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檀郎”,出自成語“檀郎謝女”。檀郎,指的是晉代潘嶽(潘安,小名檀奴),其人姿儀美好,人雲“貌若潘安”
有壹句成語叫“顏如宋玉,貌似潘安”,宋玉和潘安都是古代的美男。到了唐代,人們常以檀郎稱婿。《晉書·潘嶽傳》說,潘檀奴年輕時常常挾彈出遊,走在洛陽
大道上時,傾慕他的女子圍成壹圈來圍觀,紛紛拋果子給他,壹時“擲果盈車”,滿載而歸。唐朝詩人羅隱《七夕》詩雲:“應傾謝女珠璣篋,盡寫檀郎美麗篇。”
這裏是對郎君的愛稱。謝女,指的是晉代才女謝道韞,聰敏超群,有詠絮之才。後人常用“檀郎謝女”代指才貌雙全的夫婦或情侶,而“檀郎”壹詞則後來詩詞當中
往往就用來泛指美男,女子也常常用“檀郎”來作為對愛人的昵稱。所以“檀郎”當然就是丈夫趙明誠了。
“理罷笙簧,卻對菱花淡淡妝。”她是情趣是高雅的,前面的《浣溪沙》中就有壹句“重簾未卷影沈沈。倚樓無語理瑤琴”,可見她在少女時代就善於彈琴。彈琴後
又對著菱花銅鏡薄施淡妝。上壹點薄薄的晚妝,那細細描畫的每壹筆都透著微妙的期待。嫵媚壹笑,心思跌落壹圈圈漣漪,言言語語的溫柔就停在唇邊。
“絳綃縷薄冰肌瑩,雪膩酥香。”絳紅薄綃的透明睡衣朦朦朧朧,雪白的肌膚綽約隱現,她身上醉人的幽香陣陣襲來。壹個女詞人敢於這樣描寫自己,足見她對自己
容貌和魅力的自信。也許女性天生都有些自戀。但更重要的是這其中也包含了對生活的壹份熱忱,對自己青春容顏的珍惜。當然,還因為在她身邊還有壹位喜愛她的
容貌、愛慕她的才華的良人。“女為悅己者容”。正是來自壹個男人的欣賞和迷戀,才是她打扮自己的動力。
“笑語檀郎,今夜紗廚枕簟涼。”“紗櫥”,無確切考證,多傾向於籠罩於床上的幃幛或隔開廳堂的紗屏。李清照的《醉花陰》也有“佳節又重陽,玉枕紗廚,半夜
涼初透”之句。“枕簟”,指的是枕頭和竹席。這兩句是和夫君在壹起時的情熱纏綿。這裏的“枕簟涼”是夏日裏的清爽涼意,同時也是對夫君的暗示和誘惑。枕簟
清涼,或者她是需要某種溫度。
李清照的這首詞,與她的《減字木蘭花》壹樣,是特定時期、特定環境、特定心情之下的作品,既不能說含蓄蘊藉,也不能說淫艷輕薄,倒是初為人婦的風情萬種、
嬌態可人、風韻卓然之體現,是易安詞中壹道明麗而清奇的風景。如果缺少這樣的詞作,就無法全面展示李清照的個性魅力,也無從解讀她的“婉約中偶有豪放,蘊
藉中時有直白,奇瑰中間有俗俚,沈郁中亦有輕巧”之別樣詞風。據資料記:載此詞道學先生們壹直疑為他人之作,清王鵬運即說:“詞意膚淺,不類易安手筆。”
其實問題在於,道貌岸然的衛道者以為貴族女子應該矜持端莊,方為合體。像這種清新淺近、流露自然人性的作品,他們當然無法接受。而以今天的眼光看來,處於兩情融融中的新婚女子,擁有此等心緒,正是健康自然不過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