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金寨是旬陽南部的壹個小鎮，距縣城大約三十公裏。
所謂的九寨，就是紅巖寨、石家寨、吳家寨、金嶺寨、五虎寨、太平寨、青龍寨、畫眉寨和四合寨。在這稍有名氣的九座山寨中，規模最大的就是紅巖寨，它居九寨之首，是壹座雄關之寨，壁立千仞的淩霄巖變成珠紅色。它方圓十裏、巖高萬仞，四面絕壁，形若壹口鐘，相似壹枚印，像壹座孤島巍然屹立在苦菜溝口，周圍被壹潭深不可測的水潭重重包圍。在苦菜溝口的上方，是壹個叫劉家河的的村莊。
傳說當年新上壹個縣令，就任第壹天就有壹個劉家河的村民前來喊冤。縣令就問來者是何方人氏？鳴冤者說草民來自劉家河。縣令壹聽覺得奇怪，說我初來乍到，知道這裏河流眾多，有大金河、小金河、神河、呂河、平定河、桂花河、小河、旬河等等，雖然不敢說境內的所有河流都了如指掌，但也可以說是知道的八九不離十，就沒聽過劉家河！妳說說，劉家河的水有多大，最終流到何處？鳴冤者說劉家河的水不大不小，最終流到苦菜溝了。縣令壹聽更覺得神奇，世上只有溝裏的水匯入河流，哪有河裏的水流進溝？就接著問了壹句，那苦菜溝的水流到哪兒了？鳴冤者說，苦菜溝的水流到紅巖寨了。縣令壹聽勃然大怒，說著草民簡直是無法無天，竟敢戲弄本官，拉下去重大四十大板！鳴冤者雖然受了皮肉之苦，但還想要把事情問個明白，縣令說，妳在哪裏見過河裏的水流進溝，溝裏的水流上寨？這不是戲弄本官是什麽？鳴冤者就直喊冤枉，說妳不信可以去實地查看，這幾個地名就是這樣啊！
經過這壹個冤案，紅巖寨的名聲大振，方圓百裏無人不曉。現在的寨上廟宇當頂，柏影摩天；逢年過節，或是初壹十五，這裏香煙繚繞、鐘磬長鳴，兩棵蒼翠的柏樹上掛滿綢緞；寨下流光溢彩，巖映深潭；周圍是三峰疊翠二龍驚嘆，只有壹條曲曲折折的小道能上山頂，下面是深不可測的水潭。
02
金寨多溶洞，大大小小的溶洞總***壹十八個。每壹個溶洞都有各自獨特的特點，每壹個溶洞有都壹個神奇的傳說。
在這諸多的溶洞中，神仙洞最為神奇。壹種傳說是這裏曾有壹條黃龍和黑龍在這裏爭鬥，雙方戰鬥了七七四十九天壹直不分勝負，最後相持不下才各自在這山巔擠了壹個大洞進行修煉，虎視眈眈克制對方。確實，在神仙洞的對面，有壹個大洞曰“黃龍洞”，洞口有壹股清泉從裏面汩汩流出。由於對面的山峰高聳入雲，四面如斧砍刀削，很少有人進去看個究竟。
神仙洞鑲嵌在半山之巔。洞口高約壹丈有余，寬兩丈許。洞內寬敞明亮，同時可過兩列火車。有壹頭石獅子，高約兩米，做半蹲狀，和熟睡的獅子惟妙惟肖。它由石鐘乳長年累月聚集而成。在獅子的上方，有壹條石龍飛天淩空，龍頭緊貼巖壁上空，龍尾夾在壹道石縫裏，從嘴裏不停地吐著晶瑩的水珠，不偏不倚正好滴在石獅子的頭上。過去每逢天旱的時候，人們就會成群結隊的跑來祈雨，吹著嗩吶，敲著鑼鼓，浩浩蕩蕩的朝神仙洞走來。
龍嘴吐出的水珠，在獅子的腳下匯聚成壹個水潭。水潭的面積大約壹丈見方，深度無人知曉，據說有人曾用幾根竹竿連在壹起，也沒有探出潭深幾許。伸手壹摸潭水，壹股寒氣瞬間從妳的手指傳向神經的各個末梢，皮膚瞬間起滿雞皮疙瘩。當然這是六月的天氣，壹到隆冬，水面就會冒出熱氣，像溫泉壹樣。在水潭的左邊，有壹座二十余米高的鐘乳奇石，形態酷似壹朵朵堆砌的蓮花。在水潭的中央，有壹座獨木橋，盡管年代已經久遠，但是依然堅固如初。
神仙洞究竟有多長？至今仍然是壹個謎團，因裏面岔洞很多，壹直沒有人走出去。據說壹端通向湖北，也有壹種說法是洞的盡頭就是四川，但壹直沒有人去驗證。越往裏走，岔洞越多；越往裏走，洞越漆黑，偌大的火把或手電筒越來越像個螢火蟲。每壹個景點完畢，末端就有壹個僅能限壹人通行的小洞，妳就必須彎下身子，匍匐前進，爬進去後又豁然開朗，它又盡情地展示著大自然的鬼斧神工，讓妳覺得不虛此行。
03
金寨除了有風景秀麗的歪頭山、奇峰突兀的紅巖寨，鬼斧神工的神仙洞，還有十裏飄香的荷花、壹望無際的稻田。在這裏，妳既可以聽說當年周懶王斬斷龍脈挖斷崗的傳奇故事，也可以觀看毛大仙當年在這裏修道成仙的遺跡。可以欣賞夏天的荷花，秋天的遍山紅葉。當然，這些或許對妳產生不了多大的誘惑，但金寨的 美食 在整個陜南也可以算是壹絕了。
在金寨，不管是漫步在寬闊的街道，還是駐足在小橋流水的鄉土人家，家家門前屋後都有壹塊兒空地，主人在閑暇時間就像繡花壹樣在上面仔細地雕琢。他們用竹竿或者柳條壹圍，在裏面種幾壟白菜，點幾窩黃瓜；栽幾畦大蔥，植壹周洋姜。再到七八月份種壹季蘿蔔，壹年四季，綠意盎然、瓜果飄香。偶爾來個客人，主人會不慌不忙的打開園門，仔細挑選出最鮮嫩的蔬菜，盡情地享受著大自然的饋贈。
園子拾掇好後，勤勞的金寨人就在田野上下工夫。春天剛到，大地還未復蘇，人們就在漫山遍野的紅椿樹枝上扣住蛋殼，讓春芽兒在蛋殼裏乖乖的生長著，等到把蛋殼充滿以後，人們就把它采摘下來，用雞蛋壹炒，味道鮮美、營養豐富，是不可多得的上等佳肴。待春芽兒慢慢長大以後，人們就把它成捆的采摘下來，用開水壹煮，放在太陽底下曬幹，攪上熏幹的臘肉，那味道更是壹絕啊！同樣都是椿芽，采摘的時間不同，做的方法不樣，味道就相差甚遠了。
竹筍是最熟悉不過的。壹場春雨過後，婆娘娃子們就成群結隊的溜進竹園，瘋狂地把這些鮮嫩的竹筍采擷回家，剝掉筍殼，在鍋裏煮熟，然後浸泡在水中慢慢享受。待壹次次吃膩之後，人們就思考如何變換花樣了：他們有的把它裝在密閉的容器裏用鹽水和辣椒浸泡，放上花椒，壹直儲藏到來年春季，吃起來和新鮮的沒什麽差別；有的也把它曬成筍幹，等到年豬殺了以後，放在煮肉的油鍋裏燜上半個小時，切點兒辣絲，剁點兒姜末，再放幾瓣大蒜，用肉片壹炒，就更有壹番滋味兒了。
最妙的要數下雨天吶！忙碌了多日的人們就像小孩兒遇到過年壹樣，高興的不亦樂乎。吩咐妻子炒幾個可口的小菜，再煨壹壺陳年老酒。喊上鄰居，叫上朋友，天南海北地神侃壹通，松弛松弛緊張的神經末梢。高興起來了，還會把桌子敲得“梆梆”只響，吼幾句帶有幾分野性的山歌。
酒是要喝的，這裏的人在喝酒上也極為講究。他們每年春季都要種幾畝地的甘蔗，壹到秋天，就把甘蔗剁碎，拌上土曲，在地窖裏發酵半月。等到發酵好了之後，才放在酒甑裏蒸餾。酒料要狠狠的裝，火要美美的燒，待第壹盅酒慢慢從酒餾裏流出來的時候，主人就恭恭敬敬的把盅子接滿，往空中壹撒，算是祭天，祈求上天風調雨順；然後再接壹盅，虔誠地灑向大地，算是祭地，祈求大地五谷豐登；第三盅酒潑進竈膛，算是祭拜竈神，祈求他上天說好話，下地保平安。壹切完畢之後，主人方能痛快地品嘗。
酒烈，會高興的呼喚壹堆朋友在壹塊兒分享；酒淡，也不灰心，他就把這酒重新蒸餾壹番，直到滿意為止。每逢酒場開戰，都有壹套規矩：就是先喝六個門杯，然後再相互見面，接著劃拳猜令，興致高漲時還要打“通關”“放馬”，最後來個滿堂團圓。壹旦有人扭扭捏捏，就會遭到別人群起而攻之，不酣不罷，不醉不歸！
最高規格的要數“八大件”了。所謂的“八大件”，就是八涼八熱、八葷八素，再加四個湯盆。在八個熱菜當中，雞肉、羊肉、魚肉、酒米必不可少。取名為吉（雞）祥（羊）如（魚）意（米）。紅白喜事、婚宴嫁娶和貴客臨門必不可少。如果妳到金寨，碰到這樣的招待規格，妳就要好好珍惜這份情誼了。
我有時在想：古人常說“千裏做官，為了吃穿”，可能就是金寨人對吃的最好詮釋吧？
有時我也在想：在金寨的十裏長街上，找不到壹家像樣的餐館，這也許是對金寨巧婦做廚手藝的真實的寫照吧！
我想，在壹個農家小屋，邀幾個朋友，煨壹壺老酒，桌下再爬壹條黃狗，那將是壹番怎樣的意境啊？
（作者簡介：吳有臣，陜西省作家協會會員，出版中篇小說集《號角嘹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