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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庭筠的詞作《菩薩蠻·小山重疊金明滅》,是從哪些角度描摹女性妝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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開篇明義,《菩薩蠻·小山重疊金明滅》是溫庭筠的壹首花間詞。溫庭筠,原名岐,字飛卿,太原祁縣(今屬山西)人,晚唐詩人、詞人、文學家。

據史料記載,溫庭筠“能逐弦吹之音,為側艷之詞”,大意是說:溫庭筠通曉樂律,而且很會填詞。其詩辭藻華麗,秾艷精致,內容多寫閨情,與李商隱齊名,時稱“溫李”。

溫庭筠的詞中有壹大特點,就是他從女性角度出發,以女性口吻來填詞,描寫女性的情感世界,詞作內容主要是以戀情、愛情、相思為主。

溫庭筠填詞時刻意求精,註重文采和聲情,成就在晚唐諸人之上,為“花間派”首要詞人,被尊為“花間派”之鼻祖,對詞的發展影響很大。《菩薩蠻·小山重疊金明滅》可以說是他的代表作之壹,原詞如下:

小山重疊金明滅,鬢雲欲度香腮雪。懶起畫蛾眉,弄妝梳洗遲。

照花前後鏡,花面交相映。新帖繡羅襦,雙雙金鷓鴣。

這首詞的內容很簡單,按照女子生活起居的次序,呈現出來的是壹幅華麗的梳洗化妝圖景。

從表現形式看,溫庭筠充分利用了詞體輕柔的特點,把形象鮮明的屋內裝飾、服飾、儀態與隱約的情感融合在壹起,成功運用比興的手法把難以言狀的心緒和可感的優美物象呈現出來。

這首詞如果從中找出兩個字來概括大意的話,“梳妝”兩個字就最具代表性了。開篇句“小山重疊金明滅”,“小山”是流行於唐代的壹種眉形。

唐代女子畫眉,其中就有壹種叫“小山眉”的眉形,眉黛的深淺程度不同會形成交錯重疊的感官特征,看上去就像起伏的小山丘壹樣。

“金”是婦女額頭上用金屬箔片做成的花飾,即花鈿。花鈿有紅、綠、黃三種顏色,以金、銀等貴重金屬制成花形,貼在額頭,是唐代比較流行的壹種彩妝。

第二句“鬢雲欲度香腮雪”,詞中的女主人公還沒有起來,躺在床上,她鬢角的發絲呈現出流動美。“欲度”二字表達的就是這種狀態。也就是頭發將要劃過臉龐還沒有劃過,但是馬上就要劃過臉龐的狀態。

女主人公的發絲介於動與不動之間,似動未動的狀態,被詞人敏銳地捕捉了下來。她那輕柔婉約的發絲充滿了柔媚的感覺,詞義也呈現出壹種朦朧美,而詞人的筆下則是壹幅“睡美人”的畫卷。

詞人對這壹極具女性美的細節的刻畫是十分傳神的,也可見他的觀察是細致入微的,描摹是精準到位的,在詞人惟妙惟肖的描寫中將女主人公的狀態生動地呈現了出來。

以上兩句寫女子的面容,遵循的是先上後下,先中間後兩邊的順序,顯得很有條理。合起來兩句的意思就是:她微蹙著蛾眉,額頭上花鈿的金光或明或滅地閃爍著;她的發絲宛若雲朵壹般,輕柔地掠過白皙的臉龐。

溫庭筠在對詞中女子容貌的描摹上顯然是下了壹番功夫的。第壹句用山寫眉毛的形狀,第二句用雲形容她的頭發,用雪比擬她的兩腮。詞人用自然景物來比擬人的容顏,修辭的巧妙運用增強了詞作的節奏感和韻律感。

“懶起畫蛾眉,弄妝梳洗遲”。這兩句大意是說:女子慵懶地躺在床上,沒有起床的心思,也沒有心思去描畫她的眉毛,她就這樣靜靜地躺著,很久之後,她才起床開始梳洗。

從“懶”和“遲”這兩個字可以看出,女主人公對梳洗打扮並沒有什麽興致,是什麽原因呢?前面說過,溫庭筠的詞作是從女性角度出發,以女性口吻來填詞的,所以詞義也不會就此中斷,詞中的女子慵懶的狀態只是詞人要描繪的畫面之壹。

溫庭筠筆下的女子柔美可人,表達的情感含蓄隱晦,詞人透過大量的側面描寫或含有韻味的景物來進行對美的表現。

色彩景物和諧壹致,詞中女子慵懶的形象映襯出美的直觀感受,而這些場景帶來的情意是女子內心的盼望與期待。

從詞人對裝飾品精雕細琢的描寫可以看出,詞中的女子是有著富足、優越的家庭環境,不管是她的妝容還是著裝,都是很時興的。她之所以不願起床,肯定是有原因的,只是詞人不願在此處表現出來罷了。

下片兩句承接上片寫妝扮的具體情形:簪花時,置放前後雙鏡,非常細致、講究,花容和人面交相輝映,更覺人面如花,嬌俏艷麗。

壹個精致的妝容是需要精心去勾畫的。“照花前後鏡,花面交相映”,按照壹般的化妝步驟,梳妝結束之後,還要對著鏡子再細細地化妝。

愛美之心人皆有之,尤其是這位詞中女子,她是非常在意自己妝容的,詞中的女主人公不太壹樣。她有兩個鏡子拿來照,壹個用來照前面,壹個用來照後面。前面的是壹個大鏡子,可以照到上半身的那種,後面壹個是小鏡子,只能照到身體的小部分。

女主人公坐在大鏡子前,可以很清楚地看到自己正面梳妝的情況,可是後面的發髻以及簪花就看得不太清楚了。

於是她拿起帶手柄的小鏡子,伸到後腦勺,這樣出現的效果就是美麗的簪花和她的面容就顯現在大鏡子裏,鏡子裏的是壹位有著精致的妝容與臉上帶著自信的面容美麗的女子。

梳洗打扮好了,鏡子也照了,女主人公還有什麽動作呢?“新貼繡羅襦,雙雙金鷓鴣”兩句寫的正是她接下來的動作。

女主人公梳妝好之後,就開始了她的針線活,他要給短裙子上刺繡圖案,短裙上刺繡的恰好就是壹對鷓鴣圖案。

行文至此,上片中女主人公為什麽“懶起畫蛾眉,弄妝梳洗遲”的原因,也就不言而喻了。就連刺繡用的花樣都是比翼雙雙的鷓鴣,而女主人公卻獨守空房,形單影只,怎麽能不讓人感慨呢?這樣的描寫不僅充分體現了溫庭筠詞風濃艷的風格,而且以物寫人,更顯得含蓄蘊藉。

此處描寫的是女主人公的刺繡場景,與前面的慵懶形成了鮮明的對比,真實地反映了她內心的矛盾:

因心上人不在身邊,無人欣賞,而懶起遲妝,但女子的愛美天性又使她本能地去畫壹個精致的妝容。女為悅己者容,欣賞自己的人,自己心愛的人不在身邊,打扮得再漂亮又怎麽樣呢?

最後兩句在結構上突然壹轉,從女子的容貌描寫過渡到服飾,而且將重點聚焦在女子短裙上的鷓鴣圖案,這種錯落有致的表現手法惟妙惟肖地再現了女子心靈深處的感情波動。

溫庭筠的這首詞,描寫了壹位女子早晨醒來、梳洗化妝、鏡前試衣、針線刺繡等壹系列極具生活氣息的動人畫面。

詞中的“鬢雲”“香腮”“蛾眉”等細微的情節,突出了女子容貌的自然美,而“弄妝”“照鏡”則通過壹系列具體的動作來展現女性生動活潑的本色之美,營造出壹個新鮮的充滿生機的世界,也非常直觀地表現了詞人對美的體驗與感悟。

溫庭筠用華美的辭藻去塑造女子形象,他對女子的容貌、服飾、起居、心理等刻畫得細致入微。所有這些***同構建起了女性獨特的美,也構成了溫庭筠詞作的獨特藝術審美。也是因為這樣的原因,溫庭筠的詞作在當時就獲得了很高的贊譽,而他的詞作能夠獲得同時代的人的青睞,甚至入選《花間集》,也就是情理之中的事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