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品原文河北民,生近二邊長苦辛[1]。家家養子學耕織,輸與官家事夷狄[2]。今年大旱千裏赤[3],州縣仍催給河役[4]。老小相依來就南[5],南人豐年自無食。悲愁天地白日昏[6],路旁過者無顏色[7]。汝生不及貞觀中[8],鬥粟數錢無兵戎[9]![1-3] 編輯本段作品註釋 [1]二邊:宋和遼、西夏的接界處。 [2]輸與:交給、獻給。官家:皇帝,此指朝廷。夷(yí)狄(dí):古代對東方、北方少數民族的稱呼,此指遼和西夏。 [3]千裏赤:廣大地區寸草不生。 [4]給河役:做河工(防治黃河)。 [5]南:指黃河以南地區。 [6]悲愁天地白日昏:人們愁苦不堪,仿佛天地變色,日色無光。 [7]無顏色:面無人色。 [8]貞觀:唐太宗年號,當時連年豐收,糧價低,人民生活安定。 [9]兵戎:戰爭。[4-5] 編輯本段創作背景這首詩生動真切地反映了河北人民在天災人禍雙重折磨下的痛苦生活。首兩句,開門見山點明題意。“二邊”指鄰近遼國和西夏的邊界地區,但詩並非重在描寫遼與西夏對邊地的侵擾,因此時宋王朝用屈辱妥協換來了暫時的茍安,邊民的“苦辛”另有深因,作者分三層作了揭示。“家家養子學耕織,輸與官家事夷狄”。家家戶戶耕織的勞動果實,交給朝廷後又轉手給了遼和西夏,此為第壹層;“今年大旱千裏赤,州縣仍催給河役”。天降旱災,赤地千裏,官府不知賑濟救助,反將有生產自救能力的壯丁抽去上河工,不問丟下的老弱婦孺的死活,此為第二層;“老小相攜來就南,南人豐年自無食。”邊民無奈向南逃荒求生,而河南百姓雖遇豐年,但遭苛斂搜刮,也在挨餓。以上三層,緊扣“長苦辛”三字,將河北邊民的苦難敘寫到極致。“悲愁”兩句承上文思路,壹虛壹實,寫河北邊民心中彌漫悲愁慘霧,悲痛欲絕,色沮神喪。結尾兩句用古今對比的手法抒寫內心的無盡慨嘆,表面上象是對流民的安慰,實際上是對時政的深刻批判。[6] 王安石是北宋著名的政治家,此詩鮮明地表現了他同情民生疾苦的可貴品格,以及敢於抨擊時政的過人膽識。編輯本段作品鑒賞《河北民》是王安石的代表作之壹,作於宋仁宗慶歷六年(1046)。當時,遼和西夏結成聯盟,經常侵擾中原,所到之處,“俘掠人民,焚蕩村舍,農桑廢業,閭裏為墟”。而北宋政府卻采取茍安政策,搜刮民脂民膏獻於遼和西夏,以求得暫時的安寧。廣大人民尤其是黃河以北的平民百姓深受邊患、賦稅、徭役等壓榨之苦。這首詩是對當時黑暗社會的真實寫照。詩的開篇寫道:“河北民,生近二邊長苦辛。”這裏,“河北民”是白居易新樂府詩“首句標其目”的寫法;“二邊”,指當時北宋王朝與兩個少數民族政權遼和西夏相毗鄰的地區。這兩句詩突出“近”與“長”二字,概述黃河以北邊地的人民因“生近二邊”而長期飽嘗遼和西夏的侵擾之苦,暗寫是北宋王朝實行“守內虛外”政策造成了嚴重的邊患,總領全詩。接下去,詩人選取了壹組典型材料,具體描寫“河北民”的“長苦辛”:賦稅之苦 “家家養子學耕織,輸與官家事夷狄。”“官家”,指朝廷;“事”,是供奉;“夷狄”,古稱東方和北方的少數民族,這裏指遼和西夏。黃河以北邊地的人民家家養兒育女,讓他們男耕女織,結果是“谷未離場,帛未下機,已非己有”,全都上繳朝庭供奉遼和西夏的貴族。這裏,既反映“河北民”深受賦稅之苦,也點明其緣由是“官家事夷狄”,從而譏刺了北宋王朝靠搜刮大量的民脂民膏供奉遼和西夏來求茍安的屈辱行為。饑饉加徭役之苦 “今年大旱千裏赤,州縣仍催給河役。”“赤”,意為空盡無物;“給河役”,即做河工。大旱之年,遼闊的土地上空蕩蕩的壹無所有,“河北民”饑腸轆轆,度日如年,然而,官府卻不管其死活,仍然催促逼迫他們去做河工。天災人禍,饑饉加徭役,“河北民”的苦辛更不堪言。“家家”兩句詩寫“河北民”受賦稅之苦,刺“官家”;這兩句詩寫“河北民”受饑饉加徭役之苦,刺“州縣”。二者結合起來,便集中而深刻地揭露了當時暗無天日、民不聊生的社會現實。流亡之苦 “河北民”無計可消除賦稅、饑饉、徭役之苦,只得老少相互攙扶著逃荒到黃河以南,以期能脫離苦海:“老小相攜來就南。”根據這句詩,可以想象得出:“河北民”蓬頭垢面,衣衫襤褸,老少相攙著背井離鄉,三五壹群,步履維艱地走向黃河,設法駕壹葉小舟飄向黃河南岸…… “長苦辛”的“河北民”逃荒到黃河以南,而黃河以南百姓的命運又是如何?這就極自然地引出下文:“南人豐年自無食”,黃河南岸的百姓豐收尚且無衣無食,歉收就更不待言了。“南人豐年自無食”,取材精當,表明當時“長苦辛”的不只是“河北民”,還有“河南民”,也即所有的勞動人民都處在水深火熱之中,他們災荒之年無處求生,苦不堪言,即便是豐收之年也無衣無食,“難以卒歲”。這句詩裏滲透了詩人對北宋王朝屈辱求和,轉嫁賦稅於民,向遼和西夏進貢,地方官吏則借機向百姓敲榨勒索的憤懣之情。至此,黃河兩岸人民深受階段剝削和民族壓迫的悲慘遭遇已基本上反映出來了,但詩人猶嫌不足,又推出這樣壹個鏡頭:“悲愁白日天地昏,路旁過者無顏色。”妳看,行人面無血色,悲愁充塞天地,白日為之昏暗,詩人以此景物描寫和誇張之筆續寫百姓之苦,具形象性、典型性。詩的最後兩句“汝生不及貞觀中,鬥粟數錢無兵戎”,是“卒章顯其誌”。“貞觀”,是唐太宗李世民的年號,貞觀之治為唐代興盛的時期。李世民曾於貞觀十五年(641)自稱有兩大喜事:壹是連年豐收,“長安鬥粟值三四錢”;二是“北虜久服,邊鄙無虞”。這裏,詩人將國富兵強的太平盛世貞觀之治與北宋王朝“守內虛外”政策所造成的積弱積貧、邊患嚴重的社會現實相對照,委婉地表現了詩人對北宋王朝的不滿和對理想世界的向往,深化了詩的主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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