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間四月芳菲盡。”等桐花散落壹地,牡丹才姍姍來遲。花開富貴,開在雲淡風輕,開在草長鶯飛,日光和煦。正如劉禹錫筆下的,“唯有牡丹真國色,花開時節動京城。”這是壹種明麗的,高貴的,雍容大氣的典雅美。秦淮煙月浩繁,揚州青樓薄幸,長安秋風淒怨,玉門寒雁悲愴,唯有洛陽,中州故地,從容博大,深刻安詳,才載的起牡丹這份絕世的美麗。“北方有佳人,絕世而獨立……琵琶弦上,纖手輕挑,不知糊弄了多少如夢如歌的歲月。
洛陽我去過多次,無論是龍門的佛光,香山寺的儒風,白馬寺的梵音,還是古城的雕梁畫棟,灰瓦青石。都令人沈醉,醉於往事悠悠,醉於衣冠成丘的古人。洛陽牡丹花開,卻是我最為傾情和珍重的。牡丹脂粉艷麗,明明凈凈,不為塵染:有醉人的嬌紅,有冷艷的素白,有恬靜文雅的淡黃,有貴氣逼人的雅紫。無論哪壹種,都遠勝於那些逐水飄零的杏白桃紅。牡丹是花中王後,地位尤尊。話說女皇武則天猶愛牡丹,壹時間花滿京城,文人騷客齊聚洛陽。曹植的夢中,出水的洛神,翩若驚鴻相思三千東流水,只取壹瓢。壹代情聖李商隱更驚嘆於洛陽牡丹的天香國色,據說當時隱居於龍門香山寺的白居易讀了李商隱的文章,相見恨晚。希望可與子***賞牡丹,同品詩茶,話古道今壹番。只可惜香山老人早逝,李商隱命運多磨,郁郁而終,辜負了壹世才情。
賞牡丹不必“春風得意馬蹄疾。”,不必“琵琶淒涼羌笛噎。”而應當心生和諧,安靜。任時光悄然流逝,用雍散微醺的醉意去細細品味。因為太過端莊的華貴,只允許我們這些凡夫俗子忘我的酥骨地醉在那份美麗中。有朋友說,此刻若在盛唐,滿城花香,豈不正應了壹派恢宏的盛世景象。我想,不然,“其興也勃焉,其亡也忽焉。”時過千載,只留雁過紛說楊李事,舊時城闕都作土。然牡丹,年年花開,不全然是塗抹在盛世之上的浮華之氣。再來洛陽,但見古時明月,樹影幽暗婆娑。十裏長亭,十裏藤木落古香,十裏青山恨綿綿,壹夜輾轉,壹夜輕嘆,壹夜淒雨滴梧桐,不覺令人淒然地笑了。
四月春暮,青石的街道向晚。那厚厚的城磚,如壹卷卷莊嚴的史書疊落。千年以前,是否有過壹位失意的文人,空負才情地嘆息過。是否有過壹個身披彩裳的女子,孤傲冷艷,將那長長的裙擺拖過石門。是否有過,嫣香盈袖隨風落,讓人想起誰家籬墻裏盛開的牡丹……
當時我若在,定要兩盞清酒,階前獨坐。做個失眠的詩人,邀明月,品花香,黃酒小菜,玉佩短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