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自清代納蘭性德的《蝶戀花·出塞》
詠史懷古 , 豪放 , 邊塞 , 寫景述誌 譯文及註釋譯文
從古至今江山興亡都無定數,眼前仿佛戰角吹響烽煙滾滾戰馬馳騁來來去去,黃沙遮日滿目荒涼誰可同語?只有蕭瑟的西鳳吹拂著枯老鮮紅的楓樹。
從前愁苦淒滾的往事無窮無盡,鐵馬金戈南征北戰,最終只剩日落黃昏青草掩藏著墳墓。滿腹幽情情深幾許,夕陽照射深山飄灑著瀟瀟秋雨。
鑒賞詞中有“牧馬頻來去”、“西風”及“青冢黃昏路”之語,青冢離龍泉關較近,因此可能創作於康熙二十二年九月扈駕至五臺山、龍泉關時。
詞的上片寫眼前之景,景象廣袤空闊,荒涼淒冷,情感淒婉哀怨。
詞人壹開篇就感慨古往今來的興亡盛衰,從古到今,山河是沒有定數的,此時姓覺羅氏,彼時有可能姓葉赫那拉氏,江山的輪回是不以人的意願而發生逆轉的。這句寫意氣勢博大,字裏行間流露出壹種無法言語的無奈。從納蘭性德的身世來看,他雖然貴為皇族,但也沒有主宰江山的機會,然而跟從皇帝出行的經歷,使他對國家的理解更為深刻,使他對時局的變遷更為敏感。作者並沒有沈溺於傷感,而是把思緒從對歷史拉回到了現實,在眼前,他看到了塞外營訓的場景。
“畫角聲中,牧馬頻來去”,此句看似平淡,卻讓人浮想聯翩。軍營中,號角聲起,只見戰士們橫刀立馬,神情嚴峻,將帥壹聲令下,他們便在馬背上來來 *** 地操練,拼殺,好壹幅壯觀的場面。可是,此時的威武嚴整,並不壹定能夠使壹個國家長久持續下去,它也許會在壹夕之間煙消雲散,這怎能不讓人傷感?壹代壹代的王朝不都是這樣轟轟烈烈而來,又這樣失魂落魄而去?戰場上的廝殺聲,似乎也暗藏著幾份悲傷。從結構上來說,第壹句是後兩句的壹個概括,而後兩句又是第壹句的具體展現。
雖然塞外的景象廣袤壯美,作者並沒有因此而心情愉悅,在他眼中,彌望的仍是壹片荒涼,這滿目的荒涼又能給誰訴說呢?“荒涼”壹詞,既是自然景象的真實寫照,又是作者心緒的如實昭示。秋天,萬物雕零,落葉滿地,壹派衰敗之象,可誰又能說這不是作者心境淒涼的抒寫呢?作者貴為皇族,雖然沒有出生入死的經歷,但仍然心存憂患,多少王朝就是在這起起落落中淹沒於歷史的長河中,清王朝也不例外。西風,即秋風。楓葉經霜會更紅艷,越紅離雕謝就越近。季節地逝去,風幹了自然界的壹切,但卻風幹不了作者滿腹的憂愁。在此,作者借景烘托,把幽深的情愫收藏在深秋的楓葉裏。
詞的上片,無論寫景抒情,都沒有雕琢的痕跡,以復雜的思緒引出眼前的景象,片末看似以景收束,卻景中帶情。景中情感的流露,水到渠成,不事雕飾。
詞的下片抒發自己的報國誌向無法實現的幽怨,景象氣勢磅礴,縱橫馳騁,情感婉約深沈。
“幽怨從前何處訴”,應為從前幽怨何處訴,古人作詞,為了韻律的需要,往往在詞序上作以調整。“從前幽怨”到底指的是什麽幽怨呢?就下文“鐵馬金戈”而言,應該指的是不能報效國家,縱橫沙場的幽怨。納蘭性德是康熙帝的禦前侍衛,按理說,他有條件也有能力領兵打仗,但作為壹個封建帝王的臣子,做事是不能隨心所欲的,其所作所為還得服從皇帝的安排。“何處訴”壹語,就道出了他內心深深的孤獨,也許是英才蓋世,也許是位高權重,才使他的周圍變得冷清。
作者雖然誌向高遠,可又能如何呢?最後不也是像王昭君那樣“獨留青冢向黃昏”?王昭君曾經因為沒有賄賂畫工毛延壽而被漢元帝錯選作單於呼韓邪的妻子。為了漢與匈奴的和好,她遠離家鄉,可是最終還不是變成了壹堆黃土,有什麽用呢?自己空有壹腔鐵馬金戈,氣吞萬裏的報國之誌,可擁有這樣的誌向不也是徒勞的嗎?
作者心情沈重,他自我叩問:如果有人問我對理想的情意有多深?那就去看看深山中的夕陽與深秋中的細雨。“深山”“夕陽”“深秋”“雨”這幾個意象悲涼淒冷,讓人生發出壹種揮之不去又無法形容的傷感。從這些詩句中可以看出,作者對理想的追求是很執著的,但卻沒有壹個實現的途徑,所以他的心頭淤積著太多的郁悶。但這種情感的表達不是直接的,而是通過對景象的具體描繪展現出來的,婉約深沈,耐人尋味。
賞析這首小詞通過對塞外古戰場的描寫,抒發了對歷代興亡和歷史變遷的感慨。
詞的上片寫景,描寫塞外古戰場的荒涼景象。“今古河山無定據”,首句以議論開篇,簡樸的文字有壹種歷史縱深感,而且形成壹種籠罩全篇的氛圍。“今古”二字,包括古往今來。面對大好河山,多少風雲人物,妳爭我奪,或長期或短暫地占據它,但誰也沒有永久地據有這些地方。“畫角聲中,牧馬頻來去。”二句白描,描繪出壹幅塞外和平圖景,畫角聲聲,矯健的牧馬頻頻來去。“滿目荒涼誰可語?西風吹老丹楓樹。”二句仍用描寫,放眼望去,整個塞北,平沙萬裏,荒漠淒涼,連個說話的人也很難找到。西風颯颯,只有那幾株楓樹,又壹次被吹紅了葉子。使人聯想起為爭奪這塊土地鏖戰廝殺時屍橫遍野、血流成河的慘象。這些紅葉,又壹次把人帶進了對歷史的回憶,加深了作品的縱深的歷史感。
詞的下片抒情,寫自己出塞的感觸。“從前幽怨應無數”。首句議論,直接承上闋對古戰場描寫而來。面對古戰場的淒涼景色,郁結在心頭的愁恨無法計算。正如唐·李頎《古從軍行》所說:“行人刁鬥風沙暗,公主琵琶幽怨多。”接下二句敘事:“金戈鐵馬,青冢黃昏路。”“金戈鐵馬”,代表戰爭。“青冢黃昏路”,用漢王昭君和親故事,代表和親。二句概括了戰、和兩種辦法。說明自古以來,為了爭奪江山,時戰時和,或二者並用,這就是歷史。“壹往情深深幾許?深山夕照深秋雨。”末二句以景結情,抒發了作者的感觸:回顧歷史,面對這塞外古戰場,詩人對自己的祖國壹往情深。這深情猶如夕陽余輝照射下,深山之中的綿綿秋雨。詞意深沈含蓄,有弦外之音。
漢元帝時,昭君奉旨出塞和番,在她的溝通和調和下,匈奴和漢朝和睦相處了六十年。她死後就葬在胡地,因其墓依大青山,傍黃河水,所以昭君墓又被稱為“青冢”,杜甫有詩“壹去紫臺連朔漠,獨留青冢向黃昏”,納蘭由青冢想到王昭君,問她說:“曾經的壹往情深能有多深,是否深似這山中的夕陽與深秋的苦雨呢。”作為康熙帝的貼身侍衛,作者經常要隨聖駕出巡,所以他的心中也充滿了報國之心,但他顯然不想通過“壹將功成萬骨枯”的方式來成就自己的理想抱負,所以在尾句中作者又恢復了多情的本色,他以景語結束,將自己的無限深情都融人到無言的景物之中,在這其中,既包含了豪放,又充滿了柔情,甚至我們還會體味到些許的淒涼與無奈。
這首詞通過詩人“出塞”所見,描繪了眼前荒涼的和平景象,回顧歷史,總結出戰爭與和平兩種情況,是對中國歷史上王朝更替的規律性概括。因此 *** 批註:“看出興亡”,肯定了這首詞的思想意義。
創作背景 納蘭性德(1655-1685),滿洲人,字容若,號楞伽山人,清代最著名詞人之壹。其詩詞“納蘭詞”在清代以至整個中國詞壇上都享有很高的聲譽,在中國文學史上也占有光采奪目的壹席。他生活於滿漢融合時期,其貴族家庭興衰具有關聯於王朝國事的典型性。雖侍從帝王,卻向往經歷平淡。特殊的生活環境背景,加之個人的超逸才華,使其詩詞創作呈現出獨特的個性和鮮明的藝術風格。流傳至今的《木蘭花令·擬古決絕詞》——“人生若只如初見,何事秋風悲畫扇?等閑變卻故人心,卻道故人心易變。”富於意境,是其眾多代表作之壹。納蘭性德
但將千歲葉,常奉萬年杯。 壹生傲岸苦不諧,恩疏媒勞誌多乖。 新竹高於舊竹枝,全憑老乾為扶持。 功名炊黍尋常夢,怪事書空感激人。 感君纏綿意,系在紅羅襦。 劇辛樂毅感恩分,輸肝剖膽效英才。 橫戈從百戰,直為銜恩甚。 惟將終夜常開眼,報答平生未展眉。 意內稱長短,終身荷聖情。 平生多感激,忠義非外獎。 尚憐終南山,回首清渭濱。 民感桑林雨,雲施李靖龍。 投我以桃,報之以李。 報答春光知有處,應須美酒送生涯。 孤之有孔明,猶魚之有水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