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所周知,在西方人的大航海時期,大部分時間只有香料、絲綢等奢侈品被運回歐洲。
而遙遠的距離讓這些異國風味等同於金銀。
這正是《白銀資本》壹書得出的結論。只是因為“貧窮和貧窮的歐洲人”從美國獲得大量白銀,才能參與到由中國和印度主導的“全球經濟”中。
在這個時代,歐洲人只是壹群冒險家和掠奪者。他們占領貿易據點,驅趕文明還處於原始階段的土著,為他們提供香料。
幸運的是,他們的蓋倫飛船足夠強大,能夠穿越海洋。貿易據點建立後,他們開始在東方的“全球經濟”中尋求自己的位置。來到東方的荷蘭人不滿意香料種植園裏的鞭子。他們帶著大船來到東亞,用大炮和火槍分享從日本平戶到臺灣省再到福建的生絲貿易線。
同樣,依靠他們的武力與中國海盜爭奪馬尼拉和巴達維亞之間的白銀之路。
在這壹點上,他們只是海洋的駕駛員,滿足於點對點的貿易差價。
認為我們的教科書總是把工業革命作為英國崛起的根源。事實上,他們在海洋中的擴張遠早於此,他們的霸權甚至早於100年的工業革命。甚至我們應該說,工業革命只是帝國漂浮在戰艦上的副產品。
工業化初期,以年為單位跨洲航行,實際上交易的商品種類是閑置的,那些剛剛起步的工業品,在高運費的重壓下,無法顯示出摧毀所有傳統經濟的力量。當然,蒸汽機本身不是用來紡紗織布的,而是用來英國鋼鐵的。
在由中國和印度主導的“全球經濟”中,英國並不滿足於荷蘭所扮演的角色。這個帝國更關心的是對被占領土的管理和改造,對其習慣商業規則的推廣,以及他認為的任何“野蠻民族”的文明,這壹切都是為了建立壹個以大英帝國為中心的世界貿易規則和金融規則。
對英國來說幸運的是,以東方為中心的“全球經濟”自始至終只沈浸在生產和地區交流中。例如,中國和印度的船只從未穿過波斯灣和東南亞,在蓬勃發展的西方商船面前,最活躍的地區壹直在節節敗退。當歷史的指針指向19世紀,曾經的世界工廠印度已經成為大英帝國的壹部分,中國對外貿易的80%完全掌握在英國商人手中,而相應的十三行商人和眾多中國買辦壹直處於被動的中間人地位。
倫敦發行的匯票已經可以在廣州和加爾各答暢通無阻地使用。唯壹的缺點是,中國磅礴的生產力和消費力隱藏在廣州港的背後,讓新的“世界經濟”無法染指。在這個時代,從新世界運回的貨物也變成了茶葉、樹葉、糖和咖啡,首先被貴族享用,逐漸成為曼徹斯特女工的生活必需品,而這些進口貨物所產生的消費和稅收為大英帝國的大炮提供了足夠的炮彈。這種經濟和社會的良性循環推動,是大英帝國繁榮的根本原因。
隨著西方工業化程度的提高,長途海運的成本越來越低,貿易範圍也在擴大。英國人民對中國生產的生絲和棉花表現出了充分的興趣,這些可以滋養產業,成為新時代遊戲的主角。同時,弱小的清朝不足以抵禦英法列強的武力威脅,只能壹步步開放市場。
然而,我們必須註意到,這種開放並不是英國商人向中國人鋪開窗簾和刀叉造成的,正如《劍橋與中國》中所描述的那樣:外國商品在內地的銷售基本上由中國商人控制,並通過傳統的貿易渠道進行,出口商品的收購也是如此,但程度較低...在進口和銷售主要商品方面,
毫不誇張地說,在中國的外國公司逐漸成為以上海和香港為基地的代理商,為當時中國現有的商業體系服務。換句話說,西方經濟制度並沒有主動破壞中國的舊經濟制度,而是通過買辦集團尋求與傳統經濟制度的聯系,從而造成了非常特殊的後果。
壹方面,晚清在華外商本質上是服務於中國的商業體系,而不是控制它;另壹方面,上海和香港的進出口業務幾乎全部掌握在外國人手中。最終掌管壹切的上帝,變成了金融資本。此外,金融和工業加工以及與外貿有關的服務也在外國商人的控制之下。比如外資銀行通過壟斷為外貿提供資金,也控制外匯市場。它們也是白銀流入流出中國的渠道,決定著白銀黃金價格的漲跌。直到1935,上海市場的官方外匯匯率都是以匯豐銀行的當前市場為基準。
正是由於這樣的二元經濟體制的存在,其對接點出現了無數的漏洞和缺口,為中外商人創造了壹夜暴富的機會。上海英文報紙《華北新聞》4月1867日報道了壹個普魯士商人的故事:“1860年以後,中國和中國沿海的西方商人炒絲茶,主要是由於每年旺季開始時國外市場需求量大。”
英國駐滬總領事麥·華佗在1869年4月20日的報告中也提到了同樣的情況:“國內市場為每季第壹次運出的絲茶所支付的不尋常的價格,自然影響了這裏不顧壹切的投機精神。第壹批產品上市,價格就漲了。”怡和公司經理博斯韋爾(Boswell)在1856從上海寫道:“中國人談論出口7萬包(生絲)。除非缺少銀元,否則強行降價到富裕水平的中國人認為投機性購買不會吃虧。我看不出有任何理由不出口更多。”
毋庸置疑,胡雪巖在1881開始投資生絲業,也是上述投機的壹部分,而他的金融帝國,在承接了海關銀行的匯兌業務後,實質上已經成為中國傳統經濟社會與西方貿易體系的中間人。發行大量貨幣券的錢莊服務於中國的傳統商人和民眾,在貨幣兌換業務上與外國商人建立聯系;承辦清政府地方海關匯款業務的銀行和銀行,主要是向外國外貿商人收取關稅,匯給清政府,也是清政府與外商之間的橋梁。
總的來說,胡雪巖的角色應該是平衡的。但是,在19世紀這樣壹個多變的時代,任何穩定的東西都有可能在壹夜之間動搖。第二次鴉片戰爭後,中國的大商人作為生絲的主要產地,壹直以上面提到的投機方式追逐倫敦市場的價格變化,通過短期囤積牟取暴利。而且,由於中英之間漫長的海上航線實際上是由英國貿易商獨立完成的,中國投機商只需要在物資集散地上海等待當地的價格變化,而英國接盤者卻要承擔十個月後短缺商品抵達倫敦的價格風險。這才是真正的賭博。
只是這種賭博,在遍布亞歐大陸的西方商人的金融體系、保險體系、航運體系的支撐下,輸不起,而中國商人卻沒有這麽優秀的融資避險工具,壹切風險都需要自己無限期的承擔。很快,技術的進步將西方商人的風險降到了最低。
1871年,丹麥大北電報公司將日本長崎至上海的海底電纜拉出吳淞口,與英租界電報局接通。電報使倫敦消費市場和上海供應市場的價格無限接近。在這種條件下,胡雪巖在主產區囤積居奇、擡高價格以獲取定價權的遊戲註定要失敗。同樣,清末大量出口創造的經濟繁榮和白銀凈流入,也因為國際市場金銀匯率的變化而喪失殆盡。
國際市場銀價的變化,壹方面減少了上海“真銀”的流入,重創了整個需要白銀的中國經濟;另壹方面,出口商品數量的增加並沒有帶來出口商品價值的相應增加。正如壹位英國商人在1890中所說,20年前同樣質量的生絲可以用同樣的價格買到,而今天,1.5英鎊就可以買到。
更可怕的是,這種趨勢壹直持續到1930左右...
這兩方面的負面效應在中國近代史上愈演愈烈,晚清的經濟財政狀況也隨之惡化。曾經充裕的民營產業資本在壹次次的投機危機中蒸發,之前的股災1.883,之後的橡膠股危機1.910。前者葬送了中國的財政獨立和中法戰爭的勝利,而後者。
這壹切,說到底是因為19世紀中國經濟的結構性缺陷,只能依附於國際市場,換句話說就是英國主導的世界貿易體系和金融體系。
唯壹翻身的機會是,洪陽之亂後,湖南淮軍肆虐江南,將沈澱在這裏六百年的民間財富挖掘出來,投入流通領域,形成了自己金融體系的資本繁榮。左、和李鴻章進行洋務活動的財力實際上都來源於此。然而,在清朝,
所以,胡雪巖在最後時刻,本質上是“壹人抗壹國”,這和李鴻章在甲午戰爭中面臨的處境沒有什麽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