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春雨樓頭吹尺八笛什麽時候回浙江潮?
芒果鞋的破碗沒人知道,走過了哪座橋?
人生經歷可以寫成壹部大書,但有些人只是把它濃縮在短短的幾行字裏——此時,1999年,日本江戶,壹個26歲的小和尚在壹座獨立建築的頭上,面對著柱外的蒙蒙細雨,吹奏著壹管“尺八”笛子。聽著流動的韻腳,悲傷鋪天蓋地,愁悶深沈,讓駐足聆聽的雨中行人忍不住落淚。看來這個孤苦伶仃的和尚並不像雲裏飄來的野鶴,胸中也有壹種說不出的悲涼。
這個傷心的人就是蘇,中國現代文學史上的作家、詩人、畫家。因為他擅長繪畫,所以他的詩歌也充滿了美麗的繪畫。《春雨樓頭是八尺笛》第壹句以稀稀落落的綠雨為背景,幾筆壹畫出壹個孤僧吹笛樓頭。與之相伴的,是壹種說不出的風聲和笛聲,忽緩忽疾,在壹片雨聲中糾纏許久。
然後從樓頂傳來壹聲長長的嘆息:“妳什麽時候回浙潮?”——這壹聲嘆息,無疑帶著深深的悲哀,令人神往。它首先把詩人的思緒帶回了遙遠的祖國,帶回了秋光如染的杭州,帶回了千軍萬馬的吶喊,帶回了“浙江潮”改造的馬奔騰的強大環境。“去年秋天,我在武林休養”,和朋友逛西湖,聽潮聲。此時此刻,我仍在做夢(見詩人同年給三六的信)。然而“什麽時候回頭”這個詞,卻像壹個清亮的聲音,喚醒了這個美好的夢。而今天的詩人,早已身在異國,身在異鄉,成了飛向遠方的“天上的鶴”,漂泊在島外的“病體”(見同期蘇的詩)——聽著他國的春雨,穿著外國和尚的衣服,彈著日本的“尺八”。透過淅淅瀝瀝的雨絲仰望西南,只能看到壹片遼闊的海天:他的故鄉,那個我日日夜夜夢寐以求的可愛家園,在哪裏?我什麽時候能回來?
沒有人回答他深深的嘆息。詩人茫然地環顧四周,周圍的壹切都是那麽陌生。在異國激蕩的春雨和車水馬龍的喧囂中,詩人越來越感到自己的孤獨。於是他嘆口氣掛上竹笛,走出了郊區。“草鞋破碗無人知,櫻花過妳哪橋”——壹個孤苦伶仃的和尚,手裏拿著草鞋和破碗,就這樣獨自走在櫻花如雲的島國上。他似乎在默默地問自己:“我是誰?”是剃度三次,閑適如“行雲流水”的和尚嗎?還是“日思青春使人老”和“瘦得只以自己為恥”的多情詩人(分別見“寄箏人”和“何處”)?還是那個“發長歌訪野”的熱血青年,甚至出家時還會“含淚臥碑前”(見詩畫留唐,外平黑平出生地)?
這壹切都是他過去不羈而孤獨的流浪生活的寫照。“漂泊異鄉,舊遊如夢”;“僧無形,斷骨”(致柳亞子的信)。雖然在痛苦和絕望中幾經剃頭,但天生的血性始終驅使他關心祖國和民族的命運;外國癡情女的青睞,常常讓他心痛不已——這就是他:壹個多情而苦悶的;壹個富有世俗欲望,在禪宗的逃避中尋求安寧的復雜自我。各種矛盾和痛苦交織在壹起,使他常常“狂笑,無緣無故地哭泣”(《郭若松鎮有情示鐘兄》)。藏在“芒果鞋破碗”背後的真面目,別人很難分辨“知”,就連詩人自己恐怕也很少能“知”自己。現在的他就是這樣,有些孤傲,有些落寞,有些茫然和無助,“跨過”壹座又壹座獨木橋,在燃燒的異域櫻花中繼續著他未竟的事業...
詩人在壹首短短的絕句中,展開他“落葉哀蟬”的人生經歷,表達他在廣闊的人生中對故國的懷念和對世界的迷茫,而且如詩如畫,使自己仿佛置身異國。這支筆真的很精致!所以,當感嘆《無痕無風》(《錦珠囊筆記》)這首詩,於右任驚呼它“特別神化”(《孤齋筆記》),而* * *被提升為蘇的代表作時,讀者肯定不會有什麽不同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