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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羋月的情夫看先秦的性觀念

文/逆風

“妾事先王也,先王以其髀加妾之身,妾困不疲也;盡置其身妾之上,而妾弗重也,何也?以其少有利焉。今佐韓,兵不眾,糧不多,則不足以救韓。夫救韓之危,日費千金,獨不可使妾少有利焉。”

這是《戰國策》中記載的宣太後羋月對韓國使臣說的壹段話。楚國攻打韓國,韓國使臣尚子用唇亡齒寒的道理,請求秦國發兵解救韓國。宣太後在朝堂上說了這個自己的經歷來反問。“我以前侍寢先王的時候,先王壹條腿壓在我身上,我覺得很重,不舒服,等到他將整個身子壓在我上面,我倒不覺得重了,為什麽呢?因為這對我有好處,令我感到很舒服啊。現在去幫助韓國,糧食提供少了,兵派少了,救不了韓國。派多了,日費千金。又有什麽可以令我與秦國感到舒服的地方呢?”

因為《戰國策》的這段話,後人認為羋月私生活是極其糜爛的,我卻覺得這只說明當時的社會性觀念非常開放,如果這件事放在宋朝,是不敢想象的,可以做,但怎麽能當眾說出來呢?壹定會遭到各種口誅筆伐,但在《戰國策》只是客觀地記述了這件事情,甚至有褒揚羋月說話有策略的意思,是針對尚子用“唇寒齒亡”作威嚇的反擊。那時的人認為“性”是很自然的,如同吃飯睡覺壹樣,是可以公開談論的話題,即使是在嚴肅的朝堂之上,別人聽了也不會認為出格。而稍早於幾十年的思想家孔子的《禮記》有壹段也印證了我的這個的觀點。“飲食男女,人之大欲存焉”。這與“食色,性也”意思壹樣,都是認為男女之間的性欲是和吃飯壹樣的,是自然的人之天性。

身為太後的羋月與義渠王私通三十多年,天下人人皆知,公開在皇宮顛鸞倒鳳同居,當皇帝的兒子嬴稷與眾大臣並無幹涉。按照《戰國策》和《史記》中的記載,在把比她年輕的義渠王睡足三十多年以後,已是古稀的羋月翻臉無情,在她和義渠王第壹次上床的甘泉宮中,命手下殺了這個三十多年的情人。接著趁勢滅了義渠。終結了這個和強秦***存了八百多年的少數民族。壹般觀點認為,這是羋月與兒子事先商量好的消滅義渠的計謀,這說法非常牽強,根本就不可想象的,會有同床***枕三十多年,怎麽可能只為壹個事先商量好的計謀呢?要知道當時人們的平均壽命才多少啊。我覺得這壹開始就是羋月與義渠王之間的男歡女愛,就和普通的女子改嫁壹樣,所不同的是發生在皇族,後來的變故只是事態發生變化而已。要知道期間他們還生育了兩個孩子。宣太後羋月與義渠王在皇帝與天下百姓都知道的情況下,能夠通奸幾十年。這也說明,當時的社會對待男女關系的兩性觀念,是開放的,包容度很高的。

羋月晚年非常寵愛情夫魏醜夫。《戰國策 .秦策二》有壹段記載很有意思。太後病將死,出令曰:為我葬,必以魏子為殉。魏子患之。庸芮為魏子說太後曰:以死者為有知乎?太後曰:無知也。曰:若太後之神靈,明知死者之無知矣,何為空以生所愛,葬於無知之死人哉?若死者有知,先王積怒之日久矣,太後救過不贍,何暇乃私魏醜夫乎!太後曰:善。乃止。

羋月與魏醜夫的私情顯然是朝臣們都知道的,太後並不在意別人議論,羋月生病快死了,立下遺書要魏醜夫殉葬。魏醜夫怕死,庸芮替魏醜夫去說情,庸芮問

“死去的人有感覺嗎?”

“沒有感覺。”太後回答。

“像太後這麽精明的人,明知死後沒有感覺,為什麽要將生前所愛的人,去陪葬沒有感覺的死人呢?如果說人死後是有感覺的,那麽先王在下面吃醋,對妳不高興已經很久了,妳彌補都還來不及,還要帶上魏醜夫去見先王嗎?”

宣太後認為說得有道理,就撤回了要魏醜夫陪葬的遺命。

庸芮的勸說明顯帶著調侃,要是放在後世,就是目無君上了,說不定會有性命之虞,但羋月竟能同意他的說法。 那時在婚外性關系方面的這種浪漫之風,說明性規範相當寬容。

其實在《詩經》中也可看出先秦時代對待兩性關系的自由度。《詩經》是我國第壹部詩歌總集,***收入西周到春秋五百多年的作品三百多篇。生動描繪了那時人們的生產生活各個方面,其中關於男女戀愛婚姻的詩篇,更是精彩紛呈。且不說收在第壹篇的《 國風· 周南·關雎》,大家都熟悉的“窈窕淑女,君子好逑”。這只是男人的角度看待男女愛情。另壹首《國風·召南·摽有梅》更能體現那時社會對待情愛的開放度。

梅子落地紛紛,樹上還留七成。有心愛我的小夥子,請不要耽誤良辰。

梅子落地紛紛,枝頭只剩三成。有心愛我的小夥子,到現在了不要讓我再等。

梅子紛紛落地,收拾要用簸箕。有心愛我的小夥子,快開口來把我拿去。

全詩分成三章,壹章比壹章心情急切,到後來由於憂急青春的易逝,恨不得立刻撲向心愛的小夥子懷抱。這種描述,即使在今天,也是有過於大膽直露的嫌疑的。原詩是這樣寫的:

摽有梅,其實七兮!求我庶士,迨其吉兮!

摽有梅,其實三兮!求我庶士,迨其今兮!

摽有梅,頃筐塈之!求我庶士,迨其謂之。

最後,引用壹句電視連續劇《羋月傳》裏羋月的壹句臺詞作為本篇的結束語:

我不在意,只隨我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