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原湘生於清高宗乾隆二十五年,卒於清宣宗道光九年,享年七十。幼時即有神童之譽。4歲就能誦漢、魏、晉及唐李杜的詩,8歲學習《孟子》、《論語》、四經、三禮,後隨其父孫鎬任居奉天(今遼寧)、山西,所歷名山大川皆發之歌詠,青年時代已名噪京都,卻屢試不第。
乾隆四十壹年(1776)17歲的孫原湘與同邑席佩蘭結婚,婚後因受妻子影響亦寫詩。孫原湘在《天真閣集·自序》中說:“原湘十二三時,不知何謂詩也。自丙申冬佩蘭歸予,始學為詩。”夫妻誌趣相同,情投意合,經常在窗前燈下,壹起吟詩作對,相互切磋,留有不少佳話。俞陛雲在《清代閨秀詩話》:“虞山席道華,歸孫子瀟太史後,***案誦讀,互相師友,唱和之作甚多。子瀟《贈內詩》有雲:“賴有閨房如學舍,壹編橫放兩人看。”乾隆五十三年(1788),袁枚來常熟。經吳蔚光介紹,夫妻均投師袁枚。其妻席佩蘭後有“袁枚第壹女弟子”之譽。
嘉慶十年(1805)孫原湘四十六歲時方得中榜眼,為翰林院庶吉士、武英殿協修官。不久告假歸,得怔忡疾,遂不出。歷主昆山之玉峰書院、旌得之毓文書院、通州之紫瑯書院、本邑之遊文各書院。
文學成就孫原湘詩受袁枚的影響頗深,主性情,認為性情是“主宰”,格律是“皮毛”。於唐宗李白、李商隱。所作多清新秀麗,超邁俊逸。與舒位、王曇齊名,清代法式善曾為他們作《三君詠》。《清史稿》本傳稱“位艷、曇狂,惟原湘以才氣寫性靈,能以韻勝”。
孫原湘詩歌內容多紀行、詠古、抒懷、酬贈之類。也有壹些反映閭閻疾苦、諷喻時政的詩篇,如《貧女》、《雄縣大水,平田皆成巨浸,慨然傷之》、《猛虎行》、《擬禽言》、《太守來》、《開倉謠》等。清代張維屏認為孫原湘詩“骨力沈郁不及船山(張問陶),卻無船山集中之叫囂;才氣寓贍不及隨園(袁枚),卻無隨園集中之遊戲”(《聽松廬詩話》)。其詩通體警煉,能拔出前人名作之外的,如《嶽忠武墓》;情致纏綿,獨具壹格的,如《入都留別》。
著有《天真閣集》54卷、《外集》6卷。
詩作選摘歌風臺
韓彭戮盡淮南反,泣下龍顏慷慨歌。壹代大風從此起,四方猛士已無多。
英雄得誌猶情累,富貴還鄉奈老何。此去關中莫回首,只應魂魄戀山河。
西陵峽
壹灘聲過壹灘催,壹日舟行幾百回。郢樹碧從帆底盡,楚雲青向櫓前來。
奔雷峽斷風常怒,障日風多霧不開。險絕正當奇絕處,壯遊毋使客心哀。
題 張船山 太史問陶勾漏山房
手抱峨眉月,來從玉署眠。縱橫詩世界,遊戲酒神仙。
青眼空人海,丹砂覓稚川。鏡臺雙笑日,嫩步八花磚。
登白雲棲絕頂
壹峰插雲雲 *** ,雲中忽漏山左肩。壹峰穿雲欲上天,亂雲又復蒙其巔。
峰低峰昂雲作怪,雲合雲離變山態。殷勤挽山入雲中,倏忽推山出雲外。
隔雲看山山不青,入山看雲雲無形。但覺雨疏疏,煙冥冥。
不知深林積翠外,白日自在空中行。我徑撥雲出其頂,始覺雲高不如嶺。
足踏雲頭萬朵飛,下方看作青霄影。
題姜白石像
七百年事如秋煙,劫灰中有不死仙。六下下攫終得全,曹衣吳帶何然。
當時鄱陽俠少年,雪花夜打烏篷船。浪遊南嶽不得旋,手拔龍角彈湘弦。
彜陵幸遇蕭東夫,東來徑參範石湖。聲名壹旦滿天下,四顧誰能薦司馬?
奮筆自議太常雅,其奈黃鐘不敵瓦。偶耽吳興山水奇,白石洞天 *** 籬。
累累白石不療饑,腹中惟燕潘檉詩。興酣自攜碧玉簫,間鷗引過松陵橋。
鷹揚之印空佩腰,照水白發風蕭蕭。馬塍花開香沁土,小紅偷灑燕脂雨。
N|無聲石人語,壹往孤雲竟千古。沈檀雕匣吳綾裝,明珠辟火深深藏。
風吹鶴鱉如煙動,紙上古香發南宋。
贈朱秋坪明經即題其洗硯圖
南梁北劉無昔人,後來更推蔡與陳。鍾溪既老德清病,紛紛館閣推麒麟。
朱君少有臨池癖,日閉蕭齋撫古跡。殺盡山中紫兔毫,灑殘絕域金啄。
五十頭顱鬢騷屑,染翰朝朝腕欲折。駱駝橋西片紙出,人道風神似松雪。
吾鄉書法溯二馮,翁張汪邵誰雌雄?絕倫雖無羲獻跡,古法未失鍾胡風。
自從俗書逞姿熊,子弟家家學姚派。瓣香o識奉華亭,筆陣誰知求晉代。
君今僻居臨水村,羅列金石娛朝昏。紅柿周圍白板屋,綠天自裹鐵葉門。
香姜古硯浮寒碧,浸入明漪漲雲色。欲知君書得力處,但看壹池秋水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