俗話“湖筆甲天下”，湖州成為中國制筆業中心約是明清之際，那個時候，會有這樣的圖景：陽光照在桑園裏，壹塊綠玉鑿碎，濃濃淡淡撒了壹地。桑葉的影子，風吹過，影子丁當。幾頭山羊，喔，那邊還有，該是十幾頭山羊，桑樹下擡長了頭，吃著桑葉。蠶食如沙漏，而羊吃桑葉的聲音，像把書頁掀來掀去。有頭母羊饕餮，它的咀嚼聲散裂著壹如撕扇。
有位小姑娘橫渡出來，她是筆莊千金吧：還抱著頭羊羔，“吃，吃。”她把羊羔舉到桑樹下。轉眼，桑樹上滿掛桑葚，那些山羊的胡須，壹下，都紫紫的了。
很久以前，這樣的圖景在湖州或許看到。因為我沒有見諸書籍，只是聽人說：山羊餵桑葉，它的羊毛就與吃草的山羊不同，做出的羊毫筆光潔如玉，富有彈性。看來過去是先要有座桑園，再養上山羊，才能開張筆莊。
桑樹皮也是很好的造紙原料。
想來不錯。制筆者在選毛之前，把產毛看作第壹道工序。制筆之法，以尖齊圓健為四德，這四德的基礎，應該就是毛，所謂制筆工藝，也就是“毛文化”吧。我現在買毛筆，從不“毛裏求斯”，大多數毛筆已“壹毛不拔”了，出類拔萃的“拔”。只要筆管不彎即行。買筆時彈指壹下，讓筆在櫃臺上滾動，看它反應，能夠激流勇退的，筆管定是筆直；而翻個身就賴著不走的，彎管無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