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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 艾青詩中的“春”“桃花”和“夜”分別有什麽含義

《春》作於1937年4月。

艾青說:“這是為紀念左聯五烈士而寫的。胡風拿去發表在《生活與學習》上。”

柔石、殷夫、胡也頻、李偉森、馮鏗,這五位年輕的革命者、作家和詩人,在龍華被國民黨反動派無情地殺害了。這歷史上的壹個重要事件,在當時震撼了全國。

面對這壹殘酷的嚴重事件,革命的詩人、文學家們無不滿腔怒火、義憤填膺。當時作為壹個年輕詩人的艾青,同樣也是怒不可遏。

而怎樣來表達自己的情緒,來揭露國民黨反動派的罪惡,來謳歌五烈士的革命精神,來喚起民眾呢?

為了反映這壹事件,詩人本來是可以有多種選擇的。可以直抒胸臆,投槍匕首般地噴瀉而出,可以直接具體刻劃五烈士英勇就義的場面,也可以寫五烈士革命的歷程——寫壹首長詩。而詩人沒有這樣選擇,可能詩人覺得這樣寫會流於壹般化,不足以撼動人心。因此詩人最終選擇了《春》。

這壹選擇,可謂獨具慧眼。因為這不僅壹下子抓住了事件的本質,而且也抓住了切入的角度,能夠更形象、更凝練地表達主題。選擇好了角度,就成功了壹半,這是詩歌創作、以及其他文學創作的重要經驗。當然,角度選擇好了,並不等於成功。如何展開,如何刻劃,也十分重要。

詩人寫《春》,始終是圍繞著“桃花”展開的。“桃花”這壹形象,成為這首詩成功與否的關鍵。我們來看,詩人是如何壹步步展開的。

壹開始,詩人就開門見山地點出了“春”,點出了“桃花”:

“春天了/龍華的桃花開了”。

這是實寫,也是虛寫。實寫:五烈士犧牲是在春天,春天,就有桃花開放。虛寫:這“春天”,這“桃花”,具有象征意義,象征著光明,象征著新的社會。當然,光看這兩句,還看不出這種象征意義,只有隨著下面展開的詩句,才能了然。

只讀這兩句,讀者很難猜到詩人往下如何寫。讀了下面的詩句,就不能不驚嘆詩人轉折的高明了,而且這種轉折極其自然。

“在那些夜間開了”這壹句,點出“桃花”開的環境——在夜間,詩人便緊緊抓住這“夜”,展開了刻劃:指出那些夜間是“血斑點點的”,是“沒有星光的”,是“刮著風的”,“聽著寡婦的咽泣”。我們看,詩人由寫“桃花”,轉入寫“桃花”開的環境,不僅自然,詩人的壹種意圖也隨之而出了:詩人沒有直接寫劊子手們的猙獰面目,沒能直接寫他們的殘忍,只這幾句,已把劊子手們的殘酷寫得入木三分。這幾句,構成了壹幅多麽令人怵目驚心的圖畫!詩人的控訴,詩人的憤怒也油然而生!

接著,詩人把這種殘酷,這種控訴和憤怒,很自然地擴展開去,以進壹步擴大詩的內涵:

“這古老的土地呀/隨時都像壹只饑渴的野獸/舐吮著年輕人的血液/頑強的人之子的血液”。

這裏,詩人又巧妙地把筆落在“血”的刻劃上,這不僅強調“血”,進壹步強調“野獸”的殘酷,進壹步增強控訴和憤怒的力量,而且為下面的詩句作了鋪墊。

“於是經過了悠長的冬日/經過了冰雪的季節/經過了無限固乏的期待/這些血跡,斑斑的血跡/在神話般的夜裏/在東方的深黑的夜裏/爆開了無數的蓓蕾/點綴得江南處處是春了。”

這幾句詩,把“血跡”和“桃花”、和“春天”又巧妙地聯系起來,把五烈士流血的深刻意義極含蓄地表達出來,也把詩人對五烈士英勇就義的崇敬寫了出來,同時也寫出詩人對未來的信心——這些烈士的血不會白流,春天壹定會到來!盡管還要經過“悠長的冬日”、“冰雪的季節”、“無限困乏的期待”,但壹定會到來!

由“桃花”、“春天”寫起,又落在“桃花”、“春”上,整個詩不僅完整,而且博大的內涵也豁然而出了,“桃花”及“春天”的象征意義也使讀者領悟了。

“桃花”與“血跡”的聯系,是詩人構思的關鍵,也是這首詩成功的關鍵。

詩寫到此,本來可以結束。但詩人並未就此打住,在後面又寫了兩句:

“人問:春從何處來?/我說:來自郊外的墓窟”。

這兩句是畫龍點睛之筆,是這首詩的整個內涵濃縮而成的,起到了振聾發聵的作用。春天的到來,是由千萬烈士的英勇犧牲換來的,這壹思想,更集中地點了出來。

詩人說:“在不自由的歲月裏我歌唱自由,我是被壓迫的民族我歌唱解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