壹、古希臘人的生活環境、制度和習俗
在討論古希臘人的自然觀時,首先要了解古希臘人的生活環境、社會制度和風俗習慣,因為正是這些社會基礎決定了以它們為基礎的自然觀的形成。
大約300年前,愛琴海的島嶼和海岸上出現了300多個城邦,它們是獨立的,實行奴隸主民主制。公民有權直接參與或決定國家事務。公民被服務,最窮的有壹個管家的奴隸。根據阿裏斯托芬的喜劇,市民的生活很簡單:平日裏,三顆橄欖、壹個洋蔥、壹個魚頭就能糊口;所有的衣服只有壹雙涼鞋,壹件短袖長衫,壹件寬袍,壹只手就能脫下來。即使像蘇格拉底這樣的名人也只在宴會上穿鞋。平時大家光著腳光頭到處走。這就是古希臘人的生活,事事順心。淳樸的風俗帶來了思想的淳樸,拋棄了唯物主義和厭倦生活的古希臘人,用自己的精力和才華思考文化藝術的創新和發展,從而造就了壹大批思想家、藝術家和詩人。蘇格拉底、荷馬、柏拉圖的名字永遠鐫刻在人類文明史的豐碑上,占住了活潑開朗、永不氣餒的希臘人。似乎他們永遠只有20歲。他們認為宇宙是壹種秩序與和諧,這使他們在藝術創作中可以根據自然規律自由馳騁想象力,從來沒有任何學科可以束縛他們的藝術想象力。他們的自由意誌在那個輕松、瀟灑的世界裏張揚,他們純潔的天性得到發展。
古希臘社會風尚的另壹個重要內容是戰爭。公民的職責除了擔任公職之外,還包括維護國家和民族的獨立。當時城邦之間的戰爭頻繁發生,戰敗意味著自由人甚至那些高貴正派的人會在壹夜之間淪為奴隸,失去妻兒和所有的財產。這個獨特的時代產生了特殊的思想。在他們眼中,理想的人物不僅是有思想的頭腦,而且是血統好、發育好、身材勻稱、技能矯健、勇敢堅韌的戰士。正因為如此,兩千多年前的古希臘人就非常重視體育運動。在希臘的許多地方,定期舉行體育比賽,其中最大的壹次是公元前776年在奧林匹亞舉行的奧運會(這是現代奧運會的起源)。在那個時候,成為壹名優秀的運動員,鍛煉出強健的體魄是最受尊重的。按照當時的社會風尚,在體育比賽中獲勝的公民可以享受最高的榮譽:壹次獲獎,贈送壹尊雕像作為紀念,三次贈送壹尊,其雕像擺放在寺廟內外,作為公眾活動的場地。因此,古希臘的公民必須在健身房接受訓練。柏拉圖,著名的唯心主義哲學家,早年是壹名運動員。著名數學家畢達哥拉斯據說獲得了拳擊獎;戲劇家歐裏庇得斯也在運動會上獲得了壹個冠軍。著名雕塑家米隆可以把壹頭公牛扛在肩上;當西西奧尼的霸主克裏斯·辛尼斯招待向他女兒求婚的人時,他給了他們壹個操場,讓他們考察自己的出身和教育。特別需要指出的是,由於希臘氣候宜人,日照充足,氣溫適中,在這樣的自然條件下,當時的古希臘人無論是在訓練場、體育比賽還是敬神舞蹈中都是壹絲不掛的。因為裸體運動,人們的觀念被改變了,不以裸體為恥,反而以自己的健美為榮,引起了美學家的關註和藝術家的表現。唯美主義者討論美的研究,藝術家創造美。希臘占領時期的著名政治家伯裏克利曾自豪地說:我們是愛美的人。由於風氣使然,古希臘人非常推崇美,這種對美的普遍熱愛滲透到了幾乎所有的領域。正是這種崇尚美的精神,促進了古希臘藝術的高度繁榮。
二、古希臘人的自然觀
正是在上述社會背景下,古希臘人形成了自己獨特的自然哲學和自然觀。現代人的自然觀與希臘人不同。現代人對自然的理解往往是在自然與社會、自然與歷史、自然與精神的區分與對立中進行的,而在人們眼中,自然只是理性認知的對象,是技術制造出來的“物質”。對希臘人來說,只有自然與技術、自然與自然物、自然與存在的區別。他們對自然的認識也是起源,元素,材料,形態。希臘人的自然觀對現代人來說是陌生的,但如果人們現在想要理解他們的自然觀,就必須打破我們自己視野的限制,回到他們那裏,就好像他們自己在審視他們的自然觀壹樣。
1作為自然的增長和本質
這只是希臘語日常用語中很常見的壹個詞。自然真正從這種日常使用中分離出來,它的意義才真正被希臘人認識和發現。是希臘人開始深入思考世界和萬物的起源,探索原初事物的時候。隨著社會的演變,工業從農業中分離出來,技能發達,人為的、人造的東西逐漸增多。隨著技術的發展和人造事物的成長,人們進壹步認識到技術也是壹種起源,是人造事物的起源,人造事物來源於技術。但技術只是有限的原始人,因為它受到它所使用的材料的限制。顯然,它用來制造的材料不是它能制造的。同時,藝術本身是壹種模仿,模仿,它對原材料的需要,使它接近自然物,它的具體制作只能模仿具體的自然物,藝術使自然物出現。人們看到呈現在他們面前的是自己自然生長的東西。而這種東西的起源是什麽?作為靠自身力量湧現出來的事物,很明顯,它們的起源只能來自於它們自己的本性。當然,發現“自然是本源”的是哲學。在從泰勒斯到赫拉克利特的早期希臘哲學中,談論最多的是起源,而談論最多的是自然,因為在他們那裏,'起源就是自然',自然和起源是同義的:自然總是意味著某個事物在壹個事物之內或非常密切地屬於它,所以它成為這個事物行為的根源。這是早期希臘作家心中的唯壹意義,也是貫穿希臘文學史的標準意義。所以,當早期哲學提出什麽是本源,即自然界是什麽的問題時,水、火、氣的回答只是自然界本源的具體規定。自然元素的發現對哲學來說非常重要。自然的發現實際上標誌著哲學的誕生。分析學之所以能脫離關於神-自然的神話和宗教,有賴於對自然的發現:壹旦發現自然,就出現了不同於神話的哲學,第壹個哲學家就是發現自然的第壹人。
2.自然和自然物體
在希臘人那裏,自然不僅與技巧相區別,也與自然相區別。自然的本義是本源,而自然之物是來源於自然並以自然為本源的東西,而自然之物的總和或集合是自然和宇宙,所以自然不等於自然。但現代人談自然,只是指自然物或自然,往往是等同的。正是這種等價性模糊了自然作為原始人的本義,使人們無法理解早期希臘哲學在談論自然時指的是原始人,還是在談論原始人時指的是自然本身。他們所說的關於自然是指原始的東西,也就是最古老的東西,但這並沒有‘改變關於自然這個詞的意義’,也就是改變自然作為原始的意義,‘改變了的壹切只是它的應用’。造成這種情況的原因是現代自然科學的興起改變了自然的概念。
3.自然界中的人與神
理解古希臘自然觀中人與神的關系,對我們正確理解古希臘藝術也具有重要意義。在古希臘,有壹種非常普遍的觀點,認為人和神是相似的。古希臘人最初的宗教觀念是以人神合壹或“不朽的凡人”為特征的。神話的創造表現出語義學的特征。在他們的神話譜系中,神的名字是直接用語義詞命名的。上帝顯示了人類的性格和氣質,並賦予他們自然的力量。這些神的力量在世界上發揮著巨大的作用,控制著戰爭的成敗,主宰著人們的命運,同時也為人類服務。希臘人把身體的完美視為神靈的特征。在荷馬史詩中,我們可以看到諸神有著和凡人壹樣的身體,有著刀槍不入的可愛肉體,會流出殷紅的鮮血。有和我們壹樣的本能,憤怒和情欲;即使是世間的英雄也可以做女神的情人,天上的神也會和世間的女人生孩子。奧林巴斯和世界之間沒有不可逾越的鴻溝。神可以下來,我們可以上去。他們之所以優於我們,只是因為他們是不朽的,他們的肉體在受傷後愈合得很快,還因為他們比我們更強大,更美麗,更幸福。此外,他們和我們壹樣吃喝玩樂,擁有身體的所有欲望和所有屬性。所以可以說,希臘的宗教和神話充滿了人類的感情,把自然界的各種現象擬人化,不像後來的基督教把人類的精神力量抽象出來,作為人類的對立面來崇拜。費爾巴哈曾在壹篇批判宗教的文章中提到,古希臘的宗教是自然宗教,而基督教是精神宗教。自然宗教將非人的力量人格化,而基督教則將人的力量非人化。可見,希臘神話中的眾神是希臘人自然觀的最高表達和反映。
第三,模仿自然的藝術觀念
達納在《藝術哲學》中指出:“要理解壹件藝術作品、壹個藝術家和壹群藝術家,我們必須正確地想象他們那個時代的精神和習俗。這是對藝術的最終詮釋,也是決定壹切的基本因素。也就是說,有些藝術與某些時代的精神和習俗密切相關,藝術是時代精神的產物,是社會現實生活的反映。古希臘人的生活環境、社會制度和風俗習慣決定了他們的自然觀。正是這種自然觀催生了古希臘師法自然的藝術觀念。
早在兩千多年前,古希臘思想家就開始對美進行哲學思考:
畢達哥拉斯認為“數”是萬物的本源,是更高層次的存在。壹切都模仿數字,事物因數字而顯得美麗。
赫拉克利特認為,萬物的本源是“永恒的活火”,自然界的萬物都是從對立的事物中和諧出來的,正如他所說:“沒有高音和低音,就不會有和諧的旋律。沒有雌雄,就沒有動物,壹切都是相反的。”正因為自然界的壹切都因為對立而和諧,藝術才應該忠實地表現和反映這種和諧。要做到這壹點,就要模仿自然,只有模仿白色的對立和諧,才能形成藝術作品。
在討論藝術創作問題時,德謨克裏特斯也認為藝術是模仿自然的。他舉例說,“在許多最重要的事情上,人類是動物的學生:我們從蜘蛛那裏學會了編織和縫紉,從燕子那裏學會了建造房屋,從燕子和夜鶯等鳴禽那裏學會了歌唱,這些都是模仿。”赫拉克利特最初的藝術模仿自然的想法表達為壹個明確的觀點。
蘇格拉底,無論是藝術模仿和再現自然的學說,還是模仿觀念的學說,論述的都是藝術模仿自然的樣子和本質(這裏他稱之為“觀念”)。
柏拉圖在《理想國》中對這種以模仿為中心的藝術進行了深刻的闡述。柏拉圖認為,理性世界是感性世界的原型和理想,感性世界是理性世界的模型和影子,藝術是感性世界的形象。
亞裏士多德在繼承模仿論的基礎上,不僅認為藝術模仿現實即抄襲現實,而且走向了現實的自由。他還首次將技能稱為實用藝術,並將我們今天所說的藝術與技能區分開來,稱之為模仿或模仿藝術,他認為壹切藝術都是模仿,區別在於模仿的對象、媒介和方式不同。在談到對悲劇的模仿時,他說,悲劇是對動作的模仿,主要不是模仿自然,而是模仿生活。顯然,它在壹定程度上突破了唯物主義世界觀和本體論美學的局限,探索了進入社會生活的視角。但是,亞裏士多德畢竟是壹個本體論的哲學家。所以他主張模仿首先是對人類活動的模仿,然後模仿逐漸變成對自然的模仿。
可以說,縱觀古希臘眾多大哲學家的美學思想,可以看出他們普遍認為自然界存在萬物的起源,並致力於對其進行探討,認為藝術是對自然界起源的模仿。在這種自然觀和藝術觀的影響下,古希臘的藝術崇尚壹種師法自然、理想化的審美傾向,創造了壹個被後人奉為典範的藝術高峰。
第四,總結
在民主、自由、激烈競爭的環境中,古希臘人不僅創造了神和神話,也發現、培育和創造了美。在希臘人眼中,最完美的人就是神,所以希臘人尊重人,把人上升到神的高度來肯定人。上帝和人是同壹的,他們認為壹個強壯的身體是所有善良和美麗的起源。與現代人將身體從屬於思想不同,希臘人認為身體具有身體的尊嚴。他們展現的是壹個純凈的身體,端莊、平和、安詳,散發著寧靜的光輝。完美的人體自然體現了靈魂的聖潔和樸素,精神的高貴和偉大。古希臘的藝術是對神性的模仿,也就是對其心目中的自然的模仿。
希臘化時期(約公元前壹世紀)完成的著名雕塑《米洛的維納斯》是希臘雕塑的典範。這座雕像所表現出的雍容華貴、莊重典雅,反映了2000年前希臘人的審美觀:力求外在形體美和內在精神美的統壹。維納斯害羞的身體、端莊的外表和自然的舉止體現了青春健美、旺盛的生命力和純潔聖潔的美德。羅丹說:“她還活著。摸著這樣的雕像,妳能明顯感受到她的體溫。”這座雕像雖然斷臂了,但其栩栩如生的美麗身軀依然給人以完整的美感和鮮活的生命力,以至於後世很多修復她手臂的雕塑家的復制品都比原作黯然失色。這絕不是不完整的美,而是更高意義上的完美,壹種剔除壹切多余的純粹的美。這是古希臘雕塑家在千千成千上萬的人的模型書中尋找完美的自然——“上帝”的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