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宗崗在評論《三國演義》時,經常將《三國演義》與其他不同類別的作品進行比較,以揭示《三國演義》的藝術獨特性,這對讀者深入理解其藝術成就具有重要的啟蒙意義。
第壹,毛宗崗在評論中喜歡拿《三國演義》和歷史作品做比較。
在闡述《三國演義》的“敘事美”時,毛宗崗將《三國演義》與《史記》進行了對比分析。他說:
《三國演義》的敘事美與《史記》相似,但其敘事難度是《史記》的兩倍。《史記》在不同國家分書,所以傳記、家族、人物傳記都有差異。今天的《三國誌》不是這樣的,幾乎是傳記、家族、人物傳記的集合。文章短易作,文章長難作好。(讀三國歷史)①(P14)
毛宗崗認為《三國演義》的“敘事美”與《史記》相似,但他指出“三國演義的敘事難度是《史記》的兩倍”。
為什麽會這樣呢?毛宗崗認為:
第壹,《史記》敘述“各國分書,各人分書”,“列傳、家傳、列傳有別”,而《三國演義》則“將列傳、家傳、列傳合為壹篇”。由此,我們很自然地想到蔡對《紅樓夢》的評價:“盲左,類,馬書,寫實,傳神;秦雪之書,空無壹物也生動。”“太師三十家,曹雪芹只有紀壹家。太史公之書,高文典,曹雪芹之書,都是假言,遠遠趕不上古人。然而,壹個紀的家庭可以包括數百個家庭,而假語村就像壹個早晨的鐘聲和壹面鼓。雖然是官宦之流,但總比沒有名師的好處好。事實上,馬和曹都很窮,為寫書發愁,也沒有下獄,比牛馬還不如。”(見《紅樓夢》,易密編,中華書局,1964,1)。
第二,《史記》短易作,《三國演義》長難作好。毛宗崗由此充分肯定了《三國演義》的“敘事美”。這種對比分析讓人想起金聖嘆對《水滸傳》和《史記》的比較。金聖嘆認為:“水滸的方法都來源於史記,但比史記有很多優點。如果說《史記》精彩,《水滸傳》已經有了。”金聖嘆進壹步指出,《水滸傳》是“文學所致”,而《史記》是“文學所致”,並對前者給予了高度評價。②(P18)毛宗崗和金聖嘆雖然出發點不同,在《三國演義》和《史記》的比較分析中各有觀點和收獲,但在創作上都認為小說難以成為歷史作品。
為了進壹步說明《三國演義》的“敘事美”,毛宗崗還將《三國演義》中的場景描寫與歷史記載進行了對比,分析得相當細致,令人信服。《三國演義》第四十壹回“劉玄德與民渡河”的場景描寫尤為悲壯。劉備被曹操的軍隊追擊,千鈞壹發,萬分危急。但善良寬厚、愛民如子的劉備,不忍心拋棄和他壹起逃亡的人,只好帶著他們過河。在這個場景中,小說作者不僅描繪了劉備慈愛善良的性格,還表達了對人民苦難的深切同情。這壹場景具有強烈的藝術感染力,給讀者留下了深刻的印象。毛宗崗非常欣賞這壹幕,所以他在這次總評中指出:
敘事難的地方,不是難聚,而是難散。比如當陽和Nagsaka的壹篇文章中,劉備與將軍和他的第二任妻子作戰,三東四西,七破八續,但細節無法詳述,省略了。至此,筆幾乎不知所措;今天作者敘述了糜芳在劉備眼中中箭,簡雍拿槍和糜竺在趙雲眼中被綁,二夫人棄車走在簡雍口中,簡雍在壹德口中報知,甘夫人的行蹤被軍士口中詳述,糜夫人和竇的行蹤被百姓口中詳述。日歷參差不齊,不忙,不缺。還有邊筆,寫秋風,寫秋夜,寫曠野哭,裝點千軍萬馬。我看史記,寫項羽、虞姬、楚歌、九裏山、八千子、韓信的兵、四面八方的人、烏江的咽喉,覺得文章的故事很精彩,看到當陽、長阪三國的文章,不禁感嘆。(41) (P406)
《史記·項羽本紀》中的“蓋夏之戰”確實精彩,壹直為後世讀者所熟知和津津樂道。宋代朱評論說:“慷慨激烈,有千年不平則怒。”清代吳建四也說“氣大,地厚天高,無所養。要寫出迷失方向的主人公的悲傷是極其困難的。”人們認為,在《會場》這樣的地方,“寫作的精神是直透紙背,靜靜聆聽,侃侃而談。若有百萬大軍隱於史,令人動容。”(3)清代周亮公也指出:“妾死徒散,馬逃,迷上小澤,何以有工夫作歌作詩?”就算有作品,誰會聞,誰會記得?我叫這些話,不管有沒有,都應該是太史公比編的,才會生動。”④李萬芳甚至認為這樣的描寫是“永恒的”⑤說明人們對它評價很高。而毛宗崗則認為“看到《三國誌》的文章,感嘆龍門復活,是有見地的。《三國誌》的悲劇風格和敘事特點與《垓下之戰》相似。
其次,毛宗崗在評論中還將《三國演義》與唐宋詩詞、元曲進行了比較。
《三國演義》第三十六回劉備送別徐庶,寫得感人肺腑,富有詩意。由於曹操囚禁了徐的母親,劉備和徐庶不得不分開,依依不舍。兩人分手後,劉備立刻站在樹林邊,俯視良久,突發奇想,把前面的樹全砍倒了。人們不知道為什麽,問為什麽,劉備回答說:“因為反抗,所以希望徐苑直視。”。毛宗崗在評論《三國演義》時,獨具慧眼,看到了這壹描寫的生動畫意和濃厚詩意,於是在這篇評論中深情地寫道:
壹會兒見玄德與徐叔話別,長汀分手,斷腸,盼傅,含淚而立。獲獎讀唐人送別詩數十首,讓人落淚。(36次)(P354)
“唐代送別詩”大多真摯感人。其實《三國演義》在這裏很明顯用到了“唐人送別詩”的意境。送詩壹首給法官吳:“然後他消失在關隘的轉彎,只留下他的蹄印。”【4】(P353)李白送孟浩然詩壹首:“孤帆遠青天,唯長江流於天。”[5] (P734)岑參和李白的詩似乎是不同的。他們在邊境的雪中寫下告別,在大陸的水邊寫下告別。其實表達的情感和運用的藝術手法都是壹樣的,都是站著低頭向朋友告別,並不直接表達感情。很明顯,《三國演義》在描寫劉備送徐庶的時候,用了兩首詩的意境。特別是劉備的小說寫作,不僅僅是站著往下看,而是突然想把擋住視線的樹都砍掉,這超出了他們詩歌的意境,是對詩歌的進壹步拓展和升華。所以,毛宗崗讀到這裏,就有了“不如讀幾十首唐代送別詩,有幾首讓人落淚”的批語。
不僅如此,在第三十六回的字裏行間的批語中,毛宗崗還將《三國演義》的描寫與江淹的別府、王實甫的《西廂記》作了進壹步的比較。比如他在《劉備》裏哭道:‘袁直走!“我該怎麽辦,””阿批道:
光是這壹句話就抵得上江的別賦。P359
“劉備說,‘因為它阻止我直視徐苑。”“他又說:
《西廂記》雲:“青山隔,疏林不美。”劉備對袁誌的希望也類似。P360
這種批語也不多見。它不僅很好地體現了毛宗崗的藝術眼光,而且能引導讀者深刻體會小說中所描寫的特殊情況,尤其是小說中人物的細膩感情。
這種人,有壹篇毛宗崗在《三十七評》上寫的批語:
劉備急於見孔明:聽到水鏡以為自己是孔明,看到崔、、孟以為自己是孔明,看到諸葛均、黃以為自己是孔明。就像晚上看黎明的人,看到光就以為是黎明,看到月光就以為是黎明,看到星光就以為是黎明,就像晚上看雨的人,聽風就以為是雨,聽泉聲就以為是雨,聽漏聲就以為是雨。《西廂記》曲雲:“風動竹聲,只聞金聲;月動,疑是玉人。”劉備對德的渴求是這樣的。孔拿不到,但他拿不到。(37次)P362
這裏,毛宗崗放了《劉備急須望孔明》和《西廂記》裏的《風驅竹聲》,只聽得像金子;“月色變影,疑是玉人來”的比喻,也揭示了《三國演義》中描寫的意境之美。
第三,毛宗崗在評論中將《三國演義》與其他古典小說進行了比較。
畢竟小說和歷史作品有很大的區別。拿歷史作品和小說做比較,其實並不能很好的說明問題。同樣,不同體裁的文學作品在藝術上也是明顯不同的,總是拿其他體裁的文學作品和小說比較,未必能把問題說清楚。於是毛宗崗把《三國演義》和其他古典小說做了比較。
毛宗崗在讀《三國誌》時,把《三國演義》和《西遊記》作了比較。
讀三國不如讀西遊記。《西遊記》虛構了妖的故事,卻生而不傳。如果《三國誌》講的是皇帝的故事,那是真的,是可以檢驗的。而且《西遊記》的好處在三國裏已經有了。如啞泉和黑泉,子母河和死胎泉之間沒有區別。多思王,穆祿王,等等,牛莫,露莉,金角,銀角叫什麽?南海救觀音,如富博顯聖,山神入迷,沒有什麽區別。只有壹卷《漢書·楚辭》抵得上壹部《西遊記》。至於前者振國寺,後者玉泉山;或目測戒掉火堆裏的戒刀,或望天而談,同棒而飲。有必要背平臺和月亮的話嗎,這是壹種冥想?(讀三國歷史)(P14)
本卷中有個假姜維,前有個費。有兩個張發科飛,壹個張飛賺閆妍;張飛賺了張合。容不得兩個假姜維。困住姜維的是孔明。試擬壹下《西遊記》,那麽以前的飛就是孫行者改的假行者。假姜維後,劉二獼猴取假行者。同樣的假,或者自己假,或者不自己假而別人假。但《三國誌》的虛幻幾乎不減《西遊》的陰雲。(93次)(P919)
毛宗崗將《演義》與《西遊記》相提並論,認為“讀三國不如讀西遊記”,因為“西遊記捏造惡事,卻不被通過。如果《三國誌》講的是皇帝的故事,可以考。”進壹步指出“西遊記的好處在三國誌裏已經有了”,“三國誌的幻術幾乎不亞於西遊記”。我們認為《三國演義》和《西遊記》是兩部風格迥異的文學作品,各有優劣,壹般來說是無法簡單比較的。從個人好惡出發,毛宗崗在這兩部作品中多少有些風度,這本身未必完全恰當。但他對這兩部作品的比較批評,還是能讓人認識到各自的特點,至少有利於讀者了解《三國演義》本身的藝術風格和特點。
毛宗崗在《讀三國律》中還將《三國演義》與《水滸傳》進行了比較,指出:
讀三國不如讀水滸傳。《水滸傳》人物的真實雖然比《西遊》的虛幻要好,但無中生有,任意沈浮,並不難。最後,如果《三國誌》敘述了某些事情,沒有變化的余地,但別出心裁就夠了。而且三國人才出眾,高於吳用和公孫勝。我叫才子之書,三國演義應該是第壹。(讀三國歷史)(P14)
毛宗崗認為“讀三國不如讀水滸”,原因有二:
第壹,《水滸傳》人物的真實勝於西遊的虛幻,但無中生有,任意沈浮,並不難。最後如果《三國誌》敘述了某些事情,沒有變化的余地,但是夠巧妙就夠辛苦了。”
第二,“三國人才文采極佳,高於吳用、公孫勝”。
所以毛宗崗說,《三國演義》應該是以才子之書為目的的第壹部。
關於第壹點,平心而論,毛宗崗說的並不高明,甚至有失偏頗;但在第二點,毛宗崗確實說了言情高於水滸,因為水滸中的吳用、公孫勝等人物確實蒼白平淡,不夠豐滿,無論個人能力還是性格特點。
譚帆《古代小說評點》(陜西人民出版社)曾指出:“石矛的贊同,在理論批評方面,特別是在評點的外在形式和筆法上,直接繼承了金聖嘆評點水滸的傳統。但由於評價對象的不同,理論上提出了許多新的觀點。比如虛構與史實的關系。《三國演義》作為壹部歷史小說,有其不同於其他小說的創作規律和特點,即與史實有關系。壹般認為,毛丕本傾向於“記錄”的標準,肯定其作品的特點是“真實可考地講述皇帝的大事”,但仔細分析,事實並非完全如此。首先,在《三國演義》和《水滸傳》的比較中,毛丕本確實肯定了《三國演義》。讀三國不如讀水滸傳。《水滸傳》人物的真實性雖然比《西遊》的虛幻性要好,但無中生有並不難,其匠心也不難。最後,如果《三國誌》不描寫某些事物,就很難改變事物,也很難別出心裁”(讀法)。可見,石矛所肯定的並不是所謂的“記錄”問題,而是從藝術匠心的角度,即《三國演義》是在史實制約下寫出來的壹篇奇葩,所以他創作《水滸傳》顯然很難。.....”“其次,毛丕本壹方面肯定《三國演義》寫得是“自然奇觀”,同時又常常拿《三國演義》和壹個本來可以任意加進去的官員作對比,指責他寫不出像《三國演義》那樣的“絕世奇觀”。比如第二條總評:‘三大國興,三小醜先領,三小醜亡,多小醜後患。我從來不實際,也從來不直截了當。怎麽今天當官了,本來可以隨便加什麽,但是我直爽?“不難看出,評論界其實並不反對‘虛構’,只是在嘲諷那些不會‘虛構’,出‘絕世佳作’的作者。”第三,在對作品的具體補正中,雖然評論界也刪除了壹些‘後人杜撰’的內容,但仍對那些有利於表達人物性格但明顯違背史實的內容進行了褒揚,如關雲長獨自赴會、獨自行千裏、義正言辭地講解華容道等。可見,審稿人對虛構內容的增刪標準主要在於藝術價值的高低。"
同樣,毛宗崗在評論中也將《三國演義》與《三國誌》相提並論。他在《讀三國誌之法》中指出:“讀三國誌,不如讀三國誌。《左傳》和《國語》是最好的文章,但《左傳》是以經典為基礎的,經典是壹段壹段寫的,傳記也是壹段壹段寫的,沒有聯系。”《國語》是壹本無經之書,可與之相聯。畢竟周語、魯語、晉語、鄭語、齊語、楚語、吳語、越語共分八章,互不相通。後人將《左傳》和《國語》合二為壹,成為《國傳》。因為國家大事的麻煩,它的段落無法連接。如今的《三國演義》,從投降到終讀,無壹處破其書,且在國誌之上。”由此,毛宗崗更註重故事完整的小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