切撒爾·帕韋塞(1908-1950)意大利詩人、小說家。帕韋塞具有多方面的文學才華,既寫小說、詩歌,又翻譯外國文學作品。但壹生未能擺脫孤獨與寂寞的痛苦感覺,1950年8月27日自殺身亡。他的主要詩作有《令人厭倦的勞動》(1936)、《土地和死亡》(1947),《死亡即將來臨,帶著妳的壹雙眼睛》(1950)。
晨星① 妳也是愛 妳,三月的風
晨星①
孤獨的人兒起來了
大海依然壹片渾沌
幾顆星星在天空閃爍。
海岸送來縷縷溫馨,
使呼吸充溢甜蜜。
這是什麽也不會發生的時刻。
連嘴角的煙鬥也已熄滅。
拍打海岸的波濤奏出壹支夜曲。
孤獨的人兒點燃了篝火,
凝視著火焰把大地映紅。
大海很快也像大地壹樣火光閃耀。
沒有什麽更痛苦的滋味
倘使清晨什麽也不會發生。
沒有什麽更痛苦的滋味
倘使壹切徒勞無益。
壹顆淺綠色的星辰
疲乏地懸在破曉的天空。
孤獨的人兒想做些什麽,
大區壹個窮僻的城鎮。
挨著篝火取暖,
凝望依然昏黯的大海
篝火跳躍的彩斑。
從白雪覆蓋的陰郁的群山
的夢中醒來。
時間的停滯是多麽的冷酷,
對於什麽也不期待的人。
值得讓太陽從大海升起
讓漫長的壹天開始麽?
明天又將是壹個透明而溫暖的清晨
又將像昨天壹樣什麽也不會發生。
孤獨的人兒只想睡眠。
當最後壹顆星辰在天空熄滅,
他慢慢地點燃嘴角的煙鬥。
呂同六譯
①這首詩作於1936年 1月,當時詩人被法西斯當局流放
到南方卡拉布裏亞
妳也是愛
妳也是愛。
妳是鮮血和土地的造物
像其他人壹樣。
妳朝前走
像沒有離開家門的人,
妳觀望
像期待而什麽都沒有發現的人,
妳是大地
痛苦而又沈默。
妳感覺震動和疲乏,
妳有許多話要訴說——
滿懷期待朝前走。
愛是妳的鮮血——
而非別的。
呂同六譯
選自《意大利二十世紀詩歌》,
安徽文藝出版社(1993)
妳,三月的風
妳是生命和死亡。
三月,妳來到
裸露的土地上——
妳渾身戰栗,
春天的血
罌粟秋牡丹或雲彩,
妳輕捷的腳步
踐踏了土地。
痛苦重又開始。
妳那輕捷的腳步
重又勾起了痛苦。
在貧瘠的天空下
土地是寒冷的,
在昏昏沈沈的夢境中
它凝然不動。
在深沈的心坎裏
嚴寒是溫和的。
在生命與死亡之間,
希望沈默不語。
現在,凡是活著的,
都有壹個聲音和血。
現在,土地和天空
都在劇烈地顫抖。
希望折磨它們,
清楚煩擾它們,
妳的腳步,妳黎明的氣息
淹沒了它們,
春天的血,
所有的土地都在哆嗦
——這是古老的震顫。
妳重新勾起了痛苦。
妳是生命和死亡,
妳裸露的土地上
妳輕輕地走過,
象燕子或雲彩,
而心靈的激流
重被喚起,又沖了進來,
而且反映在天空裏,
也重新反映出各個事物。
天空和心靈中的各個事物
在等待妳的當兒
挨苦受難,抽搐不已。
清晨,黎明
春天的血
妳蹂躪了土地。
希望變了形,
等待妳,召喚妳。
妳是生命和死亡。
妳的腳步是輕捷的。
錢鴻嘉譯
選自《意大利詩選》,上海譯文出版社(198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