒辟疆可以說是輕車熟路,反正也不抱太大的希望,輕輕松松做完考卷,便興沖沖地離開闈場,壹心想著早日飛到小宛身邊。他正邊想邊走,忽聽到壹個清脆的聲音在叫他的名字,擡頭壹看,那不是小宛嗎?她站在闈場對面的旗座旁,帶著燦爛的笑容向他招手。冒辟疆連忙跑上前去,壹把握住小宛的手。關切地問:“妳怎麽來了!” “我自己有腳,就怎麽不能來,我已到了三天,怕攪擾公子,未敢來見呢!”董小宛含嬌帶嗔地訴說著,還告訴說,她所乘的船在江上遇到強盜,幸虧船家機敏,將船藏在蘆葦中躲了三天才脫險,把乘客都嚇得半死。冒辟疆輕輕撫摸著她的發際,傳遞著無言的憐愛和安慰。 不久鄉試揭榜,冒辟疆再次落第。這時他已過而立之年,既然仕途難成,便索性打定主意歸鄉隱居,董小宛對他的決定由衷地贊同,她早就向往那種布衣素食、朝夕相依的平淡生活。什麽夫貴妻榮,她早已看穿了那壹套。 冒辟疆帶著小宛回蘇州贖身,不料又遇上了麻煩,因董小宛在半塘名氣太大,不論出多少銀子,鴇母都不想放走這棵搖錢樹。就在他們壹籌莫展之際,錢謙益偕同柳如是來遊蘇州。柳如是是董小宛當初賣笑秦淮河時的好姐妹,錢謙益也曾與她有過頗深的交情,他如今雖然免官閑居,但在江南壹帶名望甚高,經他出面調排,董小宛贖身之事迎刃而解。 這時已是崇偵十五年隆冬季節,冒辟疆與董小宛頂風冒雪趕往如臯。壹路上,他們不願意放棄觀光賞景的好機會,走走停停,尋幽訪勝,直到第二年初春才到達如臯的冒家。 冒家十分通情達理,順利地接受了董小宛這位青樓出身的侍妾。因為他們相信冒辟疆的眼光。這時冒辟疆的父親已從襄陽辭官歸家,壹家人歡聚壹堂,***享天倫之樂。冒辟疆的原配妻子秦氏體弱多病,董小宛便毫無怨言地承擔起理家主事的擔子來,恭敬柔順地侍奉公婆及大婦,悉心照料秦氏所生二男壹女。冒家的全部賬目出入全由她經手,她料理的清清楚楚,從不私瞞銀兩。小宛還燒得壹手好菜,善做各種點心及臘味,使冒家老少大飽口福,在眾人的交口稱贊中,小宛得到了無限的滿足。對丈夫,小宛更是關照得無微不至,冒辟疆閑居在家,潛心考證古籍,著書立說,小宛則在壹旁送茶燃燭;有時也相幫著查考資料、抄寫書稿;丈夫疲憊時,她則彈壹曲古箏,消閑解悶。 寧靜和諧的家庭生活剛剛過了壹年,國家出現了轟轟烈烈的戰亂,李自成攻占北京,清兵入關南下,江南壹帶燃起熊熊戰火。清軍肆虐無忌,冒家險遭塗毒,幸虧逃避得快,才得以保住了全家的性命,然而家產卻在戰亂中丟失得壹幹二凈。 戰亂過後,冒家輾轉回到劫後的家園,缺米少柴,日子變得十分艱難,多虧董小宛精打細算,才勉強維持著全家的生活。就在這節骨眼上,冒辟疆卻病倒了,下痢兼虐疾,把他折磨得不成人形。瘧疾發作寒熱交作,再加上下痢腹痛,冒辟疆幾乎沒有壹刻能得安寧。為照顧他,董小宛把壹張破草席攤在床榻邊作為自己的臥床,只要丈夫壹有響動,馬上起身察看,惡寒發顫時,她把丈夫緊緊抱在懷裏;發熱煩躁時,她又為他揭被擦澡;腹痛則為他揉摩;下痢就為他端盆解帶,從沒有厭倦神色。經過五個多月的折騰,冒辟疆的病情終於好轉,而董小宛已是骨瘦如柴,仿佛也曾大病了壹場。 日子剛剛安穩不久,冒辟疆又病了兩次。壹次是胃病下血,水米不進,董小宛在酷暑中熬藥煎湯,緊伴枕邊伺候了六十個晝夜;第二次是背上生疽,疼痛難忍,不能仰臥,董小宛就夜夜抱著丈夫,讓他靠在自己身上安寢,自己則坐著睡了整整壹百天。 艱難的生活中,飲食難飽,董小宛的身體本已虛弱,又加上接連三次照料丈夫的病痛,冒辟疆病愈後,她卻病倒了。由於體質已極度虧虛,冒家多方請來名醫診治,終難湊效。順治八年正月,在冒家做了九年賢妾良婦的董小宛終於閉上了疲憊的眼睛,在冒家的壹片哀哭聲中,她走得是那樣安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