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代許仲琳撰寫的《封神演義》可謂天馬行空,奇門遁甲,五行八卦,形態各異的法寶,令人眼花繚亂的陣術,將讀者帶入壹個充滿魔幻魅力的世界。
除了大神鞭、番天印這樣的大殺器,以及十絕陣、誅仙陣等奇特的陣法外,令筆者難以忘卻的還有書中異士能人胯下的坐騎神獸。
它們不僅有著奇怪且難以書寫的名字,還具備令普通飛禽走獸打怵的外貌和本領,令人不禁想探尋這些珍禽異獸的出處何在?又究竟有著怎樣的形貌?
神獸中形象最為普通的還當數各種神牛。華夏以農立國,牛耕是古代中華文明的壹大特色,《封神演義》中的幾位重要人物的坐騎便反映了這壹社會生活現象。
當然,主角們座下的絕不是凡間之牛,武成王黃飛虎的五色神牛雖然不能像姜子牙的四不像那般騰雲駕霧,卻也能“兩頭見日,走八百裏”。
黃飛虎畢竟是凡間的王公貴族,不比上界仙道,他的五色神牛級別也要相對低壹些,更上檔次的還有通天教主騎的奎牛。
在《山海經·神獸異誌》中提到,西海之下三千裏,有異獸名奎牛,長七丈有余,易怒,獨眼獨腳,出世則風雷大作,天地驚變。可見,這頭奎牛才真算是進入了神獸的境界。
真正的牛中之王應該是老子所騎的青牛,作為師弟的通天教主打不過師兄老子,奎牛的等級估計也要比青牛差出壹截。
實際上老子的板角青牛乃是上古神獸“兕”,長得雖像水牛,但皮毛為青黑色,頭頂額心壹根獨角,“逢天下盛,而現世出”。
傳說老子對周室的衰敗深感無力,因此離開家鄉,四處遊歷。騎青牛經過函谷關時,紫氣東來,因此被函谷關總兵尹喜視為貴人,留他寫下了《道德經》。
正因如此,老子無論在道教典籍還是文學創作中都慣以騎青牛的姿態出現。
至於《西遊記》中這頭憨憨的萌牛搖身壹變,成了下界為妖的山大王,手執金剛鐲將悟空並壹幹天兵天將打得束手無策,則是另壹個維度的故事了。
如果說神牛是在現實世界物種基礎上的演化,那麽麒麟就完全是憑空想象出來的瑞獸了。
在中國傳統文化中,麒麟的知名度僅次於龍。其狀如鹿,獨角,全身生麟甲,尾像牛尾。唐司馬貞《史記索引》引北魏張揖:“雄曰麒,雌曰麟。其狀麇身,牛尾,狼蹄,壹角。”
可見作為吉祥的象征,麒麟與龍壹樣是各種動物組合而形成。
到了《封神演義》中,商周兩大陣營各有壹位主要人物以麒麟為坐騎出場:姬周這邊是黃飛虎之子黃天化,作為和哪咤、楊戩等並列的青年才俊,除了手中亮銀錘、鑚心釘之外,胯下的玉麒麟也是威風凜凜。
而殷商的聞太師則騎的是墨麒麟,此獸能夠飛行,霎時可至千裏,載著聞仲周遊天下。陪同主人東征西討,戎馬壹生的墨麒麟,在絕龍嶺被雷震子打成兩段,隨太師同歸黃泉,也不禁令人感佩。
與麒麟頗有相似之處的是火眼金睛獸。金睛獸似乎不屬於珍稀的品種,在《封神演義》中隨處可見。先是北嶽崇黑虎和哼將軍鄭倫都騎金睛獸出場,而後商營方面的余化和哈將軍陳奇也壹樣用得起。
雖然在書中比比皆是,火眼金睛獸的真實樣貌卻始終撲朔迷離。
翻閱明崇禎刻本《全像封神演義》的插圖,可以獲得新的發現:在《姬昌解圍進妲己》壹節,崇黑虎與蘇護之子蘇全忠交戰,正是騎的金睛獸。
根據木刻繡像來看,此獸頭似麒麟,身似鹿,腿和蹄似馬,尾似獅。總體來說接近壹只身無麟甲、眼中冒火的麒麟。
殷商陣營的張奎是個強敵異類,雖然只是壹個小小澠池縣的長官,能力卻不知比那些潼關穿雲關的守將強了多少倍,五嶽大將和土行孫夫妻都是折在他和妻子高蘭英的手下。
在擊殺五嶽的過程中,張奎的獨角烏煙獸立下了大功:“只見張奎等五將去有三二箭之地,把馬頂上角壹拍,壹陣烏煙,即時在文聘背後。手起壹刀,把文聘揮於馬下。”
可見,這獨角烏煙獸不但具備普通神獸行千裏的能力,還能在戰鬥中噴煙瞬移,與其說是坐騎不如說是殺人的利器。那麽烏煙獸究竟形貌如何呢?
根據明末刻本《全像封神演義》的描繪,這烏煙獸全身如同壹匹白馬,尾巴如獅尾,頭上長壹角,有些像英國、加拿大國徽上的獨角獸。
對於姜子牙來說,這樣大的禍害當然必須想方設法除掉,於是才有了楊戩妙用玄功,令張奎誤斬烏煙獸的情節。
水族的神獸莫過於洪錦和龍吉公主這對夫妻檔的坐騎了。
三山關總兵官洪錦在西岐城大戰中被龍吉公主用鸞飛劍砍傷,狼狽逃遁。
他從身上取出壹寶物,“往海裏壹丟。那東西見水重生,攪海翻波而來。此物名曰鯨龍。洪錦腳跨鯨龍,奔入海內而去”。那麽這鯨龍到底是鯨還是龍呢?
實際上,這裏“鯨”的意思是“巨大、龐大”,北魏酈道元在《水經註·沔水》中寫到:“漢水又東逕鱉池而為鯨灘。鯨,大也。”杜甫的詩中也有“溟漲鯨波動,衡陽雁影徂。”
可知所謂鯨龍其實是大龍、巨龍之意。降服洪錦的龍吉公主當然也不是蓋的,她趕至北海,從錦囊中取出壹物往海裏壹丟,“那寶貝見水,復現原身……此寶名為神?,原身浮於海面。
公主站立於上,仗劍趕來?”這神?是壹條有神力的大魚,能夠分開水勢,身體如泰山壹般,鯨龍見了它,就如同小弟見了大哥,洪錦自然只能束手就擒了。
除了上面所提及的神獸之外,《封神演義》中還有九龍四聖的狴犴、狻猊,瘟神呂嶽的金眼駝,西海龍太子的辟水獸,周營大將楊任的雲霞獸等等。
這些千姿百態的珍禽異獸,展現了壹個充滿奇幻色彩的“萬牲園”、“百鳥林”。縱然《封神演義》的文學造詣與四大名著難以相提並論,但其奇特的想象力為讀者留下了無盡的遐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