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湖水平,涵虛混太清。
氣蒸雲夢澤,波撼嶽陽城。
欲濟無舟楫,端居恥聖明。
坐觀垂釣者, 徒 有羨魚情。
此詩是描寫山水詩歌的極品,也是幹謁詩中的佳作。
? 先看作為山水詩的大氣美。 開篇直接寫洞庭湖的湖水,短短四句二十個字,反復用帶有水的字“湖”“涵”“混”“清”“蒸”“澤”“波”來表現洞庭湖波濤洶湧、水天壹色的大氣磅礴。八月正是漲潮的時候,所以“湖水平”,湖水與岸面齊平;然後用極其誇張的手法來表現水勢的浩大“波撼嶽陽城”,好像把整個嶽陽城撼動壹般,這是景物帶給人的感受。作者不具體描述某個單個的景物,全部是景物組合後的整體狀態與感受。水、湖、岸、雲、城構成壹個完整的畫面。 其中不乏道教用語,例如“虛”“太清”見《莊子·天運》:“行之以禮義,建之以太清。”指的是天空,孟浩然此時已經表現其較高的道性修養。 他壹生喜愛山水,創作了大量的山水之作,正如陶淵明所言:“性本愛丘山”。
? 再看作為幹謁詩的含蓄美。 所謂幹謁詩,是指古代文人為推銷自己而寫的壹種詩歌,類似於現代的自薦信,詩題中的張丞相指的是張九齡,當時官拜中書令。中國是壹個傳統的社會,千百年來受儒家思想的浸潤,因此文人們保持著壹種含蓄、內斂甚至孤傲的性情。但是飽讀詩書的年輕人又渴望得到施展才華的機會,於是就“猶抱琵琶半遮面”地寫作壹些既能展示自己才華,又能表明自己誌向,還能保住自己卑微的自尊心的詩歌呈遞給上級官員,以冀引薦。寫作此詩時是唐玄宗開元二十壹年(733年)孟浩然44歲,他有幸和張九齡成了萬年交,於是寫作了此詩希望得到張九齡的賞識。詩歌的最後四句“欲濟無舟楫,端居恥聖明。坐觀垂釣者, 徒 有羨魚情。”化用了《淮南子·說林訓》:“臨河而羨魚,不如歸家織網”意思是想渡湖而沒有船只,看著人家垂釣,自己只能白白地產生羨魚之情,以此來比喻自己想做官而無人引薦。最後壹句中的“徒”有作“空”, 我覺得“徒”字更好,“徒”的意思是“徒勞,空自勞苦;白費心力”,比“空”的內涵更加豐富,含蓄的表達自己曾經做過的辛苦努力,以及此時的急切和無奈。
? 孟浩然壹生糾結於入仕與出仕的矛盾中,最後他終於在仕途困頓、痛苦失望後,不媚俗世,修道歸隱終身,成就極高的文學造詣,也算是人生的圓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