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適住的房子越搬越大。胡適在北京,先住在南池子緞庫八號,我到北京時,他家已經搬到中谷寺十四號,在大學夾道附近,離北大不遠。房子是普通的四合院,房子不大。壹進門就是門房,兩邊是廂房,正房在後面,旁邊還有壹個附房。廚房很小,廁所更窄。院子不寬,有壹兩棵小樹,幾盆夾竹桃。正房是臥室和書房,兩廂是客房和接待室。男仆住在門房,女仆住在廂房。家具也很簡單。當時大學長期拖欠工資,教授生活貧困,胡適經濟也不寬裕。後來胡適出版的作品越來越多,銷量壹好,收入就增加了。期間,他出國壹次,在國外住了十個月,教了壹些課,賺了壹些錢。中古寺的住處太小,找不到另壹個新家。碰巧,林長民的房子被賣掉了。林當時是郭松齡的秘書長,郭是的革新者。他背叛守舊派張,被張打敗,全軍覆沒。郭和林都被殺了。林死了,他的房子不得不賣掉。房子在景山街裏山門6號。中谷寺的房子是老百姓的家,廬山門的房子卻是官僚政客的住所。房子寬敞多了,院子也大了,風格也不壹樣了。廚房裏有壹條長廊和壹口井。林家原來的家具和皮沙發都是頂費買的。
張元帥進京殺進步人士、革命派,恐怖氣氛籠罩全城。胡適從海外講學歸來,不能回京居住,於是江冬秀帶著兩個兒子移居上海,住在靜安寺基斯菲兒路49號甲,是壹間底樓的小房子。胡適藏書很多,所以房子比較大。他的書沒搬到上海,傭人也沒跟著,壹樓壹樓的小房子就夠了。而且上海是黃金之地,房租貴。當時胡適的經濟狀況,住不起大花園的房子。
1930年11月底,胡適離開上海,回到北京,在北京大學任教。隨著時間的推移,胡的朋友越來越多,書也越來越多。廬山門這樣的房子又不夠。蔣介石上臺後,為了安撫人心,發放教育經費,大學教授的工資不欠,還增加了。特別是知名教授壹個月600塊,還可以兼課,有工資。北京改北平,政治中心南移,人口外遷,空房子多了,房租也便宜了。於是,胡適在後門的米糧庫找到了4號的房子。這座房子比在驪山門的那座房子更大更好。它有壹個有樹的大院子,壹個車庫,壹個鍋爐和熱水器,壹個浴室和壹個廁所。房間多了,胡適可以接待他的朋友。徐悲鴻、徐誌摩、丁文江等朋友都在這期間住過他家。
他在家鄉度過了童年,直到十幾歲才來到上海,所以他喜歡吃家鄉的飯菜。惠州是山區,人口多,主食是米、面、玉米。北方以面食為主,南方以米飯為主。前朝戰亂頻繁時,徽州人的祖先大多逃往北方。再加上人多田少,惠州人習慣了米、面、雜食。吃壹些米飯,壹些面食和壹些玉米。在歙縣南鄉,玉米幾乎是主食。
胡適的飲食是本地的,但他抽的煙是外國的。他抽的煙都是進口的,比如聽裝的鐵盒,聽裝的大電池。抽煙不是什麽大癮,要抽好煙。壹天只吃三餐,不吃零食,不經常吃水果。總之,除了他抽的煙,他的生活是廣義的。
胡適很喜歡穿漢服。茅盾說,他第壹次在上海見到胡適的時候,是夏天。胡適穿著綢褲、綢袍、絲襪,腳上穿著皮鞋,完全是上海流行的服飾。他說的是真的。胡適在家裏不喜歡穿西裝,更不喜歡中山裝。出國要穿西裝。衣服由普通的棉、絲、呢子、毛皮等制成。他沒有壹件貴重的衣服,比如貂皮。
他為什麽喜歡穿漢服?因為漢服舒適方便。穿西裝夏天熱,冬天冷,春秋季緊,坐起來不舒服。他這麽實際已經成了習慣。
胡適夏天戴巴拿馬草帽,其他季節戴花呢帽。除了熱天,他出門總是戴著羊毛圍巾,以防感冒。江冬秀沒有很值錢的衣服,至於他兒子的衣服,就更普通了。床也是普通的雙人床;床上用品、床單、毛毯等也很常見。總之,他的衣服既不簡單也不華麗,只是穿著整齊,保持了他的學者風範。
胡適在娛樂生活方面有什麽愛好嗎?他曾經說過他在上海讀書的時候很愛玩。1917年回國後,我聯系他的時候,並沒有看到他打撲克。打麻將是意外。我們知道,上世紀二三十年代,我國還沒有收音機,電視機還沒有問世。那時候只有壹臺留聲機,他家有壹臺。唱片只有百代的京劇和粵劇,是給他孩子買的。他的初三(四都)年輕時跟著唱片唱,也學過唱幾段京劇。
胡適不會唱歌,也不會唱戲,但他還是想看戲曲,無論京劇、昆曲、話劇等等。他不是戲迷,也不誇什麽藝人。1918年,他還寫了壹篇關於文學的演變和戲劇的改進的文章,發表在《新青年》上。今天看來,這篇文章有很多值得討論的地方,但從歷史上看,還是有史料價值的。
胡適在上海大舞臺上看了壹出戲,覺得當時演戲的還是、沈那些老藝術家,並沒有什麽新的角色。當時他還參觀了上海的石現樂園和大世界,看到男女坐在壹起,不分貧富老少,還有很多穿短衣服的人。他說那真的是平民的賭場。到了北京後,他還去同壹個樂園看了韓世昌的《園中夢》、陶顯亭的《山門》、侯壹龍的《廣帳》。但他特別欣賞的是著名京劇演員孟曉東的表演。我到北京的時候,彈京劇的譚老範早就死了,更別說程長庚的大老板了。然而,余叔巖、楊紹樓和梅蘭芳是傑出的,還有許多其他的老藝術家活著。京劇雖然不是巔峰,但也是巔峰。不常演出,但楊、梅對唱,京戲迷更沈迷。我對戲劇壹無所知,但我通常看、楊少樓、梅蘭芳和程。至於尚小雲、荀慧生、譚和馬,我只是偶爾看看。我不看那些昆曲。壹天晚上,胡適看了孟曉東的《擊鼓傳花罵曹》,回家後贊不絕口。他說孟曉冬的身材,長相,聲音,做事都沒有女人味,真的很棒。叫我去看。我看了孟曉冬的戲,真的很不錯。從此,我改變了對昆嬌的偏見,去看了新秋艷、薛艷琴、張卓雲的戲。老白憑《平西》轟動京城。壹開始沒看,後來也看了。
當時北京唯壹漂亮的電影院是真光電影院,位於東長安街,主要放映外國電影,胡適去看過,偶爾也看壹眼中國的電影。
北京沒有專門表演戲劇的場所或團體。只有唐懷秋和女兒唐若靜主演的話劇《茶花女》轟動壹時,胡適去看了,沒有評論。他還稱贊了劉寶全的鼓。
胡適有很多朋友擅長書畫,但他不喜歡收藏字、畫、碑刻,也不喜歡收藏古董。他對娛樂只有壹般的欣賞,沒有特別的愛好。但是他有什麽愛好嗎?是啊!他的愛好是收集書籍。這壹點將在下壹節討論。
胡適的藏書與研究
胡適的藏書。學知識的人都愛書,尤其是胡適。他藏書很多,大概40個書架(大書架),以線裝書為主,外文文獻較少。他的幾本書是他父親鐵華功留下的。他父親有壹些書,但壹般的書多,好書少。1917年回國後,他回了三次老家,第壹次去看望母親,第二次結婚,第三次去參加母親的葬禮。他把老家的好書都帶到了北京,壹般都待在老家。十年內亂,留下的書都沒了,雖可惜但不可惜。這話怎麽說?因為沒有珍本!
哪些書是帶到北京的,只有他知道,其他人不知道,因為沒有專門的題字,所以無法鑒定。在我看來,他父親留下的有兩本書,是比較確定的:壹本是《王士鐸文集》,壹本是《鶴峰詩集》。為什麽這麽說?聽我說。王士鐸,江蘇江寧人,清道光著名學者,曾在績溪縣任教習。我爺爺的爺爺,家財萬貫,在南京做生意,雇了王世鐸在寨灘村教孫子胡寶鐸、胡宗鐸、胡玄鐸(趙福公,我爺爺)。據我爺爺說,王對山川形勢和關隘險阻頗有研究,尤其是對徽州的地理。後來胡林翼、曾國藩又聘請王為幕僚,輔佐榮基。我覺得曾國藩以祁門為營抵禦太平軍,或許是因為王士鐸的建議。
胡適父親與包多公、宣鐸交情最深,有《王士鐸文集》在意料之中。《何方詩集》這本書是我們民族的祖先史誌寫的。他生於嘉慶至道光年間。他寫詩,富有人民性。他在村裏並不出名,但村裏有不少文人保存著他的詩。胡適在《新青年》上發表了他的幾首詩,他就是從這些詩中選出來的。這本書是他父親保存的,比較可信。胡適的大部分書籍都是在北京獲得的。
北京琉璃廠有很多古籍書店。他們經常制作壹些古籍,高價出售。這些書商很清楚哪個有書賣,哪個想買。他們都知道胡適收集舊書,就代他收集,送到他家門口讓他買。如果他選擇,他會留下來,不壹定馬上付錢,而是隨時付錢。建議書商不要著急。壹些朋友也幫他買書。例如,如果他有壹份乾隆徐佳(1754年)的鈔票十六張,“脂硯齋重評石”,壹個朋友買給他。
胡適收藏的善本不多。胡承誌對我說:“他有壹本難得的《金瓶梅》,他非常珍惜,不輕易給別人看。”我沒看過這本書。據傳胡適有壹本《紅樓夢》,存放在美國哥倫比亞大學,那是鈔本《紅艷齋重評石頭記》十六本。這是中國最古老的《紅樓夢》抄本。胡適為這本書出了高價。他把這本書保存在母校哥倫比亞大學,可見他的重視。抗戰前,胡適的書沒有登記、編目、題寫。大多數書在書架上,少數放在書架上。什麽書,放在哪裏,他都親自擺放,記得清清楚楚,隨時可以拿出來。在北京,胡適搬了四次家,第壹次去鐘鼓寺,第二次去歷山門,第三次去米糧庫,第四次去東昌胡同。我們第二次、第三次搬家的時候,他的書都是哥哥胡承誌整理、搬運的。我們事先記住書架上的書和它們的位置,放在壹個木箱裏,每個箱子都有編號。搬到新房後,我們依次打開,按原樣擺放。1937年日軍入侵北京,他的書被裝在箱子裏,運到天津,保存在浙江興業銀行的倉庫裏。當他在美國時,他擔心他的四十本書會丟失。好在浙江興業銀行管理得好,沒有吃虧。抗戰勝利後,他去了北京,這些書也搬到了東昌胡同1號。我不知道他的書有沒有登記,有沒有編目,有沒有蓋章。1949年1月,他倉惶南飛,書根本沒動。北京和平解放後,所有這些書都上繳給了公眾。
胡適的研究。我現在說的是胡適住在鐘鼓寺、歷山門、米糧車廠的書房。這些自習室基本壹樣,大小略有不同。房間裏有壹張大書桌,壹兩個書櫃,壹把轉椅和幾把小椅子。墻壁是空的,沒有掛字畫。書桌上自然有文房四寶,壹個錫紙包或壹大盒香煙,壹個煙灰缸,壹盒火柴,壹個筆記本日歷。另外,書桌上堆滿了書,看起來很亂。沒有人碰桌子上的書。如果它動了壹點點,他就會費心去找它。仆人只是撣掉桌子上的灰塵。當他在書房讀書寫字時,我們不打擾他。江冬秀愛打牌,打牌的地方離書房很遠,以至於打牌的聲音傳不到書房。書桌的抽屜沒有上鎖。壹些需要保存的手稿和信件放在抽屜裏,另壹部分保存起來。胡適認為,沒有保存價值、無關緊要的信件,看完就扔掉。1979年,中國社會科學院近代史研究所編輯的《胡適來往書信選》,是他自己保存的,匆匆離開,留在北京家中的壹些書信。那時候我們去他的書房,從來不開書桌的抽屜,也從來不翻書桌上的書。但是,那些看完還沒收拾好留在桌子上的信,可以隨便看。我讀過楊杏佛和劉半農的壹些來信。胡適自己打印稿紙,直走,每行二十個十字,分格,對折,簽上“胡適稿紙”二字。他寫字的時候用毛筆,筆挺,字體不潦草,很少塗改。壹個草稿完成後,好像又被抄了壹遍。其實他沒時間再抄了,也不想再找人抄了。偶爾他或者他的弟弟胡承誌、張錫祿也抄壹些。這是他努力的結果。他的字雖然書卷氣十足,但毫無技巧。沒見過他練字,題字也少。有人讓他寫的時候,他也擺了擺手。他不需要特別好的筆或者墨水,更不需要什麽名硯。
胡適在家裏的活動主要是在書房。累了就看壹些詩詞小說,很少去院子裏散步。幾個朋友可以直接在書房和他聊,普通朋友在客廳見面。他晚上出去的時候有事做。每當他回來,他總是在睡覺前在書房裏讀壹本書。這是他的習慣。
胡適從1915年到1948年的書信,除了已經遺失在親友手中之外,基本上都保存了下來。我現在要講的是他的手稿。胡適寫過很多手稿,有些已經寫好但沒有發表,有些正在寫但沒有完成,比如《中國哲學史》。我不知道這些手稿是否保存在東昌胡同1號院(現在房子在近代史研究所旁邊)。如果沒有,他壹定是帶他們出國了。他最珍惜自己的手稿和父親的手稿。根據他在1933年11月15日寫給胡的信,“先人自己編年史,直到四十歲,然後記日記二十萬字,至今未改。裏面有很多有價值的資料。詩集只有壹卷,選集還沒編,大概有十卷。我們祖先的全部手稿都被復制了。尚未校準。我已經忙了好幾年了,我做不到這壹點。我很尷尬。”(這封信現在保存在的孫子胡手中。)據羅爾綱《辱師錄》記載,其父“所有文稿分為年表、選本、詩集、請願書、開本、日記,約八十萬字”。這些手稿已經被借走了。因此,唐德剛說,“我在紐約讀過壹些羅爾綱的手稿。除了兩本《臺省誌》(1951年出版),我記得還看過另壹本《胡鐵花先生年譜》的專著,但最近在哥大中文圖書館找不到了。”相應地,鐵花宮的大部分手稿還沒有出版。我不知道這些珍貴的手稿是在王祖手裏還是在哥大的中文圖書館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