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樓壹夜聽春雨,深巷明朝賣杏花。這句話的意思是,詩人住在臨安城內的小樓之上,或許是夜不能寐,想著剪不斷理還亂的心事吧,春雨之聲整夜在他耳邊縈繞。
原文:
臨安春雨初霽宋陸遊
世味年來薄似紗,誰令騎馬客京華。
小樓壹夜聽春雨,深巷明朝賣杏花。
矮紙斜行閑作草,晴窗細乳戲分茶。
素衣莫起風塵嘆,猶及清明可到家。
賞析:
首聯“世味年來薄似紗,誰令騎馬客京華。”“世味”即世情。人情世態澆薄,官場之中更有骯臟汙濁之氣,壹旦投身其中就有不得已的苦楚。古代富貴之人的坐騎是馬,貧賤之人只能騎驢。這裏詩人自言“騎馬”,暗示自己被征召做官。既然對人情世故、世態炎涼有如此深刻的體察和認識,緣何還要來到京華之地呢?作者似乎也沒有想到朝廷會重新征召他,當他重新出來為官,心境無疑是復雜的,
當初的滿腔熱情經當朝者的幾番冷落,究竟還能殘留幾分?壹方面是為國家效力的渴望,壹方面卻是人情澆薄的世態,兩者之間的矛盾,使詩人頗有些迷茫無奈。“令”,教、使之意。
頷聯“小樓壹夜聽春雨,深巷明朝賣杏花。”詩人住在臨安城內的小樓之上,或許是夜不能寐,想著剪不斷理還亂的心事吧,春雨之聲整夜在他耳邊縈繞。這壹句既寓有詩人淡淡的春愁,又有壹種欣快之意,無論如何,經過春雨的洗刷,那些花花草草肯定會更加嬌艷潤澤。清晨春雨初霽之時,小巷深處傳來陣陣的賣花聲。賣花人走街串巷的賣花聲帶來了春天的訊息,沖淡了春愁。這兩句很容易讓人想起南宋另壹位著名詩人陳與義的名句:“客子光陰詩卷裏,杏花消息雨聲中。”陳與義這兩句幾乎可以概括陸遊這整首詩的意境、內涵,但與陳詩相比,陸遊此詩富有層次感,所傳達的思緒在時間、空間上逐次展開,具有內在的詩情上的邏輯聯系,更覺清新秀麗,詩情雋永。這壹聯詩備受後人贊嘆,被認為有“唐人風韻”。
頸聯“矮紙斜行閑作草,晴窗細乳戲分茶。”“矮紙”,即短紙。東漢草書大家張芝認為,寫草書應當在閑暇、閑適之時進行,要比寫楷書更慢壹些,事務匆促之際是不能寄情於草書的。“閑作草”即暗示詩人客居無事,有充分的空閑時間。
“細乳”,據《茶譜》“婺州有舉巖茶,其片甚細,味極甘芳,煎如碧乳”,或即指此。“分茶”是飲茶時進行的壹種遊藝,在宋代曾流行於社會上層,甚至還流傳到金國的宮廷當中,今已失傳。蘇軾《浣溪沙》詞也有“雪沫乳花浮午盞”之句。“分茶”也暗示詩人閑居多暇。
尾聯“素衣莫起風塵嘆,猶及清明可到家。”京城之中權勢縱橫,處處有骯臟齷齪的交易,置身復雜的權力關系當中,人心、人品、人情幾乎都被玷汙了。晉代陸機《為顧彥先贈婦》詩雲“京洛多風塵,素衣化作緇”,說都城中的人情世故如無處不在的塵埃,壹旦步入其中,素淡的衣物就會被染上汙濁之色而變黑。詩人旅居在外,對人情冷暖體察殆盡,不禁為之慨嘆。值得慶幸的是,他即將離開熙熙攘攘、權利熏人的京城,還來得及在清明之際趕回家鄉。詩人這種“逃”的姿態,反襯出官場的汙濁不堪,並與開頭兩句相呼應,表達了詩人對官場生活的厭倦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