甲、易
目前發現的與《易》有關的簡帛書籍有九種:
1. 上海博物館藏戰國楚竹書《周易》
2.香港中文大學文物館藏楚簡《周易》
上海博物館藏戰國楚竹書《周易》是目前發現最早、文字保存最多的壹種文本。***存58枚簡、1800多字,涉及34個卦的內容。簡本原無書題,“周易”二字是整理者根據竹書內容所定。值得註意的是,香港中文大學所藏壹枚《周易》殘簡也可綴合進來,可以看出上博藏簡和香港中文大學藏簡有著密切的關系。據整理者介紹,上博藏簡的發現,對解決易學研究中所謂的“九六”之爭等問題有著重要的意義。上博藏楚竹書《周易》與馬王堆帛書《周易》經傳、阜陽漢簡《周易》乃至王家臺秦簡《歸藏》之間的比較研究,將使我們對卦、爻辭等問題有更準確、更深入的理解。
3.馬王堆帛書《周易》
馬王堆帛書《周易》的卦序與傳世本有很大的不同。傳世本分上經和下經,上經三十卦,始於乾,終於離;下經三十四卦,始於鹹,終於未濟。而帛書本則不分上下,始於乾,終於益,它的排列方法與漢石經、傳世本完全不同。有人認為它比較原始,有人認為它或者是另壹系統的傳本。李學勤先生認為:“由帛書的卦序至少可以看到這樣幾點:第壹,帛書《周易
》的經傳是互相結合、密不可分的;第二,帛書卦序已經包含了八卦取象的觀念;第三,帛
書的卦序充分貫穿了陰陽對立交錯的觀念。”他還指出:帛書本卦序蘊含著陰陽學的哲理,
在體現陰陽規律這壹點上,帛書本顯然勝於傳世本。但“帛書經文要晚於今傳本經文的出現
,它是根據陰陽學說重排卦序的壹種別本。《系辭》是成篇很早的古籍,其年代不會晚到
戰國中葉,至於帛書《周易》其整體的形成是很遲的,有可能晚至秦亡以後,它應該是楚地
易學壹派整理的結果。2
4.馬王堆帛書《二三子問》上下篇
帛書《二三子問》原無書題,“二三子問”是張政 先生根據該書首句文字擬定的。其內容是以問答的形式,分別對乾、坤、鼎、晉等卦的部分卦辭、爻辭進行了頗具儒家哲學色彩的解說,很明顯它是儒家“易傳”的壹種佚書。
5.馬王堆帛書《系辭》
帛書《系辭》、《易之義》、《要》、《繆和》、《昭力》五篇抄在同壹幅帛上。《系辭》始於今本上篇的首章,終於今本下篇的末章,但帛書《系辭》沒有今本《系辭上》的第八章和《系辭下》的第五、六、八章及七章的壹部分。李學勤先生認為:“《系辭》是成篇很早的古籍,其年代不會晚到戰國中葉。3
6.馬王堆帛書《易之義》
7.馬王堆帛書《要》
8.馬王堆帛書《繆和》
9.馬王堆帛書《昭力》
《易之義》是以夫子自述的形式通論《易》之大義,在今傳本《系辭》中也可以找到它的壹些蹤跡。而《要》、《繆和》、《昭力》則是三種佚書。《要》也是以夫子自述的形式寫成
的。《繆和》分三部分,第壹部分是繆和、呂昌等與孔子討論《周易》的問對;第二部分是
孔子自述,直接以“子曰”的方式來解釋《周易》;第三部分是以歷史傳說和歷史故事印證
《周易》。《昭力》是昭力和孔子討論《周易》的問對。李學勤先生認為:繆和、昭力的姓
氏都是典型的楚國姓氏,疑二人皆為楚地易學的經師,他們的書很可能是屬於楚國傳易的系
統。4
乙、書
據文獻記載,歷史上曾發現過幾次不同的《尚書》寫本,如《漢書·藝文誌》中記載的孔壁《尚書》,《漢書·河間獻王劉德傳》中記載的劉德征集到的《尚書》,《漢書·杜林傳》中記載的漆書《尚書》和《論衡·正說篇》中記載的河內女子老屋發現的二篇《尚書》等。
在出土簡帛文獻中,目前還尚未發現《尚書》文本,但在有些出土簡帛書籍中卻發現了有引用《尚書》的情況。如在郭店楚簡和上海博物館藏戰國楚竹書《緇衣》篇中,就有引用《尹誥》壹條、《君牙》壹條、《呂刑》三條、《君陳》二條、《祭公之顧命》壹條、《康誥》壹條、《君奭 》壹條,***十條。其中《尹誥》即《書序》的《鹹有壹德》,屬於所謂的《古文尚書》,而《祭公之顧命》則相當於《逸周書·祭公》。此外,在郭店楚簡的《成之聞之》中也有引用《尚書》的情況,其中有《大禹》壹條、《君奭》三條、《□命》壹條、《康誥》壹條,***六條。其中《誥命》壹條為逸書。從這些引用《尚書》文本的情況來看,它對研究《尚書》的成書與流傳很有幫助。5
丙、詩
目前發現的與《詩》有關的竹簡書籍有兩種:
1.阜陽雙古堆漢簡《詩經》
阜陽漢簡《詩經》是目前所見最早的《詩經》抄本,出土時竹簡嚴重殘損,經過清理,僅存長短不壹的簡片170余枚。無書題。與今本《毛詩》對勘,知有《國風》與《小雅》兩種。《國風》中有《周南》、《召南》、《邶》、《鄘》、《衛》、《王》、《鄭》、《齊》、《魏》、《唐》、《秦》、《陳》、《曹》、《幽》等14國殘片,只有《檜風》沒有發現。計有殘詩(有的僅存篇名)65首;有的僅有殘句,如《小雅》則僅存《鹿鳴之什》中的4首詩的殘句。6從殘存詩篇文字來看,和今本《毛詩》有許多不同。李學勤先生認為,這些殘詩“肯定不屬於齊、魯、韓三家詩”,“它不屬於傳統上習知的經學系統”。阜陽雙古堆在原楚國境內,可能是楚地經學的孓遺,入漢後漸歸亡佚。7
2.上海博物館藏戰國楚竹書《孔子詩論》
上海博物館藏戰國楚竹書《孔子論論》全書有29枚簡,***存1006字,有60首詩名。原無書題,“孔子詩論”為整理者根據內容所加。全書內容都是孔子弟子就孔子授《詩》內容的追記,其中也有壹些內容是孔子對詩歌的論述,但不見傳世文獻的記載。今本《詩經》內容有《國風》、《小雅》、《大雅》和《頌》,而《孔子詩論》與傳世本的順序正好顛倒,稱為《訟》(頌)、《大夏》(大雅,夏、雅古可通假)、《小夏》(小雅)和《邦風》(漢儒為避劉邦諱,改邦為國)。《孔子詩論》序中的論次也和今本《詩經》中的大序相反,許多詩句的用字也和今本《詩經》不同。簡本《孔子詩論》沒有今本《詩經》小序中諷刺、贊美的內容。李學勤先生認為:全篇《詩論》可分為十二章。“非出自孔子之手,也不像《論語》那樣直記孔子言行,而是孔門儒者所撰,內中多引孔子親說。”“《詩論》的作者能引述孔子論《詩》這麽多話,無疑和子思壹般,有著與孔子相當接近的關系。符合這個條件、能傳《詩》學的人,我認為只能是子夏”,“從傳世文獻推考,子夏很可能是《詩論》的作者”。8
關於出土簡帛書籍中的《詩》,除上述外,我們在郭店楚簡和上海博物館藏戰國楚竹書的
《緇衣》篇中也發現有引《詩》19條,其中包括逸詩1條。又郭店楚簡《唐虞之道》引《吳邿》,裘錫圭先生的按語認為當讀為《虞詩》,《虞詩》引文也不見文獻記載,故也當為逸
詩。9
丁、禮
據文獻記載,歷史上也曾發現過幾次《禮》書文本,如魯恭王壞孔子宅,得古文寫本《禮記》等書;10河間獻王劉德得《周官》六篇,11河內民女拆老屋得《禮》三篇,12孔子故裏魯淹中《禮古經》五十六卷等。13
二十世紀出土簡帛書籍所見《禮》書約有五種:
1.武威磨咀子漢簡《儀禮》甲、乙、丙本
武威漢簡《儀禮》***存竹簡469枚,可分為甲、乙、丙三個部分。14甲本《儀禮》***有398枚木簡。原無書題,但有篇題,還有篇序,它們是《士相見之禮第三》、《服傳第八》、《特牲第十》、《少牢第十壹》、《有司第十二》、《燕禮第十三》、《泰射第十四》七篇,***存22971字。
乙本存木簡37枚,較甲本木簡短而窄。內容僅為傳本《儀禮》中的《服傳第八》壹篇,篇題寫在篇道第壹、二簡簡背。***存3042字。
丙本存竹簡34枚,出土時殘斷嚴重。其內容為傳本《儀禮》中的《喪服》壹篇,篇末計字尾題為“凡千四百七十二”字,但實存1285字。
對於武威漢簡《儀禮》的文本,學者們有不同的看法。簡本整理者認為,它與今本鄭玄註的校記比較,合於今文者超過古文,當是屬於今文本的系統,但也攙雜了壹些古文本的讀法,因而推測簡本是屬於西漢晚期傳後氏(後倉)禮學的慶氏(慶普)本。15而沈文淖先生認為,西漢晚期傳《禮》學者只有後氏壹家,大、小戴和慶氏都是出於後氏之傳,他們的經
本其實是壹樣的,都是屬於今文本系統,而簡本當是以今文讀古文,因而是揉合今古的另壹
傳本,沈文淖先生稱之為“古文或本”,他認為今本(鄭玄本)是來源於這個本子。16
2.上海博物館藏戰國楚竹書《內禮》
上海博物館藏戰國楚竹書《內禮》,現存竹簡 枚。其內容與今本《大戴禮記·曾子立孝》、《禮記·內則》有著密切的關系。17
3.馬王堆帛書《喪服圖》
馬王堆帛書《喪服圖》全圖是由壹個朱色的傘蓋和19個正方形色塊(加上殘缺部分應該是24塊)組成,從上到下有部分方塊中間有墨線相連,其中左側壹線有5塊朱色,其余均為黑色。此外,圖中還有6行56個字的有關喪服制度的記載。據陳松長先生介紹,這56個字主要記述了漢初人喪服的有關規定,其中提到了三年之喪、期年、九月、七月等服喪期,但沒有言及三月或更短之喪期者,這與漢文帝遺詔短喪的規定不太吻合,與傳統的喪服記載亦有區別。因此,陳松長先生認為“這或許是轪侯家族自己奉行的喪服制度的壹種圖文式的記載”。18
戊、樂
目前出土的簡帛文獻中還沒有發現《樂記》的文本,但卻發現了兩種與“樂”有關的書籍。
1.上海博物館藏楚竹書“采風曲目”
上海博物館藏戰國楚竹書“采風曲目”***存7枚竹簡,原無書題,“采風曲目”為整理者據內容所定。簡文記載了40首詩的篇名和演奏詩曲吟唱的各種音高,非常奇特。據馬承源先生介紹:“在壹篇或幾篇成組的篇名之前寫有壹個特定的音名,這些音名用兩個字組成,壹是
‘聲’名,即是五聲音階的名,其中發現了宮、商、徵、羽四個‘聲’名,另有穆、和、訐
等九個變化音名,這些變化音名為前綴,也有後綴。這九個音名是否就是楚國樂名還不知道
,因為詩曲可能有本地的,也有外地傳入的,但可以說這是楚國郢都流行詩曲的調名。壹個
特定的音高下有壹篇或幾篇詩名,說明每壹篇詩都有它特定的音高,並不是隨意用任何音高
可以自由吟唱的,可見當時音樂已經達到較成熟和規範的水平”。19此外,在這7枚詩曲音調的竹簡中還記載了我國古代唱詩時樂器伴奏的四聲和九個音調,這是我國音樂史上重要的發現。
2.店楚簡《樂說》
郭店楚簡《樂說》,大家知道在郭店楚簡中有壹篇名為《性自命出》,***存竹簡67枚。原無書題。李學勤先生經過研究後認為,《性自命出》篇恐怕原來不是壹篇,而是兩篇。從1號簡至36號簡為另壹篇,其中心內容是論“樂”的;從37號簡至67號簡為另壹篇,其中心內容是論性情的。他認為“前半的樂論,其根本思想與《樂記》壹致,即性感於物而生情,而樂足以陶冶性情,發揮教化的作用。梁沈約、唐張守節都曾說《樂記》系公孫尼子所撰,我討論過,公孫尼子是孔門七十子之弟子,其學術傾向近於子思,又可能同韓非所說仲良氏之儒有關。郭店簡儒書多與子思關聯,有這樣的樂論是自然的。”因此,李先生“建議把《性自命出》的前半獨立出來,稱為《樂說》,余下的壹半稱為《性情》。20
已、春秋
真正意義上的“春秋”類簡帛書籍,目前尚未發現,但附於《漢書·藝文誌》後面的史書類文獻倒是出土了壹些。從《七略》開始就沒有專立史部,歷史類書籍皆附於“六藝略”的春秋類,有人認為這可能與當時史學還不發達、史學著作數量不多有壹定關系。春秋為史書所自出,因此便附於春秋。晉秘書監荀勖因三國魏秘書即鄭默《中經》更著《中經新簿》,
將經籍分為甲、乙、丙、丁四部,其中丙部著錄有史記、舊事、皇覽簿、雜事,為專列史部
之肇端。從《漢書·藝文誌》來看,史書的著錄分為三個部分:壹部分列在“六藝略”的書
類,壹部分列在“六藝略”的春秋類,另壹部分列在“數術略”的歷譜類。李零先生認為,
這是漢武帝“獨尊儒術”的結果,未必能反映早期的學術。21因此他將出土簡帛書籍中的史學類書籍單獨抽出來列為“史書類”,另立壹目,沒有附於“春秋”之下。我們認為,這種分法是過分牽就了後世的“四部”分類法。既然“春秋”為史書所自出,《漢書·藝文誌》將史書類書籍附於“春秋”之下,自有它的道理。我們今天壹仍其舊,仍將這部分出土簡帛書籍附列於“春秋”之下。
目前發現的史書類簡帛書籍主要有紀年類和故事類兩大類。
紀年類有:
1.睡虎地秦簡《編年記》
睡虎地秦簡《編年記》***存竹簡53枚,簡文分上下兩欄抄寫,通篇記述了從秦昭王元年(前306年)到秦始皇三十年(前217年)統壹全國的戰爭過程及大事,同時還記述了壹個名叫“喜”的人的生平及有關事項,有些像後世的年譜。簡書原無書題,“編年記”是整理組根據簡文內容所定。戰國時代在中國歷史上占有重要的地位,《史記·六國年表》是研究這段歷史的主要參考資料。但《六國年表》所依據的是“不載日月,其文略不具”的《秦記》,22因此在史實或年代方面都存在先天不足之處。過去曾有學者用汲冢出土的《竹書紀年》來糾正《年表》,但《竹書紀年》止於魏襄王二十年(前298年),不能用來校正《年表》的最後部分,睡虎地出土的《編年記》正好彌補了這個缺憾。從簡文所記史事與《史記》對校,很多記載是壹致的,但也有些記事的時間和《史記》所載又有差別,還有壹些簡文的記載較《史記》詳細,但也有壹些內容不見傳世文獻記載。李學勤先生認為,睡虎地秦簡《編年記》是《秦記》壹類秦人編寫的史書。在文獻學上可以看做是汲冢出土的《竹書紀年》的續編。23
2.阜陽漢簡《年表》
阜陽漢簡《年表》,原先簡報介紹時稱為《大事記》,後來胡平生先生改稱《年表》,看來是參考了《史記》中《十二諸侯年表》、《六國年表》的稱謂。該材舷衷諫形捶⒈恚?鶯?繳?壬?檣埽?餘?竇虺鐾潦輩興鷓現兀?硬寫婕蛭睦純矗?淠甏?段?瞧鷯諼髦芄埠鴕院螅?沼誶厥薊適薄!賭甌懟房煞治?住⒁伊街鄭杭字幀澳昃?常?崽釷率怠保?抑幀耙?
欄之內排列兩位君王,謚號、年數之間無任何標誌隔斷,我們理解應是同壹諸侯國的兩代君王,記其各自在位年數”。24
故事類有:
1.上海博物館藏戰國楚竹書《容成氏》
上海博物館藏楚竹書《容成氏》,全篇存有完、殘簡53枚。原有書題,抄寫在書末第53號簡簡背,作“訟城氐”,讀為“容成氏”。據整理者介紹,全篇內容分為七個部分:第壹部分是講容成氏等最古的帝王(估計約有21人);第二部分是講帝堯以前的壹位古帝王,因竹簡殘缺,失去其名,估計是帝嚳高辛氏(也可能在第壹部分和第二部分之間還有其它帝王名,如顓頊等人,可惜簡文殘缺);第三部分是講帝堯;第四部分是講帝舜;第五部分是講夏禹;第六部分是講商湯;第七部分是講周文王和周武王。這七個部分,主要講的是上古帝王的傳說,三代以上皆授賢而不授子,天下艾安;三代以下,啟攻益,湯伐桀,文、武圖商,則禪讓之道廢而革命之說起。書中多存古史佚說,或可補傳世文獻記載之不足。第53簡文義未足,估計後面仍有脫簡,但此簡背面有書題,推測後面的脫簡大概也只有壹二簡,全文當敘到武王伐商終克之為止。
2.慈利戰國簡《國語》
慈利戰國簡《國語》目前尚未發表,據報道,簡文內容為記事性的古書,以記吳、越兩國史事為主,如黃池之盟、吳越爭霸等等,可能與傳世文獻《國語》、《戰國策》、《越絕書》
的某些記載相同,但也有不見今本者。25
3.馬王堆帛書《春秋事語》
馬王堆帛書《春秋事語》,抄寫在寬24厘米、長74厘米的半幅絹帛上,現存97行。出土時卷首殘損嚴重,卷末完整,尚有余帛,好像是壹件沒有抄寫完的帛書。全書約分16章,不避漢高祖劉邦諱。原無書題和篇題,每章章首都有黑圓點(·)分章符號。每章所記之事彼此不相連貫,不分國別,內容涉及晉、燕、齊、魯、宋、衛、吳、越八國事,除第二章關於燕國和晉國的戰爭不見傳世文獻記載外,其它的歷史事件多見於《春秋》三傳及《國語》等書,但文字內容也有所不同。張政烺先生曾經提出,該書每章記事十分簡略,但必記壹些言論,所占字數比記事文字多得多,使人壹望便知,本書的重點不是在記事實,而是在記言論,這就是春秋時期典型的“語”類著作。26裘錫圭先生認為該書很可能是《漢書·藝文誌》記載的《鐸氏微》壹類的書,而唐蘭先生則認為它不是《左傳》系統,而為另壹本古書。27李學勤先生認為:“《春秋事語》壹書實為早期《左傳》學的正宗作品,其本於《左傳》而兼及《谷梁》,頗似荀子學風。荀子久居楚地,與帛書出於長沙相合,其為荀子壹系學者所作是不無可能的。”28
4.阜陽漢簡《春秋事語》
阜陽漢簡《春秋事語》出土時僅發現壹塊篇題木牘和近百枚殘簡。因簡文殘損非常嚴重,無法聯讀。木牘的正、背面各分上、中、下三欄抄寫,***存37個篇題,沒有書題。“春秋事語”書題為整理者根據內容所定的。這些篇題是:
(1)□□□□□臺
(2)□□□去疾不更
(3)晉平公築施( 乕)祁之臺(見《說苑·辨物》,《左傳》也有相同記載)
(4)晉平公使叔向聘於吳(見《說苑·正諫》)
(5)□□□□□□有□□
(6)□□□臺
(7)楚王召孔子(見《說苑·雜言》,《史記·孔子世家》也有相同記載)
(8)吳人入郢(見《說苑·善說》,《左傳》、《史記》也有相同記載)
(9)竽尹申□(見《國語·吳語》)
(10)晉文公逐麋(見《新序·雜事》,《群書治要》、《太平禦覽》也有相同記載)
(11)晉文君之時翟人獻封狐(見《說苑·政理》,《韓非子·喻老》、《金樓子·立言》
也有相同記載)
(12)韓武子田獸已聚(見《說苑·君道》)
(13)簡子春築臺(見《說苑·貴德》)
(14)晉文君伐衛(見《說苑·權謀》)
(15)簡子有臣尹綽(見《說苑·臣術》)
(16)簡子攻衛之附郭(《說苑·奉使》、《呂氏春秋·達郁》中有類似記載)
(17)夏徵舒弒陳靈公(《左傳·宣公十年》有類似記載)
(18)靈王會諸侯(見《新序·善謀》,《左傳》、《史記》也有類似記載)
(19)景公為臺臺成(見《說苑·正諫》)
(20)陽虎為難於魯(見《說苑·權謀》)?
(21)晉韓宣子
(22)齊景公遊於海(見《說苑·正諫》)
(23)□□陽虎
(24)衛靈公築□□
(25)魏文侯與大夫飲(見《說苑·善說》)
(26)魯孟獻子聘於晉(見《新序·刺奢》)
(27)趙襄子飲酒五日(見《新序·刺奢》)
(28)齊景公飲酒而樂(見《新序·刺奢》)
(29)□□□臺
(30)□田子方問
(31)莊王不野□
(32)楚莊王□□
(33)魏文侯與田子〔方語〕(見《說苑·復恩》)
(34)或謂〔趙簡〕子(見《說苑·君道》)
(35)晉平公春築臺(見《說苑·貴德》)
(36)〔衛叔〕孫文子(見《說苑·反質》)
(37)□□而窮
這些篇題都是依古代拈篇首語為題的方法所擬定。據韓誌強先生介紹,可查到出處的有26篇,漫漶不清或存疑的有11篇。竹簡內容查到出處的有25篇,分別保存在傳世文獻的51篇之中,其中《說苑》裏有33篇,《新序》裏有14篇,《左傳》裏有2篇,《國語》裏有2篇。在這51篇裏有采自先秦著作或被先秦和漢代以後的著作加工采用的有《韓非子》7篇、《呂氏春秋》3篇、《晏子春秋》5篇、《淮南子》4篇、《史記》7篇、《太平禦覽》3篇、《群書治要》3篇、《金樓子》2篇,還有《列子》、《文子》、《孟子》、《孔子家語》、《韓詩外傳
》、《漢書》、《禮記》、《北堂書鈔》、《鹽鐵論》各1篇。29篇題木牘是該書的目錄,它的出土,證明《春秋事語》這壹寫本在當時是作為壹種獨立的書籍存在於世。張政烺先生認為:“這種講史記言的書就是當時的教學課本,讀書人對這些課本故事自然非常熟悉,在後來人的著作裏他們把這些熟知的故事隨手拈來,經過加工成為自己作品的素材,難怪這些作品裏存在許多相同的故事。”30這也就是我們在不同的傳世文獻中能看到相同的故事的根本原因,有時在改編這些故事時作者還有偷梁換柱、移花接木的可能。
5.馬王堆帛書《戰國縱橫家書》
馬王堆帛書《戰國縱橫家書》抄寫在長192厘米、寬24厘米的半幅絹帛上,***存325行,約11000字。帛書基本首尾完整,卷末尚有余帛。原無書題、篇題,“戰國縱橫家書”為整理者根據帛書內容所定。全書文字避漢高祖劉邦諱而不避漢惠帝劉盈諱,其抄寫年代當在公元前195年前後。全書分27篇,每篇篇首有黑圓點(·)間隔符號,篇與篇間連寫不提行。31現存27篇可根據其內容分為三個部分:第壹部分是前面的14篇,都和蘇秦有關,是蘇秦給燕昭王和齊閔王的信和遊說辭。其中第五篇見於今本《史記》和《國策》。第四篇的壹部分,今本《戰國策》有而脫誤很多。第二部分是從第15篇至19篇,其內容主要是戰國遊說故事的記錄。這幾篇每篇篇尾都有統計字數,第19篇篇尾還有這五篇的總計字數,顯然是另壹個來源,應自為壹個整體。其中除第17篇外,都見於今本《戰國策》和《史記》。第三部分是最後的8篇,即第20篇至第27篇,根據其中有關蘇秦的遊說資料不與前14篇有關蘇秦的資料編在壹起來判斷,這應該是另壹種輯錄戰國遊說故事和縱橫家遊說言論的文本。關於該書的性質,有的學者認為它是《漢書·藝文誌》諸子略中縱橫家《蘇子》的殘篇,李學勤先生認為:馬王堆帛書有《戰國策》,發表時稱《戰國縱橫家書》,***27章,其間11章見於今《戰國策》或《史記》。今本《戰國策》為劉向纂輯,其敘雲“中書本號,或曰《國策》,或曰《國事》,或曰《短長》,或曰《事語》,或曰《長書》,或曰《書》”,帛書本應為其中壹種,只能算今本的壹部分,但就其性質而言,仍然屬於《戰國策》。32
另外,據李零先生介紹,在上海博物館藏戰國楚竹書中也有約20種與《春秋事語》、《戰國縱橫家書》類似的書籍。如:
(壹)楚國
(1)《叔百》,是記楚成王(前671-前626年)時事。“叔百”即楚臣薦呂臣(字叔伯)。
(2)《子玉治兵》(篇題為後加,分甲、乙本),是記晉、楚城濮之戰(前633年)前楚臣成得臣(字子玉)治兵事。
(3)《兩棠之役》甲本(篇題為後加),是記晉、楚邲之戰(前597年)。 邲為汴水,入滎陽曰蒗蕩渠,即簡文“兩棠”。《呂氏春秋·至忠》、賈誼《新書·先醒》提及此役,皆曰“戰於兩棠”。下《兩棠之役》等五種亦有此章,《陳公治兵》提到此役,也作“兩棠”。
(4)《兩棠之役》五種(篇題皆為後加),包括《兩棠之役》乙本、《楚分蔡器》、《司馬子有問於白炎》、《閻轂?先驅》甲本、《左司馬言》五種。《兩棠之役》乙本同上。《楚分蔡器》是記楚靈王(前540-前529年)敗蔡靈侯於呂(疑在前531年),命申成公取分蔡器。《司馬子有問於白炎》是記楚惠王(前488-前432年)時事。司馬子有即《左傳》哀公十六、十八年所見公孫寧(字子國)。《閻轂?先驅》甲本是記楚昭王二十壹年(前495年)滅胡事。《左司馬言》是記楚惠王時事。
(5)《靈王既》,是記楚靈王事。
(6)《景平王問鄭壽》四種(篇題皆為後加),包括:《景平王問鄭壽》、《景平王命王子木(辶+石)城父》、《莊王既成》、《 敔於析遂》。《景平王問鄭壽》、《景平王命王子木(辶+石) 城父》是記楚平王(前528-前516年)時事。《莊王既成亡鎪 》是記楚莊王時事。《敔於析遂》是記楚靈王即位(前540年)前後的事。
(7)《昭王故事兩種》(包括《昭王毀室》、《昭王辶+石 逃寶》兩章,篇題為後加),是記楚昭王(前515-前489年)時事。
(8)《閻轂?先驅》乙本(篇題為後加),同上甲本。
(9)《百占辭賞》(篇題為後加),是記楚昭王二十七年(前479年)白公之亂後的事。
(10)《王居蘇瀨之室》三種(篇題皆為後加),包括:《王居蘇瀨之室》、《葉公子高之子見令尹子春》、《謙恭淑德》,皆記楚惠王(前488-前432年)時事。
(11)《簡大王泊旱》(篇題為後加),是記楚簡王(前431-前408年)占蔔事。
(12)《陳公忄 治兵》(篇題為後加),“陳公”,不詳。案:楚滅陳,封穿封戌為陳公,為《左傳》昭公八年(前534年)事。此人當在其後。
(13)《範戊賤玉》(篇題為後加,分甲本、乙、丙、丁四本)。“範戊”,楚臣,於史無考
(二)晉國
《三郤之難》(篇題為後加),是記晉厲公(前580-前573年)時的三郤之難,事見《左傳》成公十七年(前574年)和《國語·晉語六》。
(三)齊國
(1)《景建納之》,內容分三部分,是記齊桓公(前685-前643年)時隰朋、鮑叔牙向齊桓公進諫,於史無考。
(2)《景公瘧》,是記齊景公(前547-前490年)和楚康王(前559-前545年)時事。其中提到齊臣晏嬰、楚臣屈木(即屈建)、屈聘、叔百(即叔伯)和晉臣範武子、範文子。
(四)吳國
《吳命》,包括殘簡若幹章。
(五)其他
(1)《昭王聽賽人之告》殘簡(篇題為後加),記楚昭王時事。
(2)《有所》殘簡(篇題為後加)。
(3)《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