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國歷史上,北宋王朝最後的兩個皇帝———父親徽宗趙佶與兒子欽宗趙桓,因為被金兵俘虜,流放到東北黑龍江的“五國城”“坐井觀天”,成了千百年來廣為流傳的悲劇人物。他們“坐井觀天”也成了我國古代著名的傳奇故事。也正因如此,這兩位落難皇帝的俘虜生涯、流放命運,以及最後結局,甚至與之有關的細枝末節,均為歷代史家、文人所關註,進行探索。由此而生出許多說法,不盡壹致或大相徑庭,遂成種種不解之謎。筆者不揣淺陋,就可以說得清楚的幾點介紹如下,拋磚引玉。 史載:北宋欽宗靖康二年父子皇帝被俘,與後妃宗室官吏們被押至燕山,後到燕京,面見金太祖之弟、都統內外諸軍的遼王完顏杲,遭斥責。第二年(1128年)春,押往東北金國國都上京會寧府(今黑龍江省阿城市郊有白城遺址),八月朝見金太宗完顏晟,金太宗封趙佶為昏德公,趙桓為重昏侯。不久,送到韓州(今遼寧省昌圖縣八面城)關押。兩年後,金天會八年秋天又轉徙至五國城(今黑龍江省依蘭縣)。在五國城,宋徽宗寫了壹篇淒涼哀惋的詞《媚眼兒》,與寫在韓州的《燕山亭?北行見杏花》,成為他的代表作,廣為流傳。 父子二人在五國城多年後,先後死去。這個因趙佶、趙桓“坐井觀天”而名載史冊的五國城是哪裏?多數史料說五國城就是今天的黑龍江省依蘭縣,地處松花江與牡丹江的會合處。但也有說趙氏父子皇帝“坐井觀天”之處是“五國頭城”,宋詞專家胡雲翼先生甚至說“五國城”在吉林省境(《宋詞選》125頁,上海古籍出版社)。可見,五國城也是需要說清楚的。 東北古代的史料、《遼史》與《金史》記載:遼王朝的東京道,轄今天的東北三省、俄羅斯外興安嶺以南與烏蘇裏江以東廣大地區。其間從牡丹江與松花江匯合處起始,到黑龍江與烏蘇裏江匯合處(包括其東北壹帶),松花江下遊兩岸有五大部女真人,分別是越裏吉部、盆奴裏部、越裏篤部、奧裏米部、剖阿裏部,統稱為五國部。各部的中心地區有城堡,各部首領居其地,於是便有了五國頭城到五城的稱謂。 越裏吉部在南——松花江與牡丹江匯合處,其城被稱為五國頭城,舊址即今天的依蘭縣城,北宋徽宗、欽宗被放逐於此“坐井觀天”。而五國部的最北壹部剖阿裏,後來音譯為伯力,即今天的俄羅斯哈巴羅夫斯克。古代中原內地文人對東北遼金時期歷史、地理情況不甚了解,籠而統之地把今天的依蘭說成了五國城。直到今天,有的權威性文字對此仍有不準確的解釋,如《辭海》說:“遼時……松花江兩岸有剖阿裏……等五國部落歸附,設節度使領之,成為五國城。”把女真人五大部族縮小為五個部落,是明顯錯誤。二是把五國部當作五國城,地域廣大,徽欽二帝在哪裏“坐井觀天”也就說不清楚了。更有甚者,南京大學歷史系編寫的《中國歷史地名詞典》說五國城是剖阿裏等五城的總稱,要從松花江下遊到黑龍江下遊廣大地區尋找二帝“坐井觀天”的五國城,何其難也! 北宋徽欽二帝在五國頭城——今天的依蘭“坐井觀天”,已流傳了八百多年。近年有部文學史說到徽宗趙佶在五國城“坐井觀天”時,特意寫明“依蘭有三口枯井”,明顯地是要證明趙氏父子皇帝確實在這裏坐井觀天,這三口枯井就是二位皇帝坐過的。筆者沒去過依蘭城,不知偌大依蘭城是否只有三口枯井;有什麽根據說它們是八百多年前的,而且是徽欽二帝坐過的枯井?更不知依蘭縣是否已為這三口“禦井”掛牌,成為旅遊人文景觀供遊人觀賞? 其實二帝是否在依蘭“坐井觀天”,東北人是可以說清楚的。井者,掘地而成深洞者也。即使是因斷了水而廢棄的枯井,也是很深的。不是怕其逃跑的要犯,斷不會囚之於深井,數千年中國歷史未見用深井囚犯的記載。此時的徽欽二帝雖是被流放的俘虜,有後妃、宗室、官吏陪同,有宮女、太監侍候,有寫詩作畫,與王室、官吏談話的自由,不過有金兵看守而已,金朝皇帝不怕他們跑,也不相信手無縛雞之力的他們會逃出幅員遼闊的大金王國。所以,“坐井觀天”只不過是壹種傳聞而已。自然,之所以中原文人有如此的記載,事出有因。甚至可能是那些隨二帝到過五國頭城,後來被放回關內的北宋官吏親眼所見。這些官吏看到徽欽二帝住在或坐在那裏?不要說八九百年前,就是在六七百年前,東北北部民間蓋棟瓦房也非易事。加之冬季嚴寒,掘地為穴,穴居,是北滿地區古來民風———掘地丈余,成穴,上面搭棚,以茅草等覆蓋,壹角留出口,即過去民間人人皆知的地窨子。貧民百姓住地窨子,肅慎時期是從東北先民到滿人幾千年來普遍之事。看到徽欽二帝在五國頭城,住在地窨子裏,返回中原的北宋官員們因不知地窨子其名,把似井的地窨子說成了井,於是便產生了這兩個皇帝俘虜、“坐井觀天”的傳說,中原人不知內情,信以為真。 這兩位當了俘虜被流放到五國頭城的皇帝死在哪裏,幾百年來更是壹謎。最早說到徽宗死地的,是南宋文人宇文懋昭,他在《大金國誌》壹書中簡單地說徽宗“崩於五國城”。後來的壹些書籍,如清代畢沅主編的《續資治通鑒》,當代的《辭海》、《中國歷史大事年表》等,均沿用此說。後二書甚至說欽宗趙桓也是死在五國城的。而距徽欽二帝死後不過幾十年的南宋文人筆記《南燼紀聞》、《南渡錄》等,卻記載徽欽二帝並非老死五國頭城,而是後來又被轉徙到另壹個五國城——西綿州。 西綿州在哪裏筆者尚未查到。清朝初年流放到寧古塔的愛國詩人吳兆騫,在《曉行》壹詩中有句“五國城邊月已微,五國城中烏未啼”。在《贈少年》中寫道:“君不見徽宗埋骨空江曲,遺冢蒼茫做鹿麋。”顯然是說徽宗不僅死在五國頭城,而且是埋葬於五國頭城松花江或牡丹江邊的。但根據壹位專家說:吳兆騫的抗俄詩篇是他坐在寧古塔家裏聽從前線歸來的將士們講述而創作的。他的這兩處詩句,顯然是說宋徽宗是死在或埋在牡丹江邊的,牡丹江邊也應有壹個五國城。但《宋史》與《續資治通鑒》等史書卻明白記載:南宋紹興十二年、金皇統二年(1142年),徽宗死後七年,“金釋高宗母韋氏還宋,並還徽宗梓宮”。他的屍體隨南宋高宗的母親韋氏,運回南宋王朝都城臨安,“奉安於龍德宮。”可見,吳兆騫見到的不會是徽宗墳墓,僅是五國頭城——依蘭當地的傳說而已。至於有關徽宗墳墓在寧古塔牡丹江邊的說法,不過是看到吳氏詩句後的猜想而已。
青蛙小牛鴨子鸚鵡狐貍灰狼考研逃犯古代玄武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