觀瀾賞雪 是柳湖冬季美景之壹。
觀瀾閣位於湖水中央,是宮殿型建築。是明代韓王府家人賞花觀波的地方,明代嘉靖八大才子趙時春被貶回古籍平涼後,曾是韓王府的坐上客,經常與韓王談古論今,誦詩作賦,他有壹首《柳湖觀荷》的詩是這樣寫的:
帝孫臺榭枕城邊,招客重開錦銹筵。花
底魚遊青障裏,柳塘雲擁碧荷天。
清波搖蕩隨風出,絳殿平臨對日鮮。
置醴同欣接宴嘗,浴沂何讓
嗣群賢。
冬季置身於冰天雪地之間,感悟大自然的奇妙,有種天地合壹的美感。
柳湖晴雪
柳湖是隴東著名的自然山水園林,它以“湖中柳”形成獨特的景觀。若沿著石階幽徑信步漫遊,只見柳蔭蔥蘢,湖光瀲灩,花圃錯落,掩映迷離,亭臺玲瓏,劃舟輕泛,令人心曠神怡、流連忘返。至暮春時節,柳絮輕飄,彌漫湖柳,被人們譽之為“柳湖晴雪”,列為平涼八景之壹。 茂柳濃蔭雨裏煙,碧湖倒影水中天。春發翠綠飛晴雪
,冬泛清波湧暖泉。
昔日藩王為府第,今朝大眾可休閑。
和諧盛世添新景,關隴名園展秀顏。
1934年上海《申報》著名記者陳賡雅,曾對大西北作過壹次為期壹年的考察,考察期間寫出精辟
的《西北視察記》,在全國許多大報刊連載,因其敏銳的觸角和生動的寫實而轟動壹時。他也曾來到過平涼采訪,寫成《隴東首邑之平涼》壹文,對平涼當時的經濟民生、風光教育均有記敘,其中也曾寫到柳湖,文字雖簡短,但頗為值得記憶。他在文中這樣寫到:
平涼風景有柳湖公園、崆峒山、龍王廟(應為龍隱寺)等處。柳湖在北城下,舊為柳湖書院,今改七師(即平涼師範)校舍,便道曾往壹遊。見園門(亦即校門)上額“柳湖”二字,有聯右曰:“柳邊人歇”,左曰:“湖上春來”。入門仰見“柳湖書院”懸額,原系左宗棠所題。園有涵虛堂、樂育亭等,可供坐憩,風景幽美,以柳色湖光勝。園前數十武,有泉自地汩汩流出,中生綠葉,大似車前草,依流飄蕩,冬夏壹色。
這段文字,大概是發表在我國大型報紙上,最早的有關平涼柳湖的報導,距今已有七十余年。七
十多年前的柳湖與今日柳湖雖然今非昔比,但仍有兩點還保持著原來的風貌,這兩大風貌就是陳賡雅先生文中所提及的“柳色湖光”和“自地
汩汩流出”的泉水。
我是上世紀五十年代初,小學畢業經過報名考試被錄取進入平涼師範學習的。因為平涼師範校址就在柳湖,從此便和“柳色湖光”、“汩汩泉水”的柳湖有了壹段難分難解的情緣。
我至今記得,我在柳湖上學的時候,湖水中央長滿壹人多高的蘆葦。夏天,蘆葦蕩中除了晝夜長鳴的蛙噪,還有壹種灰色的小水鴨子,撲楞楞地扇動著稚嫩的翅膀,在水面上飛來跑去。蘆葦叢中,蘆葦葉子的夾縫中,生長著壹種象紅色絨毛似的果實,是壹個圓形的長球,只露出壹個暗紅色的細尖,隨風搖擺在蘆葦上,我們叫它“毛拉竹”。“毛拉竹”是最好的刀傷藥和裝填枕芯的材料,用它敷於傷口止血,效果極好,用它裝填枕芯,容易入睡且醒腦明目。有此妙用,每年壹到夏季,同學們便脫掉外衣,相互挽著手臂,下湖摘取。這時,蘆葦叢中總會滑溜溜地竄出搖頭搖尾的鱔魚。不認識鱔魚的人誤以為是水蛇,便驚呼著四散亂奔,濺得水花迷了雙眼。有認識鱔魚的行家,那就是音樂老師洪雲禪。他站在岸邊鎮定指揮,“不要怕,那不是蛇,是鱔魚。四面包抄,抓住它!抓住它!”鱔魚身體再光滑,終究逃不出眾多人群的合圍。鱔魚抓到了,它有二尺多長,園莖似的身上像塗了壹層油膩。洪老師有辦法,他用兩枚大頭針,把鱔魚拉直釘在小木板上,用刮胡子刀片把鱔魚開膛破肚。校長臺和中見此情景,極為反對,因為他是教生物的,是壹個動物保護主義者,他 批評洪老師“殺生害命”。但洪老師是美食家,不到壹個小時, 他就從家裏端著壹盤“紅燒鱔魚”出來,笑吟吟地拿著筷子叫大家品嘗。平涼人誰也沒有吃過鱔魚,有人
搖頭後退,有人上前細究,我鼓著勇氣夾了壹口,果然好吃。
我在柳湖讀書,記憶最深的除了洪老師的“紅燒鱔魚”,還有體
育老師劉仁軒的冬季冷水浴。
冬季早晨六點學生就要起床出早操,這時天上還掛著星星,柳樹上的葉子
早已落光,壹彎晨月從疏闊樹隙灑下淡淡的青光,再加上微微呼嘯的北風,嚴寒冬季的清晨真是冷冽極了。當當的起床鐘聲敲過以後,我們哆嗦著端著盆子去水竈打洗臉水。人多要排隊,有時排到後面的便打不上水,為了按時出操,只得轉身去舀暖泉水。暖泉在暖泉亭裏,名為亭子,實際是壹大間緊靠南山城墻根的瓦房,前有門窗,內有
壹池,池邊豎立左宗棠題有大篆體“暖泉”二字的石碑,石碑下方刻著“平涼高寒,水泉甚冽,此獨以暖稱,驗之隆冬不冰也”的銘文,幾股像手指壹般粗細的水流,從山根下沙礫縫隙中常年不歇地冒出來,淌進盛水池子的時候還散發著微微熱氣。臺校長測定過它的水溫,數九隆冬仍達17℃左右。但我們早晨接它洗臉的時候,天氣已經是-20℃,室外早已結冰,要說用這裏的泉水洗臉,也不過是無可奈何,害怕遲到罰站,臨危解困而已。就在壹次我哆哆嗦嗦地去舀水的時候,被面前的景象驚呆了,這是我十三歲以前從未遇見過的鍛煉場面。我看到帶體育的劉仁軒老師,領著幾個排球運動員,面對面站成兩行,光著身子,只穿著短褲,在-20℃的天氣裏,在亭子裏澆洗冷水浴。劉老師已是四十開外的人,仍然
和幾個十八、九歲的小夥子以身作則地站在壹起,把只有十多度的冷水從頭頂上相互嘩嘩地澆下,水流在腳下翻滾著雪白的浪花。他們身上發達的胸肌在顫動著,他們放聲高呼,呵著粗氣,開懷大笑。劉老師看見我,喊道:“小家夥,來吧,把棉衣脫了,來,舒服極了。”我打著寒戰,牙齒咯咯作響,倉惶而逃。、
這些歷歷往事,己經過去五十多年,今天我已從壹個學生時代的柳湖少年,變成了耳已不聰目已不明的六旬老者,但柳湖卻變得越加美麗、越加年輕了。她現在亭閣林立,壹碧千頃,水天壹色,曲徑通幽,翠色醉人,每當我看到那些沈浸在嬉笑聲中,坐著花花綠綠遊艇的青年男女,在碧光柳色的湖面上自由自在地蕩舟放歌的時候,就不由記憶起這些陳年往事。現在暖泉水雖然已不再像從前那麽興旺地汩汩冒出,但湖面東擴,新修的柳湖書院宏偉壯麗,高聳在古城墻上的望樓巍峨壯觀,整個柳湖壹派盎然生機,別有壹番景象。可是,不論是臺校長,還是洪老師、劉老師,還有名記陳賡雅,他們都早已作古。如果他們地下有知,看到今日柳湖,又該作何感想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