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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詩中水的意象的含義

首先,水孕育和生成了唐宋詞。唐宋詞的題目和詞牌有壹大批沈浸在靈動的水波中。如《浣溪沙》、《浪淘沙》、《河傳》、《漁歌子》、《水調歌頭》、《江城子》、《臨江仙》、《定風波》、《望江南》、《漁家傲》、《雨霖鈴》、《水龍吟》……難以盡數。毫無疑義,水給唐宋詞以靈感,為唐宋詞提供了創造的空間。

其次,水在唐宋詞意境的營造上廣泛而多樣,以下就解讀唐宋詞中幾種主要的水意象。

壹、水的時間意象。水是流動的,水的流動在時間中展開,因而水還是時間的。溫庭筠說:“過盡千帆皆不是,斜暉脈脈水悠悠”(《望江南》),在溫庭筠的眼裏,水之悠悠,變成了時間之悠悠。不僅溫庭筠,李清照也在《清平樂·年年雪裏》說道:

年年雪裏,常插梅花醉。盡梅花無好意,贏得滿衣清淚。 今年海角天涯,蕭蕭兩鬢生華。看取晚來風勢,故應難看梅花。

李清照早年的歡樂,中年的幽怨,晚年的淪落,在詞中都約略可見。“年年雪裏”成為李清照人生的見證。流水是時間的,生物都生活在時間之流中,流水又是生命的,因而水通過生命意識又與時間意識相聯結。

二、水的空間意象。水在文學作品中構成的美的環境,是人工所創造的環境無法比擬的。唐人有“日出江花紅似火,春來江水綠如藍”(白居易)和“春水碧如天,畫船聽雨眠”(韋莊)的美景,宋人更有“十裏荷花”(柳永)的清麗,有“月迷津渡”(秦觀)的淒迷,有“月橋花院”的靜謐(賀鑄),有“郾湖何日,煙水蒙蒙”的佇望(辛棄疾),水作為大地上的空間意象,把環境點化成了迷人的江南水鄉,也把地理上的物理空間轉化成了藝術上的心理空間。宋人創造的空間美,著實令後人嘆為觀止的,要算張孝祥的[念奴嬌]《過洞庭》:

洞庭青草,近中秋,更無壹點風色。玉鑒瓊田三萬頃,著我扁舟壹葉。素月分輝,明河***影,表裏***澄澈。悠然心會,妙處難與君說。

應念嶺表經年,孤光自照,肝膽皆冰雪。短鬢蕭疏襟袖冷,穩泛滄冥空間。盡挹西江,細斟北鬥,萬象為賓客。叩弦獨嘯,不如今夕何夕!

在對洞庭湖的描寫中,張孝祥對水的感受,已經是十分傑出了。而我們也分明地領悟到水是物質的,水是空間的,水還是文化的。而且,在這裏,從水的煙波浩緲伸展去,詞人“悠然心會,妙處難與君說”的是什麽?就是那與水相連的壹空萬古的宇宙意識。

三、水的愁緒意象。在唐宋詞中,水還是情緒的。在自然界中,江河之水浩蕩東去、了無盡期、流水與無限、無邊等事物異質同構,因而流水便常常與悲或喜的情感相聯系起來。唐代李白有了“抽刀斷水水更流,舉杯消愁愁更愁”的詩句,五代的李煜也有“問君能有幾多愁,恰似壹江春水向東流”的詞句。到了宋代,狀愁的詞句則比比皆是。李清照的“載不動許多愁”,可說是家喻戶曉,歐陽修的“離愁漸遠漸無窮,迢迢不斷如春水”,讓人讀到了纏綿;秦觀的“郴江幸自繞郴山,為誰流下瀟湘去”,讓人讀到了幽怨;李清照的“梧桐更兼細雨,到黃昏,點點滴滴”,更是如泣如訴。在唐宋詞中,水作為閑愁的意象,前無古人、後無來者地獲得了具體、細膩、個性的藝術表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