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車或傳統
江河
那的確很美,像綠色的小蜥蜴
趴著曬太陽周圍原野慢慢漂移
妳兩腮有節奏地昏昏欲睡
壹股水汽向妳撲來
還沒搞清誰打的閥門
妳被掀開壹下呆在那兒
那個龐大的家夥正離妳而去
(選自《五人詩選》)
賞析
這首詩運用白描手法,勾勒出這樣幾幅連環畫面:壹個人在原野上趴著曬太陽——曬著曬著,他昏昏欲睡起來——壹列火車從這個人的身旁馳過,壹股水汽朝他撲去——他被“掀開壹下”,呆在那兒——火車離他而去,越馳越遠了。其中的寓意則可從詩題“火車或傳統”中悟出:詩中的“妳”象征了壹種“傳統”,其特點就是閑散、慵懶;而火車所象征的是時代的節拍,它是遒勁、快速的——兩者的反差如此鮮明、強烈,於是應該做出拋棄這種“傳統”跟上時代節拍這壹抉擇,也就不言自明了。用這樣新穎的方式,寄托深刻的寓意,從而使壹個歷史性的嚴肅的主題獲得形象的體現,是這首詩藝術構思上最大的成功之處。
詩中的“妳”趴著曬太陽,“像綠色的小蜥蜴”,生動地表現了詩人對這種“傳統”的厭棄之情;說“妳”趴著曬太陽時,“周圍原野慢慢漂移”,以隱喻這種“傳統”如果不變,生存的基礎和條件就勢將失去。這些用詞用語具有形象性、暗示性,能收到以少勝多的表達效果,也值得肯定。詩中說火車的閥門被人打開,讓水汽朝趴著曬太陽的“妳”撲去——這大概是要叫“妳”有所覺悟有所轉變吧?“妳”“被掀開壹下呆在那兒”了——而接著呢?“妳”壹直呆下去,還是要改弦更轍了呢?……這些地方則十分引人尋思,耐人回味。因為這種“傳統”的拋棄,畢竟不是那麽容易啊!
(潘微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