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據時期,小說與詩歌是臺灣新文學的創作重鎮,散文則多以它們的副產品面貌出現,還缺乏獨立的創作力量。但隨著新文學高潮的到來,散文創作現狀也逐步地得以改變,開始顯示出自己的風采。
從散文的發展蹤跡來看,初創期的臺灣白話散文,當以賴和的《無題》(臺灣民報第67號,1925年8月26日)作為“臺灣新文學運動以來頭壹篇可紀念的散文”。作品寫壹個失戀青年在面對昔日女友盛大的出嫁行列時,心中愛恨交加、悵然失落的復雜情感,以及對現實世態的詛咒。流暢的抒情筆調,情景交融的畫面描寫,把讀者帶進臺灣現代散文的大門。文中寫道,當青年走入舊日幽會的園子,心中卻是另壹番情感:壹樣往年的園子,壹樣漾綠的夏天,才經過壹番的風雨,遂這麽暗沒啊!依舊這亭子,依舊這池塘,荷葉依舊的青,荷花依舊的白,可是嗅不到往年的芳香!找不出往年的心境!唉!我的心落到什麽地方去啊!同時期的散文創作數量尤少,除了賴和的《無題》,張我軍的系列散文《隨感錄》吸收了魯迅雜文的風格,在臺灣散文開創期占有重要地位。他的《南遊印象記》具有代表性外,便是發表於1925年12月的《人人》雜誌上的兩篇作品,即楊雲萍的散文《廣東遊記片片》和賴莫庵(賴貴富)的隨筆《莫庵偶言》。
1925年至1930年,散文創作開始出現轉機,從作家構成到作品的數量,都有了新的起色。
賴和仍為本時期主要散文作者。《忘不了的過年》、《無聊的回憶》、《前進》、《希望我們的喇叭手吹奏激勵民眾的進行曲》,代表他這壹時期的散文創作。林獻堂的《環球遊記》,從《臺灣民報》第171期開始連載,長達152回。作者敘述自己1926年8月至1931年10月周遊歐美十國的見聞,雖用文言寫成,但文字淺白,描寫生動。又因林獻堂在臺灣社會政治運動中的地位,其文章深受當時知識分子重視。蔣渭水也是此壹時期最有成就的散文家,他的長篇散文《入獄日記》在《臺灣民報》3卷61期連載。後來他發表的《北署遊記》、《舊友重逢》和《兩個可憐的少女》,也頗有影響。特別是《北署遊記》,記敘自己因為治警事件被捕入獄的經歷,充分流露出壹個政治運動領袖的胸襟和心懷。其他的創作,例如壹吼(周定山)的《壹吼居譚屑》,從《臺灣民報》第359號起斷續刊載,所寫的多是身邊雜事、生活感想、讀書心得等。芥舟生(郭秋生)的“社會寫真”專欄,從《臺灣民報》374號斷讀刊載,有《富翁的末路》、《誘惑》、《深夜的怪劇》等8篇散文,均以輕松而雋永的筆致,描摹臺北大稻埕街頭巷尾的所見所聞,世俗人生。此壹時期臺灣的散文充滿戰鬥精神,張深切的《鐵窗感想錄》、賴慶的《鬥爭意識》、江錫金的《獄中通信》等,都是代表性的作品。
1931年至1937年,散文的創作多以當時蓬勃發展的文學刊物為陣地,作品的題材範圍有所擴大。但終因作家的主要關註點在於小說和詩歌,散文創作不過是兼而為之,故優秀的作品乏善可陳。可以列舉的創作如:1935年1月6日的《第壹線》上,刊登了青萍、文瀾、林克夫、湘蘋、德音、鄉夫等作家的6篇隨筆,另有徐瓊二用日文寫作的《島都的近代風景》。1935年12月以後,廖漢臣以“同好者的面影”為題,在《臺灣新文學》第1卷第2、4、5、8、9號上連載,介紹朱點人、賴明弘、劉捷、王詩瑯、吳逸生、林克夫、徐瓊二、黃得時等活躍於文壇的臺灣作家,對增加臺灣文壇的親和力,推動文藝風氣,發揮了作用。這種觀照視野還擴到祖國大陸的文壇。尚未央(莊松林)發表於該刊2卷2號的《會郁達夫記》,生動地介紹了郁達夫應《臺灣新民報》之邀於1936年12月22日訪臺的情形,郁達夫訪臺期間,黃得時連續撰寫介紹郁達夫的長篇散文《達夫片片》在《臺灣新民報》上連載20天,甚有影響。而王詩瑯的《悼魯迅》、黃得時的《大文豪魯迅去世》,則表達了臺灣文壇對魯迅先生的敬仰與哀悼之情。
總之,作為臺灣新文學領域裏的弱項,散文創作還有待於新的突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