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同治四年乙醜(1865年)其父何栻在江蘇省揚州(今揚州市邗江區邗上街道)定居後,仍以原籍江陰縣中舉於鄉,繼入同文館學外語,通英、俄諸語。後出使俄國。揚州何宅瓠園除園林外,重點是藏書樓及書房悔余菴。其父何栻辭世後,何彥升雖在外為官,亦常年置書,故民國時人亦稱“秋輦藏書”。其子何震彜更是終日吟詠園中,詩詞駢文,無所不精,25歲即中進士,取《樂府詩集》中“鞮芬而狄香”之意和弟何晉彜分別顏其瓠園中的讀書室為“鞮芬室”、“狄香宦”。何震彜中進士後,將園中藏書帶到北京,也將北京所得之書帶回揚州。據載何震彜北京藏書被日人購去,其中最精粹者即為敦煌卷子,今藏日本京都藤井氏有鄰館。何晉彜晚生於何震彜21年,兄弟倆居瓠園時,何震彜已能吟詩作賦,何晉彜尚少不更事,何晉彜晚年回憶“兄為詩文,必手撚貫錢之繩,目下註,繞屋巡行,頃刻即就。余童幼,常匿其繩以索果餌”。據《清代職官年表》載,光緒三十四年戊申(1908年)二月由青萊膠道遷直隸按察使。宣統元年(1909年)己酉十壹月由直隸按察使遷甘肅布政使。宣統二年(1910年)七月由甘肅布政使遷新疆巡撫。自從離開揚州後,主要活動於北方地區,生性謹慎。未見有詩文、著述留世。
清宣統二年(1910年)8月卒於赴任新疆巡撫道中,時年僅50歲。
何彥升撰題聯
春度玉門,曾是漢家郡國;
園依綠水,宛然何氏山林。
——題甘肅省蘭州藩廨若已有園
若已有園又名中山西園,位於甘肅省政府民政廳後,舊名望園,又名鳴鶴園。清道光年間布政使和德潤修之,更名“若己有園”。自舊藩署“樂壽亭東入門”,有亭曰“四照亭”。東偏有小池,池北有小樓曰“夕佳樓”。前有潭水,水自西關外引阿幹河入城,經官溝沿以入園,自園之西南而東流以匯於潭。四照亭北有橋跨水上。過橋至園之北垣有巨室五楹,曰“蔬香館”。館西有遊廊,通西北隅有亭,曰“天香”。迤南為“花神廟”,又南為“月波亭”。西南有小山,山之東有樓,曰“拱辰”。東有小圃架石門,曰“昆侖之墟”,由是稍東復至四照亭。民 國十二年(1923年)以此園為蘭州公園,後改為中山西園。
何彥升嘲諷聯
輦輩同車,人知其非矣;
究宄***蓋,君其忘八乎?
——嘲諷某留學生(1)
晚清時有壹外國留學生致書何秋輦,誤書“輦”字為“輩”字,又研究之“究”字誤作“宄”字,何秋輦遂作此聯嘲之,則謔而虐矣。或改作(見下《嘲題某留學生〔2〕》聯)。後對聯流傳開來,壹時成為人們飯後茶余的笑談。易宗夔《新世說》卷八《紕漏》(上海古籍書店1986年12月影印本,P.600)
輦輩同車,夫夫競作非非想;
究宄***蓋,九九難將八八餘。
——嘲諷某留學生(2)
輦輩同車,夫夫競作非非想;
管菅為官,個個多存草草心。
——嘲題唐翰林白字
其時,又有粵人唐某,乃留學生而得翰林者也。致書何秋輦中丞,談有關憲法研究會的事,稱何秋輦為“秋輩老伯”;又其中“草菅人命”作“草管人命”。何秋輦因作此聯嘲之。可謂工絕,並寄給了那位翰林。易宗夔《新世說》卷八《紕漏》(上海古籍書店1986年12月影印本,P.600)
悼挽何彥升聯
生小太聰明,轉入糊塗因世交;
所遭皆富貴,自甘憔悴受人欺。
——何震彜挽父何彥升
舊雨十年疏,明月依然,無復梅花笑東閣;
停雲雙淚斷,陽關未出,慘聞羯鼓打涼州。
——北洋武備學堂教師方地山挽何彥升(1)
下聯“停雲”,典出陶潛有《停雲》詩四首,自序稱:“停雲,席親友也。”“ 陽關未出”,何彥升受命出任新疆巡撫,行至涼州府(今甘肅武威),死在驛站,距陽關(今敦煌西南)尚有數百裏。
能行萬裏路,又通百國書,無怪諸公,必使班超戍西域;
淒涼玉門關,嗚咽隴頭水,早知今日,不如何遜在揚州。
——北洋武備學堂教師方地山挽何彥升(2)
附錄:何彥升軼事、趣聞
〖敦煌浩劫〗
敦煌藏經洞,大家都知道是王道士發現的。王道士因為貪錢,讓寶藏流離域外,敦煌百年傷心史由此而始,同時也讓全世界知道了萬古不朽的敦煌藝術。敦煌百年傷心史還牽涉到四個揚州人:何彥升、何震彜、李盛鐸、方地山。何彥升、何震彜揚州壺園主人何廉舫兒子和孫子。壺園在東圈門22號,建於清同治年間,為市級文保單位。西路對分二進,面闊3間。廳堂長年空關、荒蕪,局部殘破。何廉舫中曾國藩門下,江陰人。曾任清同治吉安知府、江陰太守。何廉舫建壺園時,中有精舍作藏書樓。何氏藏書從何廉舫開始,中間經其子何彥升、孫何震彜遞藏,至民國時期藏書四萬余冊,由於何氏家道中落,其書於民國年間,悉售於上海商務印書館,成為涵芬樓藏籍。方爾謙與何家家系密切。
李盛鐸(1859-1934),字椒微,號木齋,祖籍江西省德化縣人。家有木犀軒藏書。李盛鐸5歲始讀經作文,12歲開始購書,第壹部為明景泰刊《文山先生全集》。此後又購得臥雪廬袁芳瑛、海源閣楊以增等著名藏書家的大批舊藏。在任江南監察禦史時,李長期定居揚州,亦可稱作半個揚州人。光緒十九年(1893年)揚州的寓所遇火,藏書200余篋盡化如煙灰,其中多為明人集部世間不經見的孤本。損失之大,人稱“江左文獻之厄”。這次火災連同揚州藏書史上的隋大業焚書3萬卷、清鹹豐文匯閣毀於戰火為“古揚州典籍三厄”。木齋揚州藏書付祝後,其所剩藏書不少是袁氏臥雪廬中物,上有“袁芳瑛印”、“古潭州袁臥雪廬收藏”等藏書印。蔡貴華《揚州近代藏書紀事詩》載:
祝融收去木齋藏,江左緗縹嘆三喪。
李氏藏書多臥雪,芳瑛書印伴蕓香。
方爾謙(1872-1936),字地山,號無隅,江蘇省揚州人。方氏故居在本市引市街,先後在安徽、北京教授文史,後移居天津。方氏壹生喜書,曾得寧順書壹部,固戲稱“壹宋壹廛”,以與黃丕烈的“百宋壹廛”相對。又得王士禎手稿兩種,殊為珍貴。方氏嘗作《有有詩》,在該詩序中自謂聚書百簏,轉覺書多屋小,而揚州十間層空鎖,遂萌鄉思。1925年著名學者倫明曾造訪其居,爾廉出示所藏,善本之多,令人目不暇接。爾謙藏書不象舊時藏書家深藏密鎖,秘不示人。他的《有有詩》道:“十年生聚五車書,有‘有’須知必有‘無’。鬻及借人真細事,存亡敢說與身俱。”對書籍的有無、得失、售借的看法何等豁達。方地山是地道的揚州人。 方爾謙自稱“聚書百簏”,為近代揚州著名的藏書家之壹。據《辛亥以來藏書紀事詩八八》載:
舊日豪華識地山,亂書堆裏擁紅顏。
十載津門陰消息,白頭乞食向人問。
註雲:揚州方地山爾謙,性豪侈,工詩,與袁寒雲以師生而結姻婭。其北爾鹹,辛亥後轉運淮揚,故地山資甚雄,大購字畫古書,蓄姬數輩。後移居津門,境漸窘,斥所有以齊乏。余十年前,識之於津門書店,旋訪之其寓,盡出珍本相示,目不睱結。憶有漁洋山人稿本二種:壹評其叔祖季木詩,中多抹句,謂染鐘譚習;壹《南臺故事》殘稿,後來黃叔琳所輯當本之。比聞書已盡出,日惟以借小債度活,今年七十余矣。另蔡貴華《揚州近代藏書紀事詩》載:
十年聚得五本書,笑比蕘翁名不虛。
鬻及借人誠豁達,綠楊城裏實無隅。
敦煌藏經洞的經卷,先後被斯坦因、伯希和等竊取。厄運連著厄運。在交到學部以後,移交給京師圖書館保存之前,這批劫余藏品被劫的命運還沒有結束。發現在外國人盜寶之後,謝稚柳進壹步考察確認。中國學部調令由剛剛調任的甘肅藩司、代理巡撫何彥升負責處理。他命令敦煌知縣陳澤藩查點剩余經卷,送達蘭州。何彥升代表接收此項經卷,用大車裝運到北京。這些藏品雖然是斯坦因、伯希和劫掠後剩下的,但畢竟還有8000多件,數量還頗為可觀。但是,誰也不會想到,從敦煌到北京,這些藏品竟會經歷怎樣壹個苦難旅程。
1909年8月22日,在敦煌藏經洞被發現的第9個年頭後,清政府學部教育部才發出電令,並撥經費6000兩白銀,令搜買敦煌遺書,敦煌縣存檔的第47號《移文》中記載:“奉學部搜買,敝縣會同學廳傳及紳民,盡其洞中所存者壹律搜買,護解省垣……搜買千佛洞前代寫本經卷解省,領價改修文廟。” 在王道士管理藏經洞的時候,藏品的流出都是在秘密的狀態下發生的,只有極少數人了解壹些情況。現在,北京的命令和蘭州的執行,使得藏經洞有價值不菲的寶藏成了公開的新聞,無人不知敦煌卷子價值連城。壹場以獲得藏經洞藏品為目標的遊擊戰廣泛展開。從敦煌到北京,變成了壹條掠奪敦煌藏經的戰線。1910年三四月間,敦煌縣將第壹批敦煌遺書6004卷裝車啟運。這批劫後的遺書自敦煌運至北京途中,因偷盜而散失無數。運載經卷的大車離開藏經洞,首先到達敦煌縣城。押送的人把車子停在官衙門外,大家入內吃飯。在室內大吃大喝的同時,門外的人就從大車上抽取經卷。押送的人對於門外發生的事睜壹只眼閉壹只眼,裝作什麽也不知道。負責招待押送官的人與門外抽取卷子的人實際上就是同夥。從敦煌,經過酒泉、高臺、張掖、永登,到蘭州,蘭州以後再到定西,壹路都有經卷丟失,盜竊的人多采用類似的手法。對敦煌卷子有興趣有盜竊機會的人都是當地的上層人士,地方官宦、名士、鄉紳,各有所得。敦煌卷子壹時成為搶手貨,敦煌為官者乃至甘肅的為官者,甚而至於行伍出身的軍人,也無不以得到敦煌經卷為快慰。實際上,多少人參與這壹路的盜竊,有多少經卷流失,已成了永遠的謎。
當甘肅解送入京的敦煌殘卷抵達北京後,載經大車不是押進學部大院,而是進了何彥升之子何震彜字暢威的宅第。何震彜叫來其嶽父、藏書大家李盛鐸以及李的親家劉廷琛、方爾謙等,進行了壹次認真的挑選,選出的精品收入自家書房。當初陜甘總督在接到北京的指示以後,曾經把壹箱藏經作為樣品送往北京,同時附上了壹份清單,這份清單中沒有詳細的目錄,只有壹個大概的總數。北京學部只掌握經卷的總數量,而沒有經卷的具體名稱及行款字數。因而這些人就在取走壹些精品後,將壹卷撕成二份、三份,以符合上報清冊的數量。李、劉、方三人,都是當時學術界的名流,方爾謙是揚州人,為袁世凱的幕友,與袁寒雲原為師弟,後為兒女親家。李盛鐸江西人,曾任駐日公使,為有名的藏書家。根據李氏及家人以後出售的卷子目錄,看出李盛鐸當時攫取四五百卷,何震彜藏掖得更多,因他死得早,又將經卷大都作為禮物饋贈了親友,所以何氏究竟拿走多少至今是個未知數。現藏東京的壹部分卷子,現藏臺灣中央圖書館的150余卷經卷,就是何、李當年私下藏掖下來的。對於這種明火執仗的偷竊行為,學部侍郎寶熙上章參奏。因武昌起義爆發,清政府土崩瓦解,此事也就不了了之。敦煌經卷到達北京,又開始了新壹輪的劫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