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澈
原:予兄子瞻謫居海南四年。春正月,今天子即位,推恩海內,澤及鳥獸。夏六月,公被命渡海北歸。明年,舟至淮浙。秋七月,被病,卒於毗陵。吳越之民相與哭於市,其君子相吊於家,訃聞四方,無賢愚皆咨嗟出涕。太學之士數百人,相率飯僧慧林佛舍。嗚呼,斯文墜矣!後生安所復仰?公始病,以書屬轍曰:“即死,葬我嵩山下,子為我銘。”轍執書,哭曰:“小子忍銘吾兄!”
譯:家兄蘇予瞻,貶官海南島,四年春正月,當今天子登基.施恩天下,恩澤遍及鳥獸。夏六月,家兄受命渡海北歸,第二年,乘船至淮、浙。秋七月,因病在毗陵去世。吳越的百姓,在集市上相聚而哭,當地的君子在家祭奠。死訊傳到各地.無論賢者還是愚人,大家肅嘆息流淚。幾百個太學生,相繼到慧林寺院施飯給僧人。嗚呼!當世文豪殞沒,年輕人還敬慕誰呢?家兄剛得病時,寫信囑咐我說:“如果我死了,把我葬在嵩山下,妳替我寫墓誌銘。”我拿著信哭著說:“我哪忍心替我兄長寫墓誌銘!”
原:公諱軾,姓蘇氏,字子瞻,壹字和仲。世家眉山,曾大父諱杲,贈太子太保。妣宋氏,追封昌國太夫人。大父諱序,贈太子太傅。妣史氏,追封嘉國太夫人。考諱洵,贈太子太師。妣程氏,追封成國太夫人。公生十年,而先君宦學四方,太夫人親授以書。聞古今成敗,輒能語其要。太夫人嘗讀《東漢史》至《範滂傳》,慨然太息。公侍側,曰:“軾若為滂,夫人亦許之否乎?”太夫人曰:“汝能為滂,吾顧不能為滂母耶?”公亦奮厲有當世誌。太夫人喜曰:“吾有子矣。”比冠,學通經史,屬文日數千言。
譯:公子的名字叫軾,姓蘇,字子瞻,還有壹個字叫和仲。是四川眉山人,曾祖父叫蘇杲,被朝廷封為太子太保,曾母親姓宋,被追封為昌國太夫人。祖父叫蘇序,被朝廷封為太子太傅,祖母姓史,被追封為嘉國太夫人。父親叫蘇洵,封太子太師,母親姓程,追封成國太夫人。蘇軾十歲時,他父親四方遊學,其母親自教授。知道古今成敗,都能說出要點來。母親曾經給他讀《東漢史》《範謗傳》,有感而發,嘆息不已。蘇軾在旁邊,說,我如果成為範謗這樣的人,夫人願意嗎?其母說,如果妳能成為範謗這樣的人,我怎麽就不能成範謗母親那樣的人呢?蘇軾於是奮發立誌,母親說,我有壹個好兒子。等到成年時,學通經鳴,寫文章能日寫千言。
原:嘉佑二年,歐陽文忠公考試禮部進士,疾時文之詭異,思有以救之。梅聖俞時與其事,得公《論刑賞》以示文忠。文忠驚喜,以為異人,欲以冠多士,疑曾子固所為,子固,文忠門下士也,乃置公第二。復以《春秋》對義居第壹,殿試中乙科。以書謝諸公,文忠見之,以書語聖俞曰:“老夫當避此人,放出壹頭地。”士聞者始嘩不厭,久乃信服。丁太夫人憂,終喪。五年,授河南福昌主簿。文忠以直言薦之秘閣。試六論,舊不起草,以故文多不工,公始具草,文義粲然,時以為難。比答制策,復入三等。除大理評事,簽書鳳翔府判官。長吏意公文人,不以吏事責之,公盡心其職,老吏畏服。關中自元昊叛命,人貧役重,岐下歲以南山木伐,自渭入河,經砥柱之險,衙前以破產者相繼也。公遍問老校,曰:“木伐之害,本不至此,若河渭未漲,操伐者以時進止,可無重費也,患其乘河渭之暴,多方害之耳。”公即修衙規,使衙前得自擇水工,伐行無虞。乃言於府,使得系籍,自是衙前之害減半。治平二年,罷還,判登聞鼓院。英宗在藩聞公名,欲以唐故事召入翰林,宰相限以近例,欲召試秘閣,上曰:“未知其能否故試,如蘇軾有不能耶?”宰相猶不可,及試二論,皆入三等,得直史館。寫書信
譯:嘉佑二年,歐陽修主持禮部進士考試,厭惡當時浮華不實的文風,想辦法改變這種情況。梅聖俞當時參與這牛事.得到家兄寫的《論刑賞》,拿給歐陽修看。歐陽修又驚又喜,認為他是奇才,打算在眾多士子中把他取為第壹。曾經以為是文忠的學生子固所寫的,於是評蘇軾為第二名。後來又以“《春秋》對義”壹文得到第壹名,後參加殿試,中乙科。上書答謝諸位考官,文忠看見了,寫信告訴聖俞說:“老夫要避開這個人,放出壹頭地。“士聽的人開始嚷嚷不厭倦,很久才信服。丁太夫人憂愁,最終去世。五年,授官河南福昌主簿。李文忠因直言推薦的秘閣。試驗六研究,過去不起草,因此文章多不好,妳開始起草,文章鮮明,當時認為很難。比回答控制策略,再進入三等。任大理評事,簽書鳳翔府判官。長吏意公文人,不以吏事責備的,妳盡心職守,老吏畏懼。關中從元昊反叛,人窮勞役沈重,岐下壹年以南山木?進攻,從渭水進入黃河,經過砥柱的危險,衙前以破產的接連不斷的。景公問遍老校,說:“伐木的危害,本來不至於這樣,如果黃河、渭河沒有上漲,曹操?伐木者按時進止,其實不用耗費太大,擔心趁著黃河渭河的泛濫會發生許多災害而已。”妳就是修衙規,使衙前可以自己選擇水工,伐木行無憂。於是對府,使得系登記,從此,衙前的傷害減少壹半。治平二年,罷任回到,判登聞鼓院。英宗在外地聽說公名,想把唐的舊例召入翰林,宰相限用近例,想召試秘閣,上說:“不知道他們能否因此試,如蘇軾有不能嗎?”宰相尚且不可,等到考試二論,都進入三等,得直史館。
原:通判杭州。是時,四方行青苗、免役、市易,浙西兼行水利、鹽法。公於其間,常因法以便民,民賴以少安。高麗入貢使者,淩蔑州郡。押伴使臣皆本路筦庫,乘勢驕橫,至與鈐轄亢禮。公使人謂之曰:“遠夷慕化而來,理必恭順,今乃爾暴恣,非汝導之,不至是也,不悛當奏之。”押伴者懼,為之小戢。使者發幣於官吏,書稱甲子。公卻之曰:“高麗於本朝稱臣,而不稟正朔,吾安敢受!”使者亟易書稱熙寧,然後受之。時以為得體。吏民畏愛,及罷去,猶謂之學士而不言姓。
譯:任杭州通判。家兄在那裏常常依法變通.方便百姓,百姓因此得以稍稍安定。高麗進貢的使者蔑視、欺淩州郡官吏,接待、陪同的使臣都仗勢驕傲專橫,直至同上級官吏分庭抗禮。家兄派人對他們說:“外國人向往教化來到我國,按理壹定備謙恭和順,現在(高麗使者)竟然這樣強橫放縱,不是妳們誘導,他們也不至於到這地弗。如果妳們不悔改,我們就要上報朝廷,”接待、陪同的人害怕了,因此稍微收斂。官吏心服,百姓敬愛,等到家兄離任,還稱他為學士.不稱他的姓。
原:自杭徙知密州。時方行手實法,使民自疏財產以定戶等,又使人得告其不實,司農寺又下諸路,不時施行者以違制論。公謂提舉常平官曰:“違制之坐,若自朝廷,誰敢不従?今出於司農,是擅造律也,若何?”使者驚曰:“公姑徐之。”未幾,朝廷亦知手實之害,罷之。密人私以為幸。郡嘗有盜竊發而未獲,安撫轉運司憂之,遣壹二班使臣領悍卒數千人,入境捕之。卒兇暴恣行,以禁物誣民,入其家爭鬥,至殺人,畏罪驚散,欲為亂。民訴之,公投其書,不視,曰:“必不至此。”潰卒聞之少安。徐使人招出,戮之。
譯:蘇軾從杭州調到密州。壹到便立即實行法律,使人民自己按照壹定戶數分散財產,還使人們實現上告法律不真正實現的地方,司農下令實施新法,不按時實施實行的人按違反制度處置。蘇軾對提舉常平官說:“違反制度的判罰,如果是出自朝廷,誰敢不聽從?如今命令出自司農,這是擅自制定律法。”提舉官害怕地說:“請您先不要追究這件事。”不久,朝廷知道這個法令危害百姓利益,於是下令廢除了它。密州人私下為這件事感到幸運。郡縣曾經有盜竊的事情而沒有破獲,安撫轉運司非常憂慮,派遣使臣帶著幾千彪悍軍卒到那裏抓捕。軍卒殘暴恣意橫行,用違禁物品來陷害百姓,進入百姓的住所爭搶打架,最終殺人,畏懼受到懲罰而驚慌逃跑,想要制造慌亂。人民為此向朝廷起訴,公開上書,朝廷卻視而不見,回復:“壹定不至於這樣。”逃亡的士卒聽說了這件事,稍為心安。蘇軾慢慢地派人招引他們出來殺掉。
原:自密徙徐。是歲,河決曹村,泛於梁山泊,溢於南清河。城南兩山環繞,呂梁、百步扼之,匯於城下,漲不時泄。城將敗,富民爭出避水。公曰:“富民若出,民心動搖,吾誰與守?吾在是,水決不能敗城。”驅使復入。公履屨杖策,親入武衛營,呼其卒長,謂之曰:“河將害城,事急矣,雖禁軍,宜為我盡力。”卒長呼曰:“太守猶不避塗潦,吾儕小人效命之秋也。”執梃入火伍中,率其徒短衣徒跣持畚鍤以出。築東南長堤,首起戲馬臺,尾屬於城。堤成,水至堤下,害不及城,民心乃安。然雨日夜不止,河勢益暴,城不沈者三板。公廬於城上,過家不入,使官吏分堵而守,卒完城以聞。復請調來歲夫,增築故城,為木岸,以虞水之再至,朝廷従之。訖事,詔褒之,徐人至今思焉。
譯:家兄從密州調到徐州。這時黃河水沖決曹村,徐州城墻將要被毀壞。富有的市民爭著出城躲避水災。家兄說:“如果富有的市民出逃,民心動搖,我和誰守城?我在這裏,大水絕不會沖毀城墻。”又把富有的市民趕回城。家兄穿草鞋,持手杖.親自跑到武衛營,呼喊他們的卒長,對他說:“河水將毀壞城墻,情況急迫,妳們雖然是禁軍,也應該替我盡力抗災。”卒長喊著說:“太守都不怕大水,是我們這些百姓舍命報效的時候了。”拿著棍棒走進隊伍,率領他的部下短衣光腳拿著簸箕鐵鍬出營,搶築東南長堤,起於戲馬臺,尾部同城墻相連。長堤築成,大水就漫到了堤下,但沒有毀壞城墻,民心才安定。然而大雨日夜不止,河水暴漲,只有三板的城墻沒有被淹沒。家兄住在城上,過家門而不入。派官吏分墻而守,最終保住了城池,把事情報告朝廷。家兄又請求調撥來年服勞役的人增築舊城,防備洪水第二次來襲。朝廷答應了家兄的請求。洪災過後,皇帝下詔褒獎他,徐州百姓至今思念他。
原:徙知湖州,以表謝上。言事者擿其語以為謗,遣官逮赴禦史獄。初,公既補外,見事有不便於民者,不敢言,亦不敢默視也,緣詩人之義,托事以諷,庶幾有補於國。言者従而媒孽之,上初薄其過,而浸潤不止,至是不得已従其請。既付獄吏,必欲置之死,鍛煉久之,不決。上終憐之,促具獄,以黃州團練副使安置。公幅巾芒屩,與田父野老,相従溪谷之間,築室於東坡,自號東坡居士。五年,上有意復用,而言者沮之。上手劄徙汝州,略曰:“蘇軾黜居思咎,閱歲滋深,人材實難,不忍終棄。”未至,上書自言有饑寒之憂,有田在常,願得居之。書朝入,夕報可,士大夫知上之卒喜公也。會晏駕,不果復用。
譯:調任湖州知州,蘇軾上表感謝。又因為壹些事不方便百姓但又不敢說,他寫詩寄托諷喻,希望對國家有所補益。禦史李定、舒..、何正臣摘錄蘇軾謝表上的話,並且誣陷蘇軾所寫的詩是毀謗朝廷,逮捕蘇軾押送京城投入禦史臺監獄,想置他於死地,羅織罪名很長時間卻壹直不能決斷。惟獨神宗憐惜蘇軾,用黃州團練副使安置了他。蘇軾和鄉裏父老結伴於山水之間,他在東坡修築房屋,自號“東坡居士”。元豐五年,神宗幾度有意再次起用蘇軾,但被當政的大臣阻止了。神宗曾對宰相王王圭、蔡確說:“國史至關重要,可以命蘇軾撰成國史。”王王圭面有難色。神宗說:“蘇軾不可用,姑且用曾鞏。”曾鞏進上《太祖總論》,神宗意思不滿意,於是親自寫信把蘇軾調到汝州,其中這樣說“:蘇軾貶謫居住期間反思自己的錯誤,經過壹年更加深刻,人材確實難得,不忍心壹直棄而不用。”蘇軾還沒有到達汝州時,上書說自己饑寒貧窮,在常州有田地,希望能到常州居住。早晨上奏,傍晚皇帝就答復同意了。
原:建中靖國元年六月,請老,以本官致仕,遂以不起。未終旬日,獨以諸子侍側,曰:“吾生無惡,死必不墜。慎無哭泣以怛化。”問以後事,不答,湛然而逝,實七月丁亥也。
譯:建中靖國元年六月,邀請老人,以自己官吏的身份邀請做官,竟然不起身。在死前的十天,獨自為眾多孩子所在旁邊侍候,說:“我壹生不做惡,死後必然不墮輪回。妳們千萬不要為我的死而哭泣。”向他詢問死後之事,也不回答,於是在七月丁亥日時快樂地逝去了,。
原:公娶王氏,追封通義郡君。繼室以其女弟,封同安郡君,亦先公而卒。子三人,長曰邁,雄州防禦推官,知河間縣事。次曰迨,次曰過,皆承務郎。孫男六人,簞、符、箕、籥、筌、籌。
譯:蘇軾娶了王氏,並追封為通義郡君。繼承他房間的是他的女兒和弟弟,封為安郡君。有三位兒子,老大名邁,是雄州的防禦推官,知曉河流間縣城的事。老二名迨,老三名過,都是承務郎。有六位孫子,名叫簞、符、箕、籥、筌、籌。
原:明年閏六月癸酉,葬於汝州郟城縣釣臺鄉上瑞裏。
譯:明年是癸酉閏六月,葬在汝州郟城縣釣臺鄉上瑞裏。
原:公之於文,得之於天。少與轍皆師先君,初好賈誼、陸贄書,論古今治亂,不為空言。既而讀《莊子》,喟然嘆息曰:“吾昔有見於中,口未能言,今見《莊子》,得吾心矣。”乃出《中庸論》,其言微妙,皆古人所未喻。嘗謂轍曰:“吾視今世學者,獨子可與我上下耳。”既而謫居於黃,杜門深居,馳騁翰墨,其文壹變,如川之方至,而轍瞠然不能及矣。後讀釋氏書,深悟實相,參之孔、老,博辯無礙,浩然不見其涯也。先君晚歲讀《易》,玩其爻象,得其剛柔遠近喜怒逆順之情,以觀其詞,皆迎刃而解。作《易傳》未完,疾革,命公述其誌。公泣受命,卒以成書,然後千載之微言,煥然可知也。復作《論語說》,時發孔氏之秘。最後居海南,作《書傳》,推明上古之絕學,多先儒所未達。既成三書,撫之嘆曰:“今世要未能信,後有君子,當知我矣。”至其遇事所為詩騷銘記書檄論撰,率皆過人。有《東坡集》四十卷、《後集》二十卷、《奏議》十五卷、《內制》十卷、《外制》三卷。公詩本似李、杜,晚喜陶淵明,追和之者幾遍,凡四卷。幼而好書,老而不倦,自言不及晉人,至唐褚、薛、顏、柳,仿佛近之。平生篤於孝友,輕財好施。伯父太白早亡,子孫未立,杜氏姑卒未葬,先君沒,有遺言。公既除喪,即以禮葬姑。及官可蔭補,復以奏伯父之曾孫彭。其於人,見善稱之,如恐不及,見不善斥之,如恐不盡,見義勇於敢為,而不顧其害。用此數困於世,然終不以為恨。孔子謂伯夷、叔齊古之賢人,曰:“求仁而得仁,又何怨。”公實有焉。
譯:公的文章,是上天賦予的。小的時候和我壹起向父親學習,起初喜好賈誼、陸贄的文章,議論古今成敗,不說空話。後來讀《莊子》,感慨萬千說:“我過去心中有所得,但不能說出,今天看《莊子》,說出了我的心裏話。”於是寫成《中庸論》,語詞精妙,都是古人所不知道的。他曾經對我說:“我看當今有學識的人,只有妳可和我不相上下。”後來貶謫到黃州,關門讀書,揮灑文墨,他的文風壹變,文章氣勢就像大河奔流,我卻瞠乎其後無法企及。後來他讀佛書,深刻地感悟到宇宙人生,融合孔、老,廣博雄辯沒有阻礙,知識淵博,無邊無際。父親晚年讀《易》,玩味爻象,悟出剛柔、遠近、喜怒、逆順的道理,再來看卦詞,無不迎刃而解。父親作《易傳》,沒有完成,就病重了,讓公繼承他的遺誌。公哭著接受父命,最後完成了這本書,從這以後,千年以前的精微道理才鮮明彰顯而能讓人知曉。又寫《論語說》,不時發掘孔子的深奧道理。最後在海南,寫《書傳》,推測探索上古宏偉獨到的學說,許多都是先儒所未能達到的。三本書寫成後,哥撫著書嘆息道:“今生今世如果不能有人理解我,後世也壹定有君子理解我。”至於遇事有感寫成的詩、騷、銘、記、書、檄、論、撰,都超過了別人。他著有《東坡集》四十卷,《後集》二十卷,《奏議》十五卷,《內制》十卷,《外制》三卷。公詩本來與李白、杜甫相近,晚年喜歡陶淵明,幾乎所有陶詩都有追和之作,詩***有四卷。年輕時喜愛書法,老了也不厭倦,自稱比不過晉代書家,唐時的褚、薛、顏、柳,差不多可以比得上。壹生忠於孝道友情,輕財好施。伯父太白過早離開人世,子孫沒有成年,姑母杜氏謝世,尚未安葬,父親去世時留下遺言。公守喪期滿後就按禮數安葬了姑母。等到能夠按蔭庇的規定求官時,又奏請讓伯父的曾孫蘇彭襲爵。他待人,見到好的就贊美,顯得迫不及待;見不好的就責備,唯恐不徹底;只要看到正義的事就勇敢地去做,並不顧那樣做(有無)危害,因此多次被當世所困擾,但始終不感到遺憾。孔子稱伯夷、叔齊是古代的賢才,說:“追求仁愛而得到仁愛,又有什麽怨恨?”公正是如此。
原:銘曰: 譯:銘上說的是:
蘇自欒城,西宅於眉。 蘇東坡來自欒城,祖籍在眉州西部。
世有潛德,而人莫知。 蘇家世代有德行,只是世人不知道。
猗歟先君,名施四方。 直到哥哥妳名揚四海。
公幼師焉,其學以光。 妳從小拜師學習,妳的學問很光彩。
出而従君,道直言忠。 自做官就壹直效忠皇帝,行道正直,說話忠誠。
行險如夷,不謀其躬。 危險的事對妳顯得平常,妳從來不親自辦理。
英祖擢之,神考試之。 傑出祖先提拔妳,神靈考核測試妳。
亦既知矣,而未克施。 才能雖得以顯示,主張卻未得以實施。
晚侍哲皇,進以詩書。 晚年侍奉哲宗皇帝,常獻以詩書。
誰實間之,壹斥而疏。 誰知有人為了自身利益竟然離間妳和皇帝。
公心如玉,焚而不灰。 妳的心就像玉石,即使焚燒也不化為灰燼。
不變生死,孰為去來。 妳不畏生死,看透朝堂。
古有微言,眾說所蒙。 妳微言大義,終於重新回朝。
手發其樞,恃此以終。 妳親自掌管中書省直到去世。
心之所涵,遇物則見。 妳的心靈美,遇到事情都會體現出來。
聲融金石,光溢雲漢。 妳進的是金石之言,光照天地。
耳目同是,舉世畢知。 而且大家也都知道妳的同仁也都是這樣的人。
欲造其淵,或眩以疑。 但他們為了他們的事因為疑惑而茫然。
絕學不繼,如已斷弦。 可惜妳的才學像斷了的弦無人繼承。
百世之後,豈其無賢。 妳去世之後,難道就這樣沒有賢才了嗎?
我初従公,賴以有知。 壹開始我跟隨妳,是自恃智慧。
撫我則兄,誨我則師。 安撫我的妳是我的哥哥;教誨我的妳是我的良師。
皆遷於南,而不同歸。 現在妳我陰陽兩隔,再也不能相見。
天實為之,莫知我哀。 這是老天絕我啊,沒人能知道我的哀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