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初雜劇作家較多,據《太和正音譜》記載,有劉東生、王子壹、賈仲名等16人。但除楊景言的《西遊記》雜劇寫三藏法師取經故事,對後來神話小說《西遊記》有影響外,其他作家既少直接反映現實或描寫重大歷史事件的作品,就是他們寫得最多的愛情戲,如劉東生的《嬌紅記》、王子壹的《誤入桃源》、賈仲名的《鐵拐李度金童玉女》,也大都不脫金童玉女落凡、太白金星指點等俗套。至於擅名壹時的朱有A(1379~1439)《誠齋樂府》,以大量神仙慶壽、美人賞花的戲曲來點綴豪門貴族的生活,內容更少可取。寧獻王朱權(1378~1449)著的《太和正音譜》和賈仲名的《錄鬼簿續編》,對研究元及明初雜劇有重要的價值。傳奇戲從《琵琶記》出現以後,宣揚封建道德的傾向愈益嚴重,到成化年間(1465~1487),號稱理學名臣的丘濬作《五倫全備記》,虛構了伍倫全、伍倫備兄弟和他壹家的遭際,表現了劇中人物怎樣死心塌地地按照封建道德教條行事。劇中許多唱詞說白充滿封建說教意味,第三出裏四支〔金字經〕甚至全用《論語》的句子寫成。邵燦在《五倫香囊記》的第壹出裏自稱“因續取五倫新傳,標記紫香囊”,可說是《五倫全備記》的復制品。此外如《馮京三元記》寫馮商積累“陰德”,感動上帝,生子連中三元;《商輅三元記》寫秦雪梅守節撫孤,長大後連中三元,也都是宣揚封建道德,美化官僚地主的作品。為了使戲劇更好地為封建統治階級服務,明代法律壹面禁止在舞臺上裝扮歷代帝王後妃、先聖先賢的形象,保持這些封建偶像的“尊嚴”;壹面鼓勵那些“神仙道扮及義夫節婦、孝子順孫”的戲,為他們宣傳因果迷信及封建道德觀念(《大明律·禁止搬做雜劇律令》)。丘濬在《五倫全備記》的《付末開場》裏有壹段自白。這三綱五倫,人人皆有,家家都備。只是人在世間,被那物欲牽引,私意遮蔽了,所以為子有不孝的,為臣有不忠的......是以聖賢出來,做出經書,教人習讀,做出詩書,教人歌誦,無非勸化世人,使他個個都習五倫的道理。然經書卻是論說道理,不如詩歌吟詠性情,容易感動人心。曾見古時老先生,每說“古人之詩如今人之歌曲”。......近世以來做成南北戲文,用人搬演,雖非古禮,然人人觀看,皆能通曉,尤易感動人心,使人手舞足蹈,亦不自覺。但他做的多是淫詞艷曲,專說風情閨怨,非惟不足以感化人心,倒反被他敗壞了風俗。......近日才子新編出這場戲文,叫做《五倫》全備入發乎性情,生乎義理,蓋因人所易曉者以感動之。搬演出來,使世上為子的看了便孝,為臣的看了便忠......雖是壹場假托之言,實萬世綱常之理。這段話是高明“不關風化體,縱好也徒然”的理論的繼承和發展,更全面地體現了當時封建統治階級要利用戲劇為他們服務的觀點。由於明代前期封建經濟繼續有所發展,階級矛盾暫時得到緩和,也有利於這種戲劇觀點的形成和擴大影響。就這樣,從明初到中葉的100多年間,劇壇上壹直泛濫著壹股“以時文為南曲”的逆流,戲曲創作也同詩文、小說等壹樣,長期處於萎靡不振的狀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