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青子衿,悠悠我心。縱我不往,子寧不嗣音?
青青子佩,悠悠我思。縱我不往,子寧不來?
挑兮達兮,在城闕兮。壹日不見,如三月兮。
此詩描寫了壹個女子思念心上人的心理活動,焦急、埋怨摻雜著期待與愛戀,奔放濃烈的感情躍然眼前。
曹操的《短歌行》裏也借用了“青青子衿,悠悠我心”的詩句,表達求賢若渴之情堪比情人之間的思戀程度。
其實詩經裏表達男女愛情的篇章很多,比如著名的“關關雎鳩,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周南·關雎》)、“蒹葭蒼蒼,白露為霜。所謂伊人,在水壹方。遡洄從之,道阻且長,遡遊從之,宛在水中央。”(《秦風·蒹葭》)、“靜女其姝,俟我於城隅。愛而不見,搔首踟躕……”(《邶風·靜女》)等等等等,洋溢直白不分伯仲。但令人奇怪的是,為何鄭、衛兩地(國)的詩歌卻被批判為“淫”之典型呢?
古代解釋“淫”字,含義非常豐富,不僅有男女不正當關系的含義,也有低劣、混亂、過度、放縱等含義,當然,都不是什麽好含義。
古人批判鄭、衛之風“淫”,其實也主要是因為當時這兩地民風比較開放、禮教束縛較少,男女戀愛自由,還沒受到禮教綱常禁錮摧殘。因此鄭衛兩地無論是產出的詩歌還是樂曲,都感情奔放、熱烈大膽。而這卻與正統的雅樂禮教格格不入,以孔子為代表的衛道者便將鄭衛之音定義為“淫”,有人甚至將其升級為“亡國之音”。
正如詩經裏所展現的那樣,先秦時期,絕不止鄭、衛兩地民風開放,男女關系自由。那個時代還沒有封建禮教的桎梏,普天之下男歡女愛之事都是比較直白洋溢的,鄭、衛兩地可能確實更明顯壹些——史載:鄭國之俗,有溱、洧 之水,男女聚會,謳歌相感,故雲鄭聲淫。“禮崩樂壞”還體現在音樂和舞蹈等生活方面。鄭衛兩地的音樂形態音調風格多變,或哀婉悠長,或高亢激越,舞蹈表演則男女錯雜,不拘禮法。這自然為很多思想保守的人看不慣。
據說孔子編《詩經》,出於維護統治的需要,按照克己復禮的宗旨,將原來3000首之多的詩歌大肆刪減,最終僅余305篇(此外有目無詩的6篇,***311篇),稱為“詩三百”。(這件事情爭議很大,很多學者認為孔子並未刪詩)
其實,鄭衛之音雖然遭到以儒家為代表的衛道士嚴格批判,但在當時也受到了下至黎民百姓、上至王公貴族的喜愛。齊宣王曾說:寡人聽到鄭衛之音,謳歌吟唱,惆悵感傷……寡人不喜歡宮廷雅樂,就喜歡這種世俗音樂。可見鄭衛之音相較於中正平緩的“雅樂”,形式活潑、感情抒放、旋律動聽,非常具有感染力。
所謂“雅樂”與“淫聲”的區別,其實在上個世紀七八十年代就有類似的情形——如鄧麗君的歌就因內容、形式等原因長期被批判為“黃色歌曲”、“靡靡之音”,被禁止傳播。但大眾對這種形式新鮮、朗朗上口的流行歌曲卻非常喜歡,以鄧麗君為代表港臺歌手演唱的流行歌曲迅速流傳開來,紅遍大江南北。
其實,陽春白雪固然好,下裏巴人也不應被打壓,畢竟“壹花獨放不是春,百花齊放春滿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