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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詩人李白的壹生,為何那麽的悲劇?

李白,唐代浪漫主義詩人,世稱“詩仙”。李白的詩超凡脫俗,清新飄逸,朝氣蓬勃,濃濃的少年氣息,故此人們常說“李白從未老去”。反觀與李白合稱“李杜”的杜甫,其詩憂時傷懷,沈郁悲涼,壹股暮年的朽味,故此人們常說“杜甫從未年輕”。

詩是詩人抒發情感的憑靠。就如沈從文所說,無論詩人,畫家,雕刻家,誰不是因為惦著壹個微笑的影子,或是壹個皺眉的記號,方弄出那麽些古怪成績。

李白、杜甫,無壹不是把愛憎移入詩,在文字裏馳騁,只是壹個略微含蓄隱晦,壹個稍稍直白明顯。所以,讀杜甫的詩,會覺出生活的艱辛,直呼“杜甫太慘了吧”。讀李白的詩,會覺得生活之快意瀟灑,隨口壹句就是“李白太浪了吧”。事實是,李白“浪”的背後是辛酸的坎坷經歷、十之八九的不如意。他用文字騙了自己,也騙了他的讀者。

問題的出現,是主、客觀因素***同作用的結果。李白悲劇的壹生,既有主觀原因,又有客觀原因。

導致李白壹生悲劇的主觀因素

李白五歲誦六甲,十歲觀諸子百家,十五歲已有詩賦多首,得到了壹些社會名流的認可。

由於父親從商,李白沒有參加科舉考試的資格,只得通過幹謁實現濟世心願。從十五歲起,李白開始從事幹謁活動。

對於自己的才學,李白信心滿滿,但是理想很豐滿,現實很骨感。壹次次地幹謁,壹次次地失望而歸。

李白遊歷渝州時謁見渝州刺史李邕,他的不拘小節和高談闊論讓李邕很是不滿,這預示李白將空手而回。可是,李白太高傲,太輕狂,臨別時以壹首《上李邕》作為回敬。詩中,李白以大鵬自喻,“大鵬壹日同風起,扶搖直上九萬裏”;詩的末句寫到,孔聖人尚且說後生可畏,大丈夫(李邕)不可輕視年輕人啊!

由此可以看出,李白心氣高,耿直,有著強烈的自尊心。即便如此,出於雄心壯誌的考量,且身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因此縱使碰壁,李白始終沒有停止幹謁的步伐。什麽是愈挫愈勇,什麽是不撞南墻不回頭,看李白就是了。

李白隱居岷山時,廣漢太守推薦他去參加有道科的考試,此乃天賜良機,距離夢想只壹步之遙,可被李白拒絕了,原因是不屈於權貴。

“不屈於權貴”似乎與李白在幹謁過程中對所謁見官員的盛贊和溢美之詞相互沖突。可見,李白的內心是矛盾的,壹方面不想諂媚權貴,壹方面為了前程又不得不降低身段,做出屈於權貴的舉動。

正是不屈於權貴,不違背內心,李白做了皇帝的禦用文人之後,發現職位與誌向毫不沾邊,才從“我輩豈是蓬蒿人”的美夢裏醒來,繼而沈浸在“玄宗呼之不朝”的醉漢角色裏。“賜金放還”於有著遠大抱負的李白而言,不失為解脫,離開錯誤的位置,正視內在的需求。

“安能摧眉折腰事權貴,使我不得開心顏”,與其說李白不願摧眉折腰事權貴,不如說翰林供奉壹職與他拯濟蒼生的宏大願景相去甚遠。“天生我材必有用,千金散盡還復來”“長風破浪會有時,直掛雲帆濟滄海”,這些詩句看似豪情萬丈,積極向上,其中不乏經歷仕途上的不如意之後自我安慰的意味。

導致李白壹生悲劇的主觀因素可概括為:知識分子的清高,桀驁不馴,狂放不羈

導致李白壹生悲劇的客觀因素

不被外界認可。前有渝州刺史李邕不認可李白,後有李白被安州裴長史所拒,盡管李白曾多次謁見裴長史,卻因人饞謗,失去了被舉薦的機會。之後,李白到長安謁見宰相張說,又謁見其他王公大臣,均無結果。

唐玄宗的私心。李白曾為玄宗獻《明堂賦》《大獵賦》,依然無果。後經玉真公主和賀知章大加稱贊,玄宗終為所動,召李白進宮。

李白來到宮裏,玄宗“降輦步迎,以七寶床賜食於前,親手調羹”,這讓李白頗為風光。但是,玄宗看中的是李白吟詩作賦的才情,而不是經世致用的政治才能。可以說,玄宗將李白定位為詩人、才子,利用他能詩能文的才華記錄盛況,以向後人誇耀,因此給予李白翰林供奉的頭銜,每每宴請郊遊,必令李白侍從。後李白遭人饞謗,被玄宗疏遠,只得“賜金放還”,結束了與初衷大相徑庭的仕宦生涯。

受皇室內部權鬥牽連。755年,安史之亂爆發,李白與妻子宗氏隱居廬山。756年12月,永王李璘的謀臣韋子春“三顧茅廬”,請李白出山輔助李璘平定中原亂軍,收拾河山,李白應允。不曾想,壹場危機正等待著李白。

關於永王李璘,有兩種說法。壹種是李璘聽從唐玄宗的命令,在南方建立壹支能夠與支持李亨登基稱帝的朔方軍抗衡的武裝力量,使唐玄宗有足夠的籌碼與唐肅宗爭奪實權。因此,唐肅宗將李璘視作威脅自己的對手,安排人事布局除掉了李璘,給李璘扣上了謀反的罪名。另壹種說法是李璘本就有反叛的野心,加上手握重兵,於是出兵大舉東進,開啟了造反的征程,最後壹敗如水,匆匆落幕。

不管哪壹種說法,李白身為李璘的近臣,自然脫不了幹系,於是鋃鐺入獄,轉而流放夜郎。李白濟世的願想剛剛燃起,再壹次破滅,與上壹次相比,有過之而不及。《早發白帝城》就作於流放夜郎途中偶遇大赦之際,“兩岸猿聲啼不住,輕舟已過萬重山”寫盡李白當時喜從天降的歡愉舒暢。

《紅樓夢》裏,和尚見香菱的第壹眼,說她有命無運,之後的人生際遇恰驗證了這壹點。縱觀李白郁郁不得誌的壹生,也可用有命無運壹詞概括。導致李白壹生悲劇的客觀因素可歸結為時運不濟。

苦難貫穿李白的壹生,也造就了他在詩歌上神聖的地位,牢固不可動搖。上帝為妳關上了壹扇門,同時會打開壹扇窗。詩人就是李白得以名垂千古的那扇窗,閃耀而明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