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民創造文字的目的是為了實現人與神或人與人之間的溝通和交流,所以文字是記錄語言的符號。從早期人類文字的壹般特征分析,文字的創造源於象形文字,這實際上是人們確立人與神對文字意義相同的理解標準和認知內涵的基本條件。因此,在我們具備識別書寫系統的能力之前,任何沒有書寫意義而獨立存在的符號,都不會幫助我們判斷它是否具有記錄語言的功能;同時,那些在結構上不能充分體現類的象形特征的符號,也不能證明它們是有意識創造出來表達壹些相對復雜的概念的。顯然,這些書和事跡不足以說明它們的性質壹定屬於文字。從這個意義上說,以商代甲骨文為代表的漢字體系無疑是壹個相當成熟的文字體系。這種書寫體系不僅有相當數量的文字(1),而且普遍使用形聲字造字,可見其壹定經歷了漫長的形成和發展過程。因此,追溯甲骨文之前的古文字起源壹直是學術界的熱點問題。
殷墟發現的甲骨文年代約為公元前13世紀至公元前11世紀商代晚期,但這顯然不是這種文字的年代。根據傳統的甲骨文分期結果,雖然第壹期所包括的殷王有盤庚、肖鑫、孝義、武定四王,但武定之前的甲骨文資料卻很少。學者們不遺余力地探索這個問題(2),但仍然很難得到壹個* *知識的少數材料提出來判斷他們的時代。當然,這並不代表之前的武丁沒有文字。新材料的發現和研究方法的創新可能會極大地改變舊的認識,批發服裝的歷史。
雖然早於殷墟的商代甲骨文自20世紀50年代以來在鄭州二裏崗等地零星發現(3),青銅器銘文和陶器文字基本確認屬吳的(4),但在河南鄭州小雙橋商代中期遺址陶器上發現的竹書文字顯然對漢字起源的追溯更有意義。這些字要麽是單字本,要麽是數字並存,可識別的有“陰”、“天”、“和”?1?7”和其他字符(圖1)可以追溯到大約公元前65438年+5世紀(5世紀)。這些文字不僅與甲骨文屬同壹系統,而且早於殷墟甲骨文。
當然,可以肯定的是,小雙橋的竹書書法並不是最原始的漢字。竹書的“文□”字已在公元前21世紀陶寺文化的陶罐上發現(圖2) (6),與甲骨文也屬同壹系統。“文□”的含義似乎與於的名字有關(7),這意味著以甲骨文為代表的商代漢字系統實際上是在繼承夏朝文字(8)的基礎上發展起來的,這壹事實可以通過從殷墟到陶寺文化的相關文字材料清晰地追溯出來。
誠然,目前的考古資料還不足以為我們尋找夏朝文字的起源提供依據。雖然漢字起源於象形字的事實壹度讓學者們認為仰韶文化的彩陶圖像可能反映了早期漢字的原始形態(9),但根據類象形字造字的方法並非漢字所獨有(10)。當然,如果把文化地理、考古文化特色等因素作為壹個文本形成的文化背景來分析,這種比較還是有積極價值的。
顯然,與夏文並存的另壹種文字不屬於漢字系統。重要的物證之壹是山東鄒平丁公遺址發現的龍山時代的陶文(11)。陶文是用鋒利的工具刻在壹個大平底盆上的,至今仍有65,438+065,438+0個字符(圖3),可追溯到公元前21世紀。
丁公和陶文屬於古彜語(12),因為它們的字形結構明顯不同於以甲骨文為代表的漢字系統,但幾乎與古彜語相同。我們詳細討論了其字符的解釋(13)。11從上到下從右到左翻譯成中文:“魅惑,Apu,祈禱,蘇。吉昌,百雞轉爪……”具有祈求祖先保護、驅邪求福性質的甲骨文。其中“符咒占蔔”意為占蔔(14),“符咒”是占蔔的對象,意為邪靈神化萬惡。“阿普都禱”是為洪水後的彜族祖先阿普都祈禱。“蘇”是祭品的名字。“姬昌”即龍姬,甲骨文中稱之為“招姬”。“百濟卦兆”是用雞骨頭占蔔的意思,屬於彜族傳統的占蔔形式。陶文在彜族白潔祭祀中反映了辟邪儀式。
彜族人自稱倪,這是壹個古老的名字,翻譯成中文就是“夷”。“任”字與古彜語中的“任”字相同,“彜”為後詞。而且古彜語中的“任”字是彜族祖先的名字,所以彜族的族名實際上來源於祖先的名字,即彜族以祖先的名字作為族名(15)。將這壹事實與甲骨蔔辭反映殷、夷爭勝的歷史事實進行比較,顯然有助於我們梳理異族歷史的起源。殷人把當時位於海岱地區的方伯稱為“任芳”,這與族名和夷人居住的地方相吻合。這些事實不僅證明和同屬古彜文系,而且直接關系到對新石器時代乃至商周時期分布或部分分布在海岱地區的先民屬的認識。
通過對新石器時代先民創造的壹個特殊的八角形圖形的研究,探討了分布於內蒙古東部至山東、江蘇、湖南、江西(16)壹帶東北穿過長江中下遊的廣大地區的小河沿文化、大汶口文化、馬家浜文化、崧澤文化、良渚文化、大溪文化之間的文化聯系。曾被學者稱為“邊疆半月形文化交流帶”(17),其文化面貌確實與西方以仰韶文化為代表的原始文化,即獨立於夏文字的彜文文化母體(18)表現出巨大差異。
當我們以太行山為界比較東西部分布的考古文化時,相信它們之間的宏觀差異會得到大家的認可。這種文化差異如果聯系不同的民族來考慮,顯然更有意義,而不同文化的形成,本應為彜、夏兩種不同語言的創造和產生奠定沃土。顯然,如果我們沒有理由將夷夏文化的起源追溯到更早,那麽至少到新石器時代晚期,用夷夏(19)的古代史觀來重構這壹時期的歷史,應該是審慎而客觀的,同時這種觀念也必然與我們對相關考古文化出土文字的解釋方法的思考有關。當然,對於這樣壹個重要問題的解讀,新的古彜語資料的發現和文本解讀、閱讀成果的積累是非常重要的。
河南舞陽賈湖新石器時代遺存,是距今9000-7800年的原始文化。其陶器特征雖與裴李崗文化十分接近,但蔔龜、獐牙合葬的習俗與大汶口文化、薛家崗文化相似。至於其稻作農業,更符合江淮流域的新石器文化,而不符合黃河流域,可見其與東方彜族文化的密切聯系。值得註意的是,在賈湖遺址出土的三塊龜甲上發現了三處銘文,其中壹塊是完整的龜甲(M344?1?718)形似“”(圖4) (20),與殷商時期甲骨文書寫的“木”字相似。這種字形不僅具有完整的象形結構,幾千年後還出現在良渚文物上。這個存在於不同時間和地點但結構相同的符號,已經表現出了它的無時間性和超方言刻板印象的特征,應該不同於簡單的音符。但問題是,如果以甲骨文為標準,把這個字解讀為“木”,雖然在形制上沒有太大問題,但似乎很難單獨解釋為什麽古人會把“木”字刻在占蔔的龜甲上。而且良渚文化的玉璧上也能找到類似的文字(圖5) (21),玉璧玉璧作為上天的禮物,更難理解。然而,當我們用古彜語作為研究和解釋的標準來解釋這個文本時,問題就迎刃而解了。因為古彜語中的“吉”字和賈湖龜甲中的“吉”字壹模壹樣,而且發音是V?0?5?0?2.與漢字“木”的古音非常接近,證明了古彜語“吉”字的本義是取目象形,用之吉兇,而“吉”字刻在占蔔用的龜甲和祭天用的玉璧上,是非常合理的。因此,根據古彜語,把賈湖良渚文化的龜甲銘文和玉壁銘文解釋為“吉”是有意義的。
江蘇海安青墩良渚文化遺址出土的陶罐外部雕刻有四個符號(22),其中左邊的特殊八角形圖像是八卦和九宮的符號,彜語八卦是八角形。我們已經詳細討論了相關問題(23)。八角形像的右側有三個字(圖6),第壹個字形似斧頭,最早見於大汶口文化陶俑(圖7) (24),後見於戰國巴蜀文化青銅盆(25),字形結構壹脈相承。字形相同的字符在古彜語中讀作ndzo,意為領袖。當然,這也給我們提供了壹個討論該詞本義的機會,因為甲骨文的“王”字來源於作為王權象征的禮儀斧的形象(26),而古代彜語表示首領或首領,恰恰再現了這壹特征。這個字在大汶口文化的陶塑中有發現,而且似乎和鄭州小雙橋陶器中的“陰”字意思相同,因為甲骨文中“陰”字的意思有時可以理解為“君”(27)。毫無疑問,兩種形式的王耔在夏朝和夏朝的* * *不僅反映了不同民族對權力象征的共同認識,也反映了兩種文化的密切關系。事實上,如果古彜語的首領能夠與漢字“王”具有相同的含義,將有助於我們思考中國早期文明中從“帝”到“王”的政治轉型的歷史。
用古彜語對上述文字材料進行解讀,既能使文本本身得到充分闡釋,又能使文本與其載體的關系得到合理闡釋。這充分證明了以、為代表的易文字是壹種與夏文字並存的古老文字體系(28)。
在東方的彜文和西方的夏文盛行的同時,易縣地區還有壹種簡單的記筆記的符號。這些符號基本上都刻在陶器上,壹件陶器往往只刻壹個符號。陶器符號的數量比我們有機會討論的早期文字材料要豐富得多,成為長期以來學者們探究中國文字起源,確切地說是探究漢字起源的基礎材料。他們認為這些刻符是文字起源階段產生的簡體字,或者說是中國原始文字的遺存(29),甚至提出了漢字起源於能指和象形字的“二進制”論點(30)。事實上,這樣的陶器符號在結構上。陶器符號和漢字的存在,足以說明這種長期被學者懷疑為文字的陶器符號,實際上與漢字有著嚴格的區別,它們與古彜語的關系還有待研究。學者們可能會把這樣的早期陶器符號與陶文區分開來,指出它們不是漢字(365,438+0),這是有見地的。
正如考古研究首先要區分不同的考古文化壹樣,在中國文字起源的研究中,不可能將文字與其所屬的文化割裂開來。不同的考古文化可能反映了古代民族的多樣性,這實際上決定了文字的多源起源。考古證據表明,中國大壹統的政治格局在三代及以前並未形成,這意味著人們長期以來以殷商甲骨文作為解讀早期文字唯壹手段的習慣需要重新審視,因為這無異於承認以甲骨文為代表的文字體系是早期社會盛行的唯壹文字。顯然,山東丁公龍山時代陶文的發現讓我們意識到,在處理文字起源的問題上,不能這麽簡單。漢字起源研究能否擺脫“大壹統”觀念的束縛,是我們必須認真思考的問題。事實上,只有跳出漢字壹統天下的傳統模式,探討不同考古文化中可用於研究漢字起源的原始史料,才能得出客觀的結論。丁公陶文的發掘為研究中國文字的起源提供了壹個重要的契機。這不僅是因為溫韜是成群出現的,這清楚地表明了它記錄語言的功能,這當然與獨立刻在陶器上的大量符號有著本質的區別。同時,更重要的是,陶文的形成與以甲骨文為代表的漢字體系完全不同,這意味著如果我們能夠正確解讀這類文字,那麽我們就有可能對中國早期文字的發展有新的認識,進而建立與已知甲骨文體系相同或不同的文字起源判斷標準,找到正確的研究方法。
我們已經指出,陶寺文化的竹書文字清楚地表明,它們與商代甲骨文屬於同壹系統,因此它無疑應該是商代甲骨文所代表的漢字的直接祖先。山西陶寺文化文字與山東丁公龍山時代文化文字並存的事實清楚地證明,中國文字的起源至少有兩個獨立的系統(巴蜀文字可能屬於另壹個新系統),即以山東丁公龍山時代文字為代表的東方易文字系統和以山西陶寺文化文字為代表的西夏文字系統。後來,夏系承襲夏系,周系承襲殷系。隨著夏商周三代強大的政治力量,夏文逐漸成為中華民族的正統文字,並得到了強大的發展。而彜族文化隨著商周民族對東夷、淮夷、南淮夷、南夷的不斷進攻、融合或南遷而得到傳播,使其文字最終成為偏安壹隅的彜族人使用的文字。這些事實清楚地表明,在實現統治者政治擴張和王權統壹的理想過程中,文字充當了最重要的教化工具。
註意並釋放:
(1)據學者最新統計,甲骨文的字數將近4100,如果算上異體字的話,是6000多。參見沈建華、曹《:甲骨文字形總表》,香港中文大學出版社,2001。
(2)胡厚宣:“甲骨文堅持?6?序言1,群聯出版社,1955;劉壹曼、郭、文:考古發掘與甲骨文斷代,考古1986第6期;彭毓尚:殷墟甲骨文斷代,中國社會科學出版社,1994;曹定雲:《殷墟田野發掘與甲骨文斷代》,考古匯編第15號,文物出版社,2004年;中國社會科學院考古研究所安陽隊:安陽市環北商城東側發掘報告,1998 -1999,考古館藏,15,文物出版社,2004年。
(3)河南省文物局文物工作隊:鄭州二裏崗,第38頁,板塊拾陸,6,科學出版社,1959;裴:鄭州商代早期骨刻文字簡論,全國商業史研討會論文集,銀都學刊增刊,1985;鄭州商城考古新發現與研究,中州古籍出版社,1993。
(4)曹淑琴:《商代中期有銘文青銅器初探》,《考古》第3期,1988;劉壹曼:《殷墟研究》,《蘇考古55周年紀念論文集》,曼公文包,文物出版社,1989;中國社會科學院考古研究所:殷墟發現與研究,科學出版社,1994。
(5)宋郭頂:鄭州小雙橋遺址出土陶器上的竹書,《文物》2003年第5期。
(6)陶寺樓基址是否為城址判定尚早,《光明日報》,A3版,2000年6月14;梁興鵬:陶寺遺址發現夯土遺存,《中國文物報》2000年7月16,1版。
(7):《夏社會考》,21世紀中國考古學與世界考古學國際研討會論文,北京,2000年8月;《21世紀的中國考古學與世界考古學》,中國社會科學出版社,2002年。
(8)石豐:《文字的起源與東西方》,《中國社會科學院古文明研究中心通訊》,2002年第3期。
(9)郭沫若:古文字的辯證發展,《考古學報》,第1972期,第1期;李孝鼎:漢字的首要性與演變(上、下),第2、3點,載《中央研究院歷史與語言研究所學報》第45期,1974;“再論史前陶文與漢字起源”,《中央研究院歷史語言研究所學報》,第50版,3,1979。
(10)古彜語和納西語也起源於象形文字。
(11)山東大學歷史系考古專業:山東鄒平丁公遺址第四、五次發掘簡報,第四考古1993。
(12)石豐:龍山時代的陶文與古彜語,光明日報1993年6月6日,文物考古,朋克皮帶扣。
(13)石豐:山東丁公龍山時代文字解讀,考古1994第1號。
(14)易語法只是賓語放在動詞前面的壹種形式。下同。
(15)彜族傳統文獻壹直自稱“彜”。中華人民共和國成立後,因為被誤認為“彜”而將“彜”字改為“彜”,但彜族人對這壹變化仍有異議。
(16)石豐:史前八角紋與古天觀,考古知識集錦,中國社會科學出版社,1997;中國天文考古,第八章第二節,社會科學文獻出版社,2001。
(17)童:論東北至西南中國邊疆半月形文化交流帶,文物考古論文集,文物出版社,1987。
(18):《文字起源與夷夏的東西方》,中國社會科學院古代漢語研究中心通訊,2002年第3期。
(19)傅斯年:《逸夏物論》,《慶祝蔡元培先生六十五歲論文集》第二卷,中央研究院歷史語言研究所編,1935。
(20)河南省文物考古研究所:《舞陽甲胡》第壹卷,科學出版社,1999。
(21)鄧淑萍:中國新石器時代玉器上的神秘符號,故宮學術季刊第10卷第3期,1993。
(22)張明華、王慧菊:《太湖新石器時代的陶文》,考古,第1990期。
(23)石豐:史前八角紋與古代天觀,考古知識集錦,中國社會科學出版社,1997;中國天文考古,第八章第二節,社會科學文獻出版社,2001。
(24)高明:“古代陶文?1?7版,中華書局,2004年。
(25)四川省文管會、雅安區文管所、寶興縣文管所:《四川寶興漢塔山土坑石墓發掘報告》,《考古學報》第3期,1999。
(26)林?1?7.說到王者,考古,6號,1965。
(27)李雪芹:《釋多王多子》,《甲骨文與殷商史》,上海古籍出版社,1983。
(28)古彜文資料的收集研究,另文論述。
(29)郭沫若:古代漢字的辯證發展,考古學報1972No。1;於:關於古文字研究的幾個問題,《考古》,第2期,1973。
(30)楊:漢字起源的二元論,中國語言研究,第3輯,香港中文大學,1981年。
(31)高明:論符濤與漢字起源,北京大學學報1984,第6期.相關話題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