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件事發生以後,朱起鳳深感自己讀書粗略,知識面窄。從此他刻苦攻讀,認真研討,把古籍中所見到的“首施”、“首鼠”這類音義相關的詞,隨加摘抄,分類匯聚。通過苦心琢磨,細致比較,歷時三十年,易稿十多遍,終於編成了洋洋三百多萬字,在我國語言學史上有重要地位的《辭通》。壹些著名的學者,諸如章太炎、劉大白、胡適、錢玄同、林語堂等紛紛為此書作序,大加推薦。
朱起鳳不文過飾非,對旁人甚至自己學生的批評,能正確對待,變壓力為動力。這樣的教學態度和治學精神,值得學習。
沈從文第壹次從軍解甲後,為了生計不得不離開鳳凰城,來到芷江謀求出路。當然,沈家龐大的親屬圈不會讓這位昔日的少爺窮途末路的,他的由縣長任上下來的五舅很快又幹上了警察所的所長,16歲的沈從文已經在軍隊裏鍛煉得有點兒“混得開”了,自然是“壹人得道,雞犬升天”,被舅舅招到身邊工作。壹個外鄉來的毛頭小子,竟然在警察所裏幹得風生水起。後來警察所兼管稅務後,沈從文負責收“屠宰稅”。想想,壹個嘴角還沒長須的小子,每天端著賬本,在芷江城裏走動,多威風。那些屠戶們個個見了敬三分。因為沈家當日的影響力,在湘西地界上,沈從文要混口飯吃,並且吃好,顯然不是問題。再到後來,城裏多個顯赫人家相繼看中了他,要把他攏為快婿,甚至要他隨意挑選,那也是自然而然的事。
偏偏這個時候,沈家少爺的青春期到了,他不想那樣幹。原因是,他已經迷上了壹個女孩子。但是,這註定了是壹場騙局――因為壹個姓馬的私生子的“牽線”,理由是“我姐姐想約妳去家裏玩”,沈從文去了,並且上了心。也許就是“愛情”的萌動,他勇敢地拒絕了各路賢達的提親,他心裏只有那個姐姐。可是,他自己也糊塗了,那個姓馬的小子開始親近他,並且老向他借錢,最後,把沈從文身上保管的母親賣地的錢弄丟了壹千多元。實際上,那是沈從文的青春期反應而已,他被姓馬的小子以“姐姐”的名義騙了,“姐姐”根本不知道有這回事!
事情的真相是――因為情迷心竅,沈從文落進了那個小馬的圈套。如果僅此而已,那也是壹個笑話而已,偏偏沈從文當真了,他覺得無臉見人,那壹千元錢對敗落的沈家來說,是筆大數目了,沈從文覺得對不起母親,所以他悄悄地離開了芷江,開始了下壹步的漂流。
因為沈從文是個大人物,所以這麽個青春期的小事件也變得非同尋常。事實上,這壹走,就走出了壹個百年難遇的沈從文來了。
從上世紀三十年代齊白石老人享譽畫壇起,市面上冒其名的畫品越來越多。壹些購畫者不時拿著他的畫上門求其鑒別或加寫題記。後來他幹脆聲明“予之畫從借山館鐵柵門所出者無偽作”。其夫人胡寶珠也會作畫,為了避“夫人捉刀”之嫌,他忍痛割愛讓胡寶珠不再作畫。
胡寶珠18歲嫁到齊家,齊白石作畫時她便站在旁邊理紙磨墨,耳濡目染受到藝術的熏陶,也不時習作。她天資聰穎,畫藝日增。壹次,齊白石看到畫桌上壹幅《群鵝圖》,竟以為是自己所作,揮筆署款“三存印富翁齊璜作於故都”,並連鈐三印。過了壹天再仔細品味才發覺是夫人的臨摹之作,於是題跋更正:“此小幅乃寶姬所臨”。後來,寶珠又作了壹幅《群蝦圖》,拿與丈夫品評。白石老人欣賞之余壹則以喜,壹則以憂。喜者夫人有此成就,構圖著色無不酷似自己的親筆;憂者恐人散布流言蜚語說齊白石作畫有夫人代筆,連借山館出來的畫也不可靠了。
寶珠作畫原為消遣,她知道丈夫的心事後,從此擱下了畫筆。
三國時,呂岱位高權重,名聲顯赫。他的朋友徐厚常常毫不留情地批評他的缺點。呂岱不僅沒有責怪徐厚,反而更加尊重、親近徐厚。
我們不得不欽佩呂岱不畏別人批評的態度,如小草般虛心接受的生活態度,造就了壹代名將。
梅蘭芳在演出京劇《殺惜》時,突然聽到有位老人說“不好”。梅蘭芳來不及卸裝更衣就用專車把這位老人接到家中。恭恭敬敬對老人說:“說我不好的人,是我的老師。先生說我不好,必有高見,還望賜教,學生決心亡羊補牢。
老人說:“閻惜姣上樓和下樓的臺步,按梨園規定,應是上七下八,博士為何八上八下?”梅蘭芳恍然大悟,連聲稱謝。我們不得不欽佩梅蘭芳的謙恭,就是這種如小草般可視平凡人為師的生活態度,造就了壹代京劇大師。生活中,我們都想如大樹般活著,早已忘卻了小草的存在。可事實上,擁有穿山裂石之力的,往往都是這些謙遜的小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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