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無棱,水無色,水無言,水卻是無形中最美的變幻。
浩瀚杳渺的遠古,“所謂伊人,在水壹方”。金戈鐵馬的三國,曹阿滿說“水何淡淡,山島竦峙。”駱賓王曾吟哦“白毛浮綠水,紅掌撥清。”“天門中斷楚江開,碧水東流至此回。”詩仙太白何以如此感慨呢?置身於水雲間,望蒼茫遼闊,思天地悠悠,訴情深意長,忽聞太白踏歌而來,“桃花潭水深千尺,不及汪倫送我情。”這壹汪水啊,情長意更長,它是豐沛的,澄澈的,源源不斷的,那便是幸福的泉水了。
從高山峻嶺而下的道道水流,何止千條萬條呢,它們壹路奔波,壹路歡暢,壹路走走停停,但終歸它們是要小溪匯於河,河水向往大江,大江朝著更寬闊更浩瀚的海洋中奔去,從點滴,從微弱,從渺小,從潺潺的細流成長為大山的脈搏,河山的脈搏,地球的脈搏,強大莫過如此了。
無論是在草甸上沈睡,或在湖泊中靜逸,還是在田園裏辛勞,水水相連,時時相連,於是,大地上沒有比水更為博愛的柔美了,它冰清玉潔,纖細綿長,所謂“抽刀斷水水更流”,誰能阻隔它胸懷間的萬水千山呢。楊萬裏道:“泉眼無聲惜細流,樹陰照水愛晴柔。”這也就是水之生命力最為美好的寫照——韌!
待到江南春色泛起,“竹外桃花三兩枝,春江水暖鴨先知。”關於春是如何破繭而出的,不用去揣度,不用去想象,看那撲哧撲哧揮動著翅膀的鴨群,它們歡快的遊戲,高亢的歌唱,壹切盡在不言中了。水,便是那支溫度計,測量著春夏秋冬,迎送著花開花落。“花自飄零水自流”,唯有“獨上蘭舟”,才知春水流,春水又何去何從?
水蘊萬物,水載萬物,水為萬物。隨緣,隨遇,隨性,隨從,隨時,水隨萬物的喜怒哀樂愁,勿以物喜,勿以己悲,曠達莫過於此。
唐代詩人韓溉道:“方圓不定性空求,東註滄溟早晚休。高截碧塘長耿耿,遠飛青嶂更悠悠。瀟湘月浸千年色,夢澤煙含萬古愁。別有嶺頭嗚咽處,為君分作斷腸流。”這就是《水》,水的習性,水的姿顏,水的品格,水的靜默,水的孤獨,盡情展顏開來。
“行到水窮處,坐看雲起時。”王維將禪機蘊育在水中、雲裏,“水窮處”,便是路轉溪流不見,這不見飽含著壹切可能,水斷流了,水枯萎了,或者暫時不見了泉眼。待到“雲起時”,水有了發祥地,天上雲起雲湧,雲海波瀾密布,於是雲幻作壹線線的“淚滴”,淅淅瀝瀝地雨下來,水還會“窮”嗎?這句經典的詩句,常常作為當下人自我激勵的座右銘,與宋代文學家陸遊的“山重水復疑無路,柳暗花明又壹村”寓意如出壹轍,無常卻是有道,細心品味,樂在其中。
其實,水的活潑,跳脫,還有另壹種美麗、絢爛的體現。白居易《憶江南》中說:“日出江花紅勝火,春來江水綠如藍。”他給予了水顏色,水生氣,水嫵媚,這樣的春情裏,山水中,怎不愛江南呢。
關於水的好,水的美,水的情,水的愛,古人筆下句句關情,字字精心。“湖光秋月兩相和,潭面無風鏡未磨。遙望洞庭山水色,白銀盤裏壹青螺。”“煙波不動影沈沈,碧色全無翠色深。疑是水仙梳洗處,壹螺青黛鏡中心。”“天平山上白雲泉,雲自無心水自閑。何必奔沖山下去,更添波浪向人間。”“萬丈紅泉落,迢迢半紫氛。奔流下雜樹,灑落出重雲。日照虹霓似,天清風雨聞。靈山多秀色,空水***氤氳。”這水,不管如何描繪,不管怎樣抒發,也不管誰人看待,水未央中,月色迷蒙,那是水是水,也不是水了,它是幹涸中清甜的乳汁,在母親懷中汩汩地流淌,從不曾遠去。
水道,天道也。
第三章? 山遠天高煙水寒
壹重山,兩重山。山遠天高煙水寒,相思楓葉丹。
菊花開,菊花殘。塞雁高飛人未還,壹簾風月閑。
——五代·李煜《長相思·壹重山》
遠望去,那是壹重山水接壹重山水的緊緊相連,壹山比壹山高啊!層層疊疊的,望不穿,眺不遠。而山的那邊是遠方嗎,遠方是不是壹場遙不可及的想念,它在高高的天空下,是不是如我這般的清冷孤寂呢。就如那渺渺水湄間淡淡雲煙的聚散依依,有種說不透地逼人得緊的清寒冷顫。不經意地,火紅的楓葉又開放了,想起往昔,想起那年今日此門中,我只是不由地想起妳了。
想起,壹茬茬的秋菊壹茬茬地展顏怒放,又在霜雨中漸漸地雕零,那是多麽令人心痛啊。生命是不是都如此短暫,卻又輝煌、無悔過。當塞外的大雁壹行行地掠過,壹行行地展翅高飛去,雁歸來,人未還,此時此刻,妳在哪兒呀,妳好嗎?有誰能捎來妳的消息,不是這壹簾幽夢,壹地相思,還有窗外的風景看淡。
地球上的山山水水,相依相托,相連相偎,這些溝溝壑壑合縱連橫間,造就出了各種蔚為壯觀的跌宕景致。山是水的脊梁,水是山的血脈,它們融入彼此的心底,盤根錯節中又各自保留著罅隙,伸展、吐息著。適度距離產生的空檔,利於萬物繁榮,生命穿梭,於是,天地與山水交相呼應,便有了世間最美的風景線。
包容,接納,繁衍,延續,山水循環其中。
李煜說:“壹重山,兩重山。山遠天高煙水寒,相思楓葉丹。”壹山又壹山,壹水又壹水,山也迢迢水也迢迢 壹路行去,壹路遙遙,每壹個人心中的山水便活色生香起來,因感悟不盡相同,山水也各異了。
作為國破家亡的君主,山水對於李煜來說,是傷,是痛,是悔,是憂,是愛,是無可奈何的舉目相對,是淚珠兒串串的低垂,它們載體著無盡的回憶,無限的落寞,也有滿腔的向往。只是在翻雲覆雨間,山亦不是那座的山,水也不是那條水了,曾經屬於自己的江山如畫已然轉瞬成空,它們在詩人的眼中愈發清瘦、更加寂寥起來。不再有“看閑庭花落”的悠然踱步,不再有“數細水長流”的恬淡情懷,不再有“山高任鳥飛”的遼遠徜徉,取而代之的是《虞美人·春花秋月何時了》幽懷地娓娓訴說:
春花秋月何時了?往事知多少。小樓昨夜又東風,故國不堪回首月明中。
雕欄玉砌應猶在,只是朱顏改。問君能有幾多愁?恰似壹江春水向東流。
“恰似壹江春水向東流”,人生了卻,山河了卻,生命了卻,壹代帝王從此了卻在山水恒遠中。見山濛濛,見水濛濛,壹切見慣不驚。
走向沒落,亡國者心中的山水活著。心卻死了。
不過,在那麽壹些人眼中,無論何時何地何境下,山水必是永葆生命、活力的。
三國曹操有詩雲:“東臨碣石,以觀滄海。水何淡淡,山島竦峙。樹木叢生,百草豐茂。秋風蕭瑟,洪波湧起。日月之行,若出其中;星漢燦爛,若出其裏。幸甚至哉,歌以詠誌。”這首詩算是歷史上較早的山水佳作了。而詩人曹操也就成為山水詩作的早期踐行者,他與東晉山水詩鼻祖謝靈運作品兩相比較,謝詩“出世”,曹詩“入世”;謝詩“沈潛”,曹詩“高亢”;謝詩被迫安於現狀,曹詩主動積極進取。或與謝靈運《登池上樓》中的意境稍作對照,便能清晰明了。
潛虬媚幽姿,飛鴻響遠音。
薄霄愧雲浮,棲川作淵沈。
進德智所拙,退耕力不任。
徇祿及窮海,臥痾對空林。
衾枕眛節候,褰開暫窺臨。
傾耳聆波瀾,舉目眺嶇嶔。
初景革緖風,新陽改故陰。
池塘生春草,園柳變鳴禽。
祁祁傷豳歌,萋萋感楚吟。
索居易永久,離群難處心。
持操豈獨古,無悶征在人。
詩中流淌憂郁情懷、不甘情緒,心有千千結,身由事事牽。有種煩悶的躁動,無休的苦惱,幽微的怨懟,都歸於不得已的隱去中,不求認同,但求自賞。這首詩情景盎然,觸點頗多,浮雲、山林、草木、水波、鳥禽,處處皆是景,樣樣皆有情。山水蘊藉在詩人心懷中,物象豐盈,詩意豐滿,詩心壹目了然。不過,與曹操的“山不厭高,水不厭深。周公吐哺,天下歸心”作對比,從走筆、氣息、吐納、詩情上較之,正好印證了他們涇渭分明的作風、做派、作為。詩歌氣質,詩人氣質也。
話題1:全視聽組合(1)生動描述詩人的所見所聞,展現竹亭的幽靜環境和詩人的閑適生活(1);“筆尖的影子從茶碗進入”準確地描述了茶具之間的光影變化(65,438+0),《葉盛漸抽炊煙》用類比(65,438+0)生動地寫出了伴隨著聲音和炊煙上升(65,438+0)的動態美。
問題二:塑造了壹個閑適、灑脫、飄逸的詩人形象(2分,65438+缺壹個關鍵詞0分)。通過對“竹亭”、“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