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皮錫瑞是近代湖南最著名的今文經學家之壹,他撰寫的《經學歷史》和《經學通論》在全國都卓有影響。皮錫瑞,宇鹿門,壹字麓雲,1850年(道光三十年)出生於善化,因仰慕西漢今文經學大師優生,自命所居為“師伏堂”,故人稱“師優先生”。皮錫瑞四五歲時隨母親識字,6歲入私墊,1863年(同治二年)取秀才,1873年(同治十二年)舉拔貢,1882年(光緒八年)再中舉人。但以後困頓科場,多次會試不中,遂不問仕途,除了短期為人做幕僚外,大部分時間都從事經學研究和主持書院、學堂。作為壹個有良知的學者,他和當時許多知識分子壹樣,對國家的命運十分關心。維新運動時,皮錫瑞應邀擔任在長沙成立的南學會會長,主講學術壹門,先後講演12次,都貫穿漢宋,融合中西,宣傳變法維新,聽者無不動容。戊戌政變後,他被革去舉人,交地方官管束。於是,他謝絕眾多書院的聘請,專心在友人家做家庭教師,授讀之暇,便潛心著述。1899年,他進50歲時,“發不盡滿胸郁積”,遂作自壽聯壹副:“閱世五十年,所欠壹死;著書百萬字,不值半文。”1901年,湖南巡撫俞廉三奏請開復了他的舉人稱號,但仍須嚴加察看,所以他的晚年境遇很不自由。1908年(光緒三十四年)3月,年僅58歲的皮錫瑞於家中逝世。
皮錫瑞博通群經,於今文經學造詣尤深,被人譽為”研精漢儒經訓之學,宏通詳密,多所發明”,是晚清經學大家。他主張解經應該不抱成見,實事求是,因而持論公允。他認為六經是孔子晚年為遺教後世而作,所以“孔子為萬世師表,六經即萬世教科書”,自天子以至士庶,不讀經尊孔便無以自立。皮錫瑞治《易》,定《易》是孔子所作;治《春秋》,認為《春秋》大義在誅討亂賊,微言為改立法制;壹般學者治《詩經》,都崇尚“毛詩 ”,但皮錫端以為它不及“三家詩”,這些都是頗有創見之說。從治學方法而言,皮錫瑞雖然主張讀經應當講求微言大義,但也不提倡空發議論。他說:“宋儒體會語氣勝於前人,而變亂事實不可訓。”意思是宋代儒生領會古代經籍的含義比前人強,但有時喜歡改變史實,這是不足取的。他又說康有為的《新學偽經考》從今文經學的角度看,許多觀點與他是相同的,但“惟武斷太過”。在評議觀點與他是相同時,他雖嚴守今文經學的立場,卻並不全憑門戶之見以定是非,認為“今古文皆有師承,不可偏廢”。從治經途徑看,皮錫瑞早年治《尚書》中治鄭學,晚年博通,著力於經學史的研究。他花費10年時間撰寫了《尚書大傳疏證》,此後又寫了《尚書古文疏正辨證》、《史記引尚書考》、《尚書古文冤詞平議》、《尚書古文考實》、《今文尚書疏證》、《尚書中侯疏證》等著作。其中《今文尚書疏證》被王先謙稱為“條理今文,詳密精審,兼諸大儒之長,而去其弊,後之治今文者得是編為前導,可不迷於所往。”是壹部近代今文經學力作。1895年(光緒二十壹年),皮錫瑞作了《孝經鄭註疏》,以後治學重點逐漸轉向鄭學,陸續寫出了《鄭誌疏證》、《聖證論補評》、《六藝論疏證》、《魯禮袷義疏證》等書。他推祟鄭玄在禮學方面的成就,以為鄭註三禮“有功於聖經甚大,註極簡妙,並不失之於繁”。他認為鄭玄以古文經學為主,兼采今文經學的治學的特點是通博的表現。但他這種褒揚鄭學的態度,遭到清末壹些強調今古文門戶之分,指斥鄭玄淆亂家法的經學者們的責難。
作為壹位經學家,皮錫瑞最有影響,流傳最廣的著作是他的《經學歷史》和《經學通論》。《經學歷史》為授徒而作,講述從孔子刪定六經到清代經學復興的經學發展史,雖然篇幅不多,材料、內容都比較簡略,而且是從今文經學家的立場上評論各家經學思想和各種經學流派的,但無論是在皮錫瑞的時代還是在缺乏經學通史的今天,這本書都是學習研究中國傳統思想文化的壹部入門之作。《經學通論》是繼《經學歷史》之後進壹步闡明“六經大旨”的概論性著作,目的也是為初學者指出治經門徑。全書以經分卷,集中闡述了儒家各經的撰著、內容和流傳方面的特點以及後代研究的得失。此外,皮錫瑞還著有《春秋講義》、《王制箋》和《師伏堂筆記》、《師伏堂詩草》和《師伏堂駢文》等。他的駢文在當時頗有聲名,不少作品被王先謙選人《驕文類纂》中。
皮錫瑞壹生以兩件事為要務,壹是撰述,二是教學。早在1890年(光緒十六年)他應邀任桂陽龍洲書院講席,1892年又主講南昌經訓書院,長達7年。他“培植人才;開通風氣,及門弟子科第既盛,又多通達時務”。1903年再任湖南高等學堂師範館倫理經史講席。此後他又先擔任湖南善化小學堂、高等學堂及附屬師範館的監督、講師等職。因而他又是近代長沙壹位名聲卓著的大教育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