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伯家的苔絲》是英國小說家托馬斯?哈代最具代表性的作品之壹,盡管這本小說已經離它首次出版有120多年,但是其細膩的人物刻畫以及悲劇性的故事情節仍然吸引著壹代壹代的讀者,成為文學史上光輝閃耀的瑰寶,極具可讀性和欣賞性。這本小說的主人公為壹位單純善良的鄉村姑娘苔絲,她出生在壹個貧窮的農村家庭。由於父親無意中發現了自己家族可能是某個貴族的後裔,於是有了“攀親”的念頭,接著又有了苔絲和亞雷的相識,以及被後者誘奸而失去貞操的悲劇。苔絲在毅然離開亞雷後,和牧師的兒子安吉爾相愛,她本著壹顆真誠的心在新婚之前向自己的愛人坦白自己不堪的過去,可是並沒有得到對方的諒解,反而遭到對方無情的遺棄。
之後安吉爾在離開苔絲獨處異國壹段時間後,意識到自己的錯誤並決定返回英國,卻發現苔絲由於家庭的窘境再次和亞雷壹起。苔絲知道自己愛人的歸來後,想到亞雷帶給自己的種種磨難和痛苦,義無反顧的親手殺死了亞雷,並回到了安吉爾的身邊,兩人開始了逃亡的生活,不過苔絲最後還是被抓住了,並處以了死刑。
《德伯家的苔絲》的副標題是“壹個純潔的女人的故事”,充分表現了作者對苔絲的認可態度。對於苔絲,作者是滿懷同情的,他並不因為苔絲“失節”而責怪她不貞,也不因為苔絲殺了亞雷而指責她殘忍。在他看來,苔絲走上這條路,全是社會造成的。苔絲是無辜的、清白的,是階級剝削和階級壓迫造成了她家的貧困,是惡少的侮辱造成了她的失身,是虛偽的道德觀念和習俗偏見造成了她的被遺棄,並把她逼上了絕路。100多年過去了,女主人公苔絲的形象也早已樹立在世界文學畫廊之中,成為最動人的女性形象之壹。
哈代以充滿感情的筆觸鮮明生動地塑造了苔絲這樣壹個純樸美麗而又壹生不幸的農村姑娘形象。縱觀苔絲悲慘的壹生,不難得出這樣的結論:她是被道德、反動宗教和資產階級法律扼殺的,她的悲劇是資本主義生產方式取代封建生產方式的必然結果。苔絲容貌美麗,毫無心機,待人誠懇,做事勤勉。可就因為她慘遭強暴失身,竟被世俗偏見視為淫婦。相反,摧殘她的貴族惡棍亞雷卻因為有財有勢而逍遙自在,之後還搖身壹變成為牧師。
非但如此,當了牧師的亞雷甚至厚顏無恥地反誣苔絲的美貌使他不能自持,無法信仰上帝、皈依宗教。亞雷是新興資產階級的代表,代表著資本主義社會的權力、財富和罪惡。作者在小說中寫出苔絲對他的仇恨和鬥爭,客觀上揭示了兩個階級之間不可調和的矛盾。作者對傳統習俗和反動宗教的虛偽悖理所進行的抨擊諷刺是極其有力的。
造成苔絲悲劇的壹個重要因素是安吉爾所代表的資產階級虛偽道德。安吉爾對苔絲精神上的打擊甚於亞雷,並且由於他冷酷無情地拋棄了苔絲,迫使她再次投入火坑。其實,安吉爾作為具有“自由思想”的資產階級知識分子的代表,在當時有壹定的歷史進步性。他不顧家庭、社會的壓力,不當牧師,自由地選擇了自己的前途,要“為人民服務”,他厭惡城市的資產階級的“文明”生活,來到農民中間,接受了壹些勞動人民的影響。
讀了這本小說的人都會對苔絲的命運唏噓不已,在這樣壹個大的社會環境下,女性只是男性的附屬品,不能享有應得的權利,反而需要履行更多的義務,背負更多的壓力。所以說苔絲的悲劇是當時以男權為中心社會下的必然產物。
苔絲本是壹個純潔善良的女人,她應該有她自己的人生軌跡和安排,可以去實現自身的理想。但美好的生活卻被兩個男人給打破。首先是紈絝子弟亞雷,亞雷被苔絲的美貌所傾倒,想擁有苔絲,苔絲本可以像壹些現實的女孩那樣嫁給亞雷,過上富裕的生活。但她不喜歡亞雷,認為這不是真正的愛情,毅然遠走他鄉,去做繁重的體力活。另壹個男人就是安吉爾,苔絲碰到安吉爾後,以為找到了夢寐以求的愛情,以致在新婚之夜將自己失身之事告知安吉爾。她的初衷是覺得自己配不上安吉爾,希望能得到安吉爾的諒解。然而,安吉爾卻無情地拋棄了她,遠走巴西,從此音信全無。
英國歷史上的維多利亞時期是資本主義表面上繁榮的時期,雖然在科學技術上有所建樹,但封建殘余仍在,虛偽道德大行其道,尤其是性道德。此時期對女性的壓迫勝過其他任何時期,女性的貞操被看作是評價女性道德善惡的終極標準,無論妳是多麽純潔高尚,壹旦妳在婚前失身,那將罪孽深重,從此將被視為可恥的女人,他人鄙視,社會拋棄,永無翻身之日。
這是壹個典型的被男權制度所控制、以父權為中心的時期。這時期的男性權限很大,甚至可以為所欲為。在社會規則和道德方面,男性處於主宰地位,由他們來制定標準,且這些標準對男性和對女性是區別對待的。男性的自由放蕩是可以被理解和認可的,似乎本來就應該如此;而女性則不然,她們必須遵守男性所強加給她們的標準,許多權利被束縛,不能享有和男性同等的標準,所以像失身這樣的情況就會受到社會的鞭笞和唾棄,必須要承擔責任和接受處罰。
此外,在《德伯家的苔絲》中,苔絲的悲劇同樣產生於性格與環境的沖突,"命運弄人”被寫成苔絲毀滅的原因。壹連串的偶然事件把情節推向悲劇的頂點:父親酒醉,苔絲代他趕車,途中打盹,碰巧迎面來了輛郵車,撞死了老馬,致使全家生活面臨危機,作者在終篇時寫道:“典刑明正了,埃斯庫羅斯所說的那個眾神的主宰對於苔絲的戲弄也完結了。”這裏明白地告訴讀者,是“命運”害了苔絲。
憑著苔絲的美麗和勤勞,她本該獲得幸福才對,可事實卻相反,她不僅沒有得到幸福,反而作為殺人犯被處死。作者這樣安排情節,是要強調命運害人的殘酷無情和毫無道理。倘要追究責任,也應由命運負責,而不應由苔絲負責。然而,哈代雖然把苔絲的悲慘遭遇解釋成命運的捉弄,而小說實際讓人看到的卻是社會原因造成了她的毀滅。顯然,從客觀效果上看,《德伯家的苔絲》具有強烈的藝術魅力。可以說,苔絲的悲劇是資本主義生產發展的必然產物,也正是在這點上,苔絲的悲劇獲得了極其深廣的社會意義。
合上《德伯家的苔絲》,我不禁想起了我國古典悲劇《竇娥冤》,同樣的女性,同樣被男權壓制。竇娥因為家庭經濟原因被其父竇天章抵給蔡婆婆做童養媳,竇娥沒的選擇,而竇娥的丈夫沒幾年就夭折了。竇娥恪守婦道而又受到張驢兒的垂涎,張驢兒不就是中國版的亞雷嗎?同樣苔絲不得不去德伯家攀親,於是便造成了她的“失節”;結婚前夕,苔絲把她“失節”的事寫在信中向安吉爾坦白,碰巧信投在地毯底下,安吉爾沒有看見,結果造成她的被遺棄;以後,由於家庭生計陷於絕境,苔絲迫不得已去見公婆,歸途中又碰巧遇見當上牧師的亞雷在講道,引起亞雷再度占有她的野心,最終造成了她的殺人罪。
凡此種種,都是“命運”在惡作劇。而張驢兒本想陷害竇娥的婆婆後將竇娥占為己有而不想害了自己的父親。張驢兒逼迫竇娥順從自己,竇娥寧死不從,正是由於竇娥不忍蔡婆婆受苦刑毅然委屈自己,被迫犧牲自己。在不公的命運中,竇娥與苔絲有極強的相似之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