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平簡介:
花蕊夫人,後蜀主孟昶的費貴妃,五代十國女詩人,青城(今都江堰市東南)人,也號花蕊夫人。幼能文,尤長於宮詞。得幸蜀主孟昶,賜號花蕊夫人。其宮詞描寫的生活場景極為豐富,用語以濃艷為主,但也偶有清新樸實之作,如“三月櫻桃乍熟時,內人相引看紅枝。回頭索取黃金彈,繞樹藏身打雀兒”這壹首,就寫得十分生動活潑,富有生活情趣;其《述國亡詩》亦頗受人稱道,實難得之才女也。詩壹卷(全唐詩下卷第七百九十八)。
歷史傳說:
熟諳中國歷史和古代文學的人都知道,自古才華和美貌在女子身上互不相容。李清照、謝道蘊,面容只能稱的上是平凡;魚玄機、薛濤,其文才和智慧卻又遠遠不及男兒。唯壹例外的,是壹個叫做花蕊夫人的女子——那個奇異的女子,美麗卻屏棄妖嬈,聰穎而博學強記,對如山的詩詞歌賦和紛繁復雜的君王世界,了解的壹如俯視自己手心的紋路。
“花不足以擬其色,蕊差堪狀其容”,是的,花蕊,花中的那壹點嬌蕊,那樣的瑟瑟動人,那樣的柔弱無助。“冰肌玉骨,自清涼無汗”,這是蘇軾對她的贊美。她羊脂的肌膚隱隱閃光,只有永生都在備受折磨的靈魂才會這麽透明;她漆黑的眼睛裏糅著黃金的碎屑,敏感而懶散;她聰慧、大氣、狡黠、警醒,卻比誰都沈默。
花蕊夫人是形容女子生很美,“花不足以擬其色,蕊差堪狀其容。”花蕊夫人是後蜀後主孟昶的費貴妃,壹個歌妓出身的貴妃。前蜀亡後,後唐莊宗以孟知祥為兩川節度使,孟知祥到蜀後,後唐內亂,莊宗被殺,孟知祥野心膨脹,訓練甲兵,到唐明宗死後,孟知祥就僭稱帝號,但不數月而死,孟昶繼位。孟知祥處心積慮,晝夜辛勞所創下的局面,傳到孟昶的手上,十年不見峰火,不聞幹戈,五各豐登,鬥米三錢,都下仕女,不辨菽麥,士民采蘭贈芬,買笑尋樂,宮廷之中更是日日笙歌,夜夜美酒,教坊歌妓,詞臣狎客,裝點出壹幅升平和樂的景象。
孟昶是個非常懂得享樂的人,他廣征蜀地美女以充後宮,妃嬪之外另有十二等級,其中最寵愛的是“花蕊夫人”費貴妃。孟昶天天顛倒在宮女隊裏,每逢宴余歌後,略有閑暇,便同著花蕊夫人,將後宮侍麗召至禦前,親自點選,揀那身材婀娜,資容俊秀的,加封位號,輪流進禦,其品秩比於公卿士大夫,每月香粉之資,皆由內監專司,謂之月頭。到了支給俸金之時,孟昶親自監視,那宮人竟有數千之多,唱名發給,每人於禦床之前走將過去,親手領取,名為支給買花錢。
花蕊夫人最愛牡丹花和紅桅子花,於是孟昶命官民人家大量種植牡丹,並說:洛陽牡丹甲天下,今後必使成都牡丹甲洛陽。不借派人前往各地選購優良品種,在宮中開辟“牡丹苑”,孟昶除與花蕊夫人日夜盤桓花下之外,更召集群臣,開筵大賞牡丹。那紅桅子花據說是道士申天師所獻,只有種子兩粒,它開起花來,其色斑紅,其瓣六出,清香襲人。由於難得,便有人模仿那花的樣式畫在團扇上,竟相習成風。每當芙蓉盛開,沿城四十裏遠近,都如鋪了錦繡壹般,時近中秋,後主命駕往遊浣花溪,羅列水嬉,壹片鶯鶯燕燕,口呼萬歲,真個是風流天子,千古盛事。
然而就在蜀主孟昶與花蕊夫人不道流年挾彈騎射,遊宴尋詩的時候,中原地區的後周歸德軍節度使、檢校太尉,殿前都檢點趙匡胤效法郭威,演壹幕“黃袍加身”的鬧劇,取代後周而君臨天下,國號宋,改元建隆整軍經武,南征北伐,目標逐漸指向後蜀。花蕊夫人屢次勸孟昶礪精圖治,孟昶總認為蜀地山川險阻,不足為慮。
宋太祖乾德二年十壹月,宋太祖趙匡胤命忠武節度使王全斌率軍六萬向蜀地進攻,十四萬守成都的蜀兵竟不戰而潰。孟昶對花蕊夫人說:“我父子以豐衣足食養士四十年,壹旦遇敵,竟不能東向發壹矢?鼻?氯?暝?展?究掌稭率呂鈮徊荼恚?詳譜願砍齔喬虢擔?醞躒?蟪霰?賬閆穡?帕旌笫衩鶩觶?繞鵯笆褳躚鼙緩筇撲?鴰箍歟?醬尾菽飩當渺畝際搶鈮唬?謔怯行那櫓曳卟黃降娜送砩顯誒鈮壞募頤派閑吹潰骸笆佬藿當砝羆搖薄?
綠柳才黃的時侯,孟昶,花蕊夫人與李昊壹行三十三人被押赴汴梁。到汴梁後,孟昶被封為秦國公,封檢校太師、兼中書令。宋太祖趙匡胤如此優待孟昶,只因他久聞花蕊夫人艷絕塵寰,欲思壹見顏色,以慰渴懷,又不便特行召見,恐人議論,便想出這個主意,重賞孟昶,連他的侍從家眷也—壹賞賜,料定他們必定進宮謝恩,就可見到花蕊夫人。果然如此,那天謝恩,孟昶的母親李夫人之後就是花蕊夫人。太祖格外留神,覺得她才至座前,便有壹種香澤撲入鼻中,令人心醉,仔細端詳,只覺得千嬌百媚,難以言喻,等到花蕊夫人口稱臣妾費氏見駕,願皇上聖壽無疆時,那壹片嬌音,如鶯簧百囀,嚦嚦可聽,方才把太祖的魂靈喚了回來,但兩道眼光,仍射住在花蕊夫人身上,壹眨不眨。花蕊夫人也有些覺得,便瞧了太祖壹眼,低頭斂鬟而退。這臨去時的秋波壹轉,更是勾魂攝魄,直把宋太祖弄得心猿意馬。七天後孟昶暴疾而終,年四十七歲,史家多認為是太祖毒死的。
太祖聽到孟昶已死,輟朝五日,素服發表,賻贈布帛千匹,葬費盡由官給,追封為楚王。太祖見花蕊夫人全身縞素,愈顯得明眸皓齒,玉骨珊珊,便乘此機會,把她留在宮中,通令侍宴。花蕊夫人在這時候,身不由己,只得宛轉從浦屑洌?嬤?闌ㄈ鋟蛉四蓯?謔裰惺保?韝?拾偈祝聰?魘?韻圓嘔?ㄈ鋟蛉艘韉潰?
初離蜀道心將碎,離恨綿綿,春日如年,馬上時時聞杜鵑。三千宮女皆花貌,***鬥嬋娟,髻學朝天,今日誰知是讖言。
宋太祖趙匡胤聽罷長久不語,連飲三杯,說道妳再做壹首新的。花蕊夫人沈思片刻,再啟朱唇:
君王城上樹降旗,妾在深宮哪得知;十四萬人齊解甲,更無壹個是男兒。
宋太祖本也是個英雄人物:當年千裏送京娘,當年以壹條棍棒打遍十八座軍州。此時有感於花蕊夫人的故國之思,亡國之痛,竟更加深了對花蕊夫人的愛慕之心。飲了幾杯酒後的花蕊夫人,紅雲上頰,更覺嫵媚動人,太祖攜著花蕊夫人的手,同入寢宮,不久封花蕊夫人為貴妃。自此太祖每日退朝必到花蕊夫人那裏,飲酒聽曲。
三天後,孟昶復被邀請入宮喝酒。翌日,孟昶重病於塌。十天後,孟昶因縱酒過度不治而亡。次日,壹頂鳳翚,接了花蕊夫人入宮。
這日退朝略早,徑向花蕊夫人那裏而來,步入宮內,見花蕊夫人正在那裏懸著畫像,點上香燭,叩頭禮拜。太祖不知她供的是什麽畫像,即向那畫像細看去,只見壹個人端坐在上,眉目之間好象在什麽地方見過壹般,急切之間,又想不起來,只好問花蕊夫人。夫人不意太祖突如其來,被他瞧見自己秘事,心下本就驚慌,見太祖問起,連忙鎮定心神,慢慢回答道:“這就是俗傳的張仙像,虔誠供奉可得子嗣。”太祖聽如此說,笑道:“妃子如此虔誠,朕料張仙必定要送子嗣來的。但張仙雖掌管送生的事,究竟是個神靈,宜在靜室中,香花寶櫃供養,若供在寢宮裏面,未免褻讀仙靈,反幹罪戾。”夫人聽了太祖的話,連忙拜謝。實際上花蕊夫人所供的並不是張仙,而是蜀主孟昶。她本與孟昶相處十分恩愛,自從孟昶暴病身亡,她被太祖威逼人宮,因為貪生怕死,勉承雨露,雖承太祖寵冠六宮,心裏總拋不下孟昶昔日的恩情,所以親手畫了她的像,背著人,私自禮拜,不料被太祖撞見,只得謊稱是張仙。可憐那些宮裏的妃嬪,聽說供奉張仙可以得子,便都到夫人宮中照樣畫壹幅,供奉起來,希望生個皇子,從此富貴。不久,這張仙送子的畫像,竟從禁中傳出,連民間婦女要想生兒抱子的,也畫壹軸張仙,香花頂禮,至今不衰。如此,孟昶九泉有知,也壹定會十分感念花蕊夫人了,後人有人詠此事:
供靈詭說是神靈,壹點癡情總不泯;
千古艱難惟壹死,傷心豈獨息夫人。
野史上說,花蕊夫人來到大宋之後,第壹眼見到她的,是白袍將軍趙光義。他們相愛。
宋太祖宣花蕊進宮的前壹天晚上,她向趙光義求救,然後後來的宋太宗為怕太祖懷疑、自己的野心暴露而矛盾的遲遲不應。
花蕊死的那壹天,趙光義在獵場林間的小屋裏將自己的奪權篡位之謀相告於她,並允諾讓她當上大宋之後,母儀天下。驕傲如她,卻又怎麽會容忍壹個男子將自己作為政治的籌碼,更何況是自己深愛的男子。於是她假裝要去告密,奔向太祖。於是壹支箭穿透她背心。臨死的時候,她躺在趙匡胤的懷中,眼睛卻緩緩地轉到趙光義的身上:“皇上……”趙光義的呼吸忽然停住,那壹刻,似乎連空氣也凝結住了。花蕊用極輕微的聲音,掙紮著道:“我有壹句話要對晉王說……”趙匡胤疑惑地看著趙光義,他也看到了他的身後,那來時路上扔下的弓箭,他的眼神變得冰冷:“光義,妳過來--”趙光義如同木偶般地走到花蕊身邊,花蕊的臉上,露出壹絲若有若無的微笑,她在他的耳邊輕輕地說:“我知道,妳壹定會射這壹箭的。趙光義驟然間,只覺得渾身的血液都凝結住了,他失聲叫道:“花蕊--”然而沒有回應,他看著懷中的花蕊,眼睛已經閉上,嘴角卻仍留著那壹絲若有若無的微笑。那壹刻,猶如醍醐灌頂,他明白了:花蕊,她根本不是想去告密,而是逼他親手射殺自己!只是有壹點趙光義壹定始終都不會明白,為什麽,就在他們將要天長地久,***享尊榮的前景下,花蕊卻要棄他而去,她竟要他親手射殺她,來做為對他的懲罰嗎?故事在這裏結束。
花蕊夫人死去數年後,趙匡胤死,是為宋太祖。
史載:那壹夜,太祖夜召晉王(太宗),屬以後事,左右皆不得聞。但遙見燭影下晉王時或離席,若有所遜避之狀。既而上引柱斧戳地,大聲謂晉王曰:“好為之。”這燭影斧聲,便成為千古之跡。晉王趙光義登基為皇,是為宋太宗。宋太宗滅南唐,北漢,最終壹統天下。滅南唐的時候,他得到了南唐的小周後,壹個美艷絕倫的女子,唐宮中還有壹個妃子,容貌酷似花蕊,他稱她為小花蕊夫人。在他壹生中,有過無數女人,然而卻永遠沒有壹個女人,比得上花蕊的驕傲和狠心,象花蕊壹樣讓他刻骨銘心。而歷史上,也再沒有壹個女人,比的上花蕊的絕世而獨立;再沒有壹個女人,比的上她的聰慧和理智;更沒有壹個女人,能夠像她那樣果敢、冷靜而大氣的在壹代梟雄面前顯的那樣的寵辱不驚。“四十萬人齊解甲,更無壹個是男兒。”多少年前的詩句縈繞在耳邊久久不散,所留下的不僅僅是感動。
代表詩作:《詩集》
述國的亡詩
君王城上豎降旗,妾在深宮那得知。
十四萬人齊解甲,寧無壹個是男兒。
宮詞(梨園子弟以下四十壹首壹作王珪詩)
五雲樓閣鳳城間,花木長新日月閑。
三十六宮連內苑,太平天子住昆山。
會真廣殿約宮墻,樓閣相扶倚太陽。
凈甃玉階橫水岸,禦爐香氣撲龍床。
龍池九曲遠相通,楊柳絲牽兩岸風。
長似江南好風景,畫船來去碧波中。
東內斜將紫禁通,龍池鳳苑夾城中。
曉鐘聲斷嚴妝罷,院院紗窗海日紅。
殿名新立號重光,島上亭臺盡改張。
但是壹人行幸處,黃金閣子鎖牙床。
夾城門與內門通,朝罷巡遊到苑中。
每日日高祗候處,滿堤紅艷立春風。
廚船進食簇時新,侍宴無非列近臣。
日午殿頭宣索鲙,隔花催喚打魚人。
立春日進內園花,紅蕊輕輕嫩淺霞。
跪到玉階猶帶露,壹時宣賜與宮娃。
三面宮城盡夾墻,苑中池水白茫茫。
直從獅子門前入,旋見亭臺繞岸傍。
離宮別院繞宮城,金版輕敲合鳳笙。
夜夜月明花樹底,傍池長有按歌聲。
禦制新翻曲子成,六宮才唱未知名。
盡將觱篥來抄譜,先按君王玉笛聲。
旋移紅樹斫新苔,宣使龍池更鑿開。
展得綠波寬似海,水心樓殿勝蓬萊。
太虛高閣淩虛殿,背倚城墻面枕池。
諸院各分娘子位,羊車到處不教知。
修儀承寵住龍池,掃地焚香日午時。
等候大家來院裏,看教鸚鵡念新詩。
才人出入每參隨,筆硯將行繞曲池。
能向彩箋書大字,忽防禦制寫新詩。
六宮官職總新除,宮女安排入畫圖。
二十四司分六局,禦前頻見錯相呼。
春風壹面曉妝成,偷折花枝傍水行。
卻被內監遙覷見,故將紅豆打黃鶯。
殿前排宴賞花開,宮女侵晨探幾回。
斜望花開遙舉袖,傳聲宣喚近臣來。
小球場近曲池頭,宣喚勛臣試打球。
先向畫樓排禦幄,管弦聲動立浮油。
供奉頭籌不敢爭,上棚等喚近臣名。
內人酌酒才宣賜,馬上齊呼萬歲聲。
殿前宮女總纖腰,初學乘騎怯又嬌。
上得馬來才欲走,幾回拋鞚抱鞍橋。
自教宮娥學打球,玉鞍初跨柳腰柔。
上棚知是官家認,遍遍長贏第壹籌。
翔鸞閣外夕陽天,樹影花光遠接連。
望見內家來往處,水門斜過罨樓船。
內家追逐采蓮時,驚起沙鷗兩岸飛。
蘭棹把來齊拍水,並船相鬥濕羅衣。
新秋女伴各相逢,罨畫船飛別浦中。
旋折荷花伴歌舞,夕陽斜照滿衣紅。
少年相逐采蓮回,羅帽羅衫巧制裁。
每到岸頭長拍水,競提纖手出船來。
早春楊柳引長條,倚岸沿堤壹面高。
稱與畫船牽錦纜,暖風搓出彩絲絳。
內家宣錫生辰宴,隔夜諸宮進禦花。
後殿未聞宮主入,東門先報下金車。
端午生衣進禦床,赭黃羅帕覆金箱。
美人捧入南薰殿,玉腕斜封彩縷長。
選進仙韶第壹人,才勝羅綺不勝春。
重教按舞桃花下,只踏殘紅作地裀。
侍女爭揮玉彈弓,金丸飛入亂花中。
壹時驚起流鶯散,踏落殘花滿地紅。
七寶闌幹白玉除,新開涼殿幸金輿。
壹溝泛碧流春水,四面瓊鉤搭綺疏。
山樓彩鳳棲寒月,宴殿金麟吐禦香。
蜀錦地衣呈隊舞,教頭先出拜君王。
天外明河翻玉浪,樓西涼月湧金盆。
香銷甲乙床前帳,宮鎖玲瓏閉殿門。
細風欹葉撼宮梧,早怯秋寒著繡繻。
玉宇無人雙燕去,壹彎新月上金樞。
夜寒金屋篆煙飛,燈燭分明在紫微。
漏永禁宮三十六,燕回爭踏月輪歸。
曉吹翩翩動翠旗,爐煙千疊瑞雲飛。
何人奏對偏移刻,禦史天香隔繡衣。
金井秋啼絡緯聲,出花宮漏報嚴更。
不知誰是金鑾直,玉宇沈沈夜氣清。
內庭秋燕玉池東,香散荷花水殿風。
阿監采菱牽錦纜,月明猶在畫船中。
東宮花燭彩樓新,天上仙橋上鎖春。
偏出六宮歌舞奏,嫦娥初到月虛輪。
紗幔薄垂金麥穗,簾鉤纖掛玉蔥條。
樓西別起長春殿,香碧紅泥透蜀椒。
翠華香重玉爐添,雙鳳樓頭曉日暹。
扇掩紅鸞金殿悄,壹聲清蹕卷珠簾。
金作蟠龍繡作麟,壺中樓閣禁中春。
君王避暑來遊幸,風月橫秋氣象新。
清曉自傾花上露,冷侵宮殿玉蟾蜍。
擘開五色銷金紙,碧鎖窗前學草書。
翠鈿貼靨輕如笑,玉鳳雕釵裊欲飛。
拂曉賀春皇帝閣,彩衣金勝近龍衣。
瑣聲金徹閣門環,簾卷珍珠十二間。
別殿春風呼萬歲,中丞新押散朝班。
雞人報曉傳三唱,玉井金床轉轆轤。
煙引禦爐香繞殿,漏簽初刻上銅壺。
禦按橫金殿幄紅,扇開雲表露天容。
太常奏備三千曲,樂府新調十二鐘。
宮女熏香進禦衣,殿門開鎖請金匙。
朝陽初上黃金屋,禁夜春深晝漏遲。
三月金明柳絮飛,岸花堤草弄春時。
樓船百戲催宣賜,禦輦今年不上池。
內人稀見水秋千,爭擘珠簾帳殿前。
第壹錦標誰奪得,右軍輸卻小龍船。
夜色樓臺月數層,金猊煙穗繞觚棱。
重廊屈折連三殿,密上真珠百寶燈。
天門晏閉九重關,樓倚銀河氣象間。
壹點星球重絳闕,五雲仙仗下蓬山。
禁裏春濃蝶自飛,禦蠶眠處弄新絲。
碧窗盡日教鸚鵡,念得君王數首詩。
鬥草深宮玉檻前,春蒲如箭荇如錢。
不知紅藥闌幹曲,日暮何人落翠鈿。
太液波清水殿涼,畫船驚起宿鴛鴦。
翠眉不及池邊柳,取次飛花入建章。
禦座垂簾繡額單,冰山重疊貯金盤。
玉清迢遞無塵到,殿角東西五月寒。
春心滴破花邊漏,曉夢敲回禁裏鐘。
十二楚山何處是,禦樓曾見兩三峰。
博山夜宿沈香火,帳外時聞暖鳳笙。
理遍從頭新上曲,殿前龍直未交更。
春殿千官宴卻歸,上林鶯舌報花時。
宣徽旋進新裁曲,學士爭吟應詔詩。
釣線沈波漾彩舟,魚爭芳餌上龍鉤。
內人急捧金盤接,撥剌紅鱗躍未休。
蕙炷香銷燭影殘,禦衣熏盡輒更闌。
歸來困頓眠紅帳,壹枕西風夢裏寒。
東宮降誕挺佳辰,少海星邊擁瑞雲。
中尉傳聞三日宴,翰林當撰洗兒文。
酒庫新修近水傍,潑醅初熟五雲漿。
殿前供禦頻宣索,追入花間壹陣香。
白藤花限白銀花,合子門當寢殿斜。
近被宮中知了事,每來隨駕使煎茶。
西球場裏打球回,禦宴先於苑內開。
宣索教坊諸伎樂,傍池催喚入船來。
昭儀侍宴足精神,玉燭抽看記飲巡。
倚賴識書為錄事,燈前時復錯瞞人。
後宮阿監裹羅巾,出入經過苑囿頻。
承奉聖顏憂誤失,就中長怕內夫人。
管弦聲急滿龍池,宮女藏鉤夜宴時。
好是聖人親捉得,便將濃墨掃雙眉。
密室紅泥地火爐,內人冬日晚傳呼。
今宵駕幸池頭宿,排比椒房得暖無。
畫船花舫總新妝,進入池心近島傍。
松柏樓窗楠木板,暖風吹過壹團香。
三清臺近苑墻東,樓檻層層映水紅。
盡日綺羅人度曲,管弦聲在半天中。
安排諸院接行廊,外檻周回十裏強。
青錦地衣紅繡毯,盡鋪龍腦郁金香。
安排竹柵與笆籬,養得新生鵓鴿兒。
宣受內家專餵飼,花毛間看總皆知。
年初十五最風流,新賜雲鬟便上頭。
按罷霓裳歸院裏,畫樓雲閣總重修。
金畫香臺出露盤,黃龍雕刻繞朱闌。
焚修每遇三元節,天子親簪白玉冠。
六宮壹例雞冠子,新樣交鐫白玉花。
欲試淡妝兼道服,面前宣與唾盂家。
三月櫻桃乍熟時,內人相引看紅枝。
回頭索取黃金彈,繞樹藏身打雀兒。
小小宮娥到內園,未梳雲鬢臉如蓮。
自從配與夫人後,不使尋花亂入船。
錦城上起凝煙閣,擁殿遮樓壹向高。
認得聖顏遙望見,碧闌幹映赭黃袍。
水車踏水上宮城,寢殿檐頭滴滴鳴。
助得聖人高枕興,夜涼長作遠灘聲。
平頭船子小龍床,多少神仙立禦旁。
旋刺篙竿令過岸,滿池春水蘸紅妝。
苑東天子愛巡遊,禦岸花堤枕碧流。
新教內人供射鴨,長將弓箭繞池頭。
羅衫玉帶最風流,斜插銀篦慢裹頭。
閑向殿前騎禦馬,揮鞭橫過小紅樓。
沈香亭子傍池斜,夏日巡遊歇翠華。
簾畔玉盆盛凈水,內人手裏剖銀瓜。
薄羅衫子透肌膚,夏日初長板閣虛。
獨自憑闌無壹事,水風涼處讀文書。
婕妤生長帝王家,常近龍顏逐翠華。
楊柳岸長春日暮,傍池行困倚桃花。
月頭支給買花錢,滿殿宮人近數千。
遇著唱名多不語,含羞走過禦床前。
小雨霏微潤綠苔,石楠紅杏傍池開。
壹枝插向金瓶裏,捧進君王玉殿來。
錦鱗躍水出浮萍,荇草牽風翠帶橫。
恰似金梭攛碧沼,好題幽恨寫閨情。
春天睡起曉妝成,隨侍君王觸處行。
畫得自家梳洗樣,相憑女伴把來呈。
舞頭皆著畫羅衣,唱得新翻禦制詞。
每日內庭聞教隊,樂聲飛上到龍墀。
春早尋花入內園,競傳宣旨欲黃昏。
明朝駕幸遊蠶市,暗使氈車就苑門。
半夜搖船載內家,水門紅蠟壹行斜。
聖人正在宮中飲,宣使池頭旋折花。
春日龍池小宴開,岸邊亭子號流杯。
沈檀刻作神仙女,對捧金尊水上來。
梨園子弟簇池頭,小樂攜來候宴遊。
旋炙銀笙先按拍,海棠花下合梁州。
慢梳鬟髻著輕紅,春早爭求芍藥叢。
近日承恩移住處,夾城裏面占新宮。
別色官司禦輦家,黃衫束帶臉如花。
深宮內院參承慣,常從金輿到日斜。
日高房裏學圍棋,等候官家未出時。
為賭金錢爭路數,專憂女伴怪來遲。
摴蒱冷淡學投壺,箭倚腰身約畫圖。
盡對君王稱妙手,壹人來射壹人輸。
慢揎紅袖指纖纖,學釣池魚傍水邊。
忍冷不禁還自去,釣竿常被別人牽。
宣城院約池南岸,粉壁紅窗畫不成。
總是壹人行幸處,徹宵聞奏管弦聲。
丹霞亭浸池心冷,曲沼門含水腳清。
傍岸鴛鴦皆著對,時時出向淺沙行。
楊柳陰中引禦溝,碧梧桐樹擁朱樓。
金陵城***滕王閣,畫向丹青也合羞。
晚來隨駕上城遊,行到東西百子樓。
回望苑中花柳色,綠陰紅艷滿池頭。
牡丹移向苑中栽,盡是藩方進入來。
未到末春緣地暖,數般顏色壹時開。
明朝臘日官家出,隨駕先須點內人。
回鶻衣裝回鶻馬,就中偏稱小腰身。
盤鳳鞍韉閃色妝,黃金壓胯紫遊韁。
自從揀得真龍種,別置東頭小馬坊。
翠輦每從城畔出,內人相次簇池隈。
嫩荷花裏搖船去,壹陣香風逐水來。
高燒紅燭點銀燈,秋晚花池景色澄。
今夜聖人新殿宿,後宮相競覓只承。
苑中排比宴秋宵,弦管掙摐各自調。
日晚閣門傳聖旨,明朝盡放紫宸朝。
夜深飲散月初斜,無限宮嬪亂插花。
近侍婕妤先過水,遙聞隔岸喚船家。
宮娥小小艷紅妝,唱得歌聲繞畫梁。
緣是太妃新進入,座前頒賜小羅箱。
池心小樣釣魚船,入玩偏宜向晚天。
掛得彩帆教便放,急風吹過水門前。
傍池居住有漁家,收網搖船到淺沙。
預進活魚供日料,滿筐跳躍白銀花。
秋晚紅妝傍水行,競將衣袖撲蜻蜓。
回頭瞥見宮中喚,幾度藏身入畫屏。
禦溝春水碧於天,宮女尋花入內園。
汗濕紅妝行漸困,岸頭相喚洗花鈿。
亭高百尺立春風,引得君王到此中。
床上翠屏開六扇,折枝花綻牡丹紅。
內人承寵賜新房,紅紙泥窗繞畫廊。
種得海柑才結子,乞求自送與君王。
翡翠簾前日影斜,禦溝春水浸成霞。
侍臣向晚隨天步,***看池頭滿樹花。
金碧闌幹倚岸邊,卷簾初聽壹聲蟬。
殿頭日午搖紈扇,宮女爭來玉座前。
嫩荷香撲釣魚亭,水面文魚作隊行。
宮女齊來池畔看,傍簾呼喚勿高聲。
新翻酒令著詞章,侍宴初聞憶卻忙。
宣使近臣傳賜本,書家院裏遍抄將。
寒食清明小殿旁,彩樓雙夾鬥雞場。
內人對禦分明看,先賭紅羅被十床。
寢殿門前曉色開,紅泥藥樹間花栽。
君王未起翠簾卷,又發宮人上直來。
海棠花發盛春天,遊賞無時引禦筵。
繞岸結成紅錦帳,暖枝猶拂畫樓船。
日晚宮人外按回,自牽驄馬出林隈。
禦前接得高叉手,射得山雞喜進來。
朱雀門高花外開,球場空闊凈塵埃。
預排白兔兼蒼狗,等候君王按鶻來。
會仙觀內玉清壇,新點宮人作女冠。
每度駕來羞不出,羽衣初著怕人看。
老大初教學道人,鹿皮冠子淡黃裙。
後宮歌舞今拋擲,每日焚香事老君。
法雲寺裏中元節,又是官家誕降辰。
滿殿香花爭供養,內園先占得鋪陳。
金章紫綬選高班,每每東頭近聖顏。
才藝足當恩寵別,只堪供奉壹場閑。
內人深夜學迷藏,遍繞花叢水岸傍。
乘興忽來仙洞裏,大家尋覓壹時忙。
小院珠簾著地垂,院中排比不相知。
羨他鸚鵡能言語,窗裏偷教鴝鵒兒。
島樹高低約浪痕,苑中斜日欲黃昏。
樹頭木刻雙飛鶴,蕩起晴空映水門。
大臣承寵賜新莊,梔子園東柳岸傍。
今日聖恩親幸到,板橋頭是讀書堂。
樹葉初成鳥護窠,石榴花裏笑聲多。
眾中遺卻金釵子,拾得從他要贖麽。
小殿初成粉未幹,貴妃姊妹自來看。
為逢好日先移入,續向街西索牡丹。
內人相續報花開,準擬君王便看來。
逢著五弦琴繡袋,宜春院裏按歌回。
巡吹慢遍不相和,暗數看誰曲校多。
明日梨花園裏見,先須逐得內家歌。
黃金合裏盛紅雪,重結香羅四出花。
壹壹傍邊書敕字,中官送與大臣家。
宮人早起笑相呼,不識階前掃地夫。
乞與金錢爭借問,外頭還似此間無。
小隨阿姊學吹笙,見好君王賜與名。
夜拂玉床朝把鏡,黃金殿外不教行。
日高殿裏有香煙,萬歲聲長動九天。
妃子院中初降誕,內人爭乞洗兒錢。
宮花不***外花同,正月長生壹半紅。
供禦櫻桃看守別,直無鴉鵲到園中。
殿前鋪設兩邊樓,寒食宮人步打球。
壹半走來爭跪拜,上棚先謝得頭籌。
大儀前日暖房來,囑向朝陽乞藥栽。
敕賜壹窠紅躑躅,謝恩未了奏花開。
禦前新賜紫羅襦,步步金階上軟輿。
宮局總來為喜樂,院中新拜內尚書。
鸚鵡誰教轉舌關,內人手裏養來奸。
語多更覺承恩澤,數對君王憶隴山。
分朋閑坐賭櫻桃,收卻投壺玉腕勞。
各把沈香雙陸子,局中鬥累阿誰高。
禁寺紅樓內裏通,笙歌引駕夾城東。
裹頭宮監堂前立,手把牙鞘竹彈弓。
舞來汗濕羅衣徹,樓上人扶下玉梯。
歸到院中重洗面,金花盆裏潑銀泥。
宿妝殘粉未明天,總立昭陽花樹邊。
寒食內人長白打,庫中先散與金錢。
眾中偏得君王笑,偷把金箱筆硯開。
書破紅蠻隔子上,旋推當直美人來。
水中芹葉土中花,拾得還將避眾家。
總待別人般數盡,袖中拈出郁金芽。
玉簫改調箏移柱,催換紅羅繡舞筵。
未戴柘枝花帽子,兩行宮監在簾前。
窗窗戶戶院相當,總有珠簾玳瑁床。
雖道君王不來宿,帳中長是炷牙香。
四川自古為天府之國,自秦國李冰父子修都江堰,這裏的經濟更是發達。成都古稱益州,諸葛亮在《隆中對》中說:“益州塞險,沃野千裏。”成都平原實為天府之國的精華,自古號稱錦城,李白曾有詩形容成都的富庶和秀麗:
九天開出壹成都,萬戶千門入畫圖;
草樹雲山如錦繡,秦川得及此間無?
由於有這優越的地理環境,壹到分裂時期,這裏就出現獨立政權,五代十國時這裏也先後建立了前蜀、後蜀,但青史留名,廣為傳誦的不是皇帝,也不是文臣武將,而是花蕊夫人。
花蕊夫人是形容女子生很美,“花不足以擬其色,蕊差堪狀其容。”花蕊夫人得名於前蜀開國皇帝王建的妃子徐氏。當時她們兩姐妹都得到王建的寵愛。大徐妃為王建生下壹個兒子王衍,他本排行十壹,是最小的,卻由於母親、阿姨的關系立為皇太子。王建當上皇帝後不久去世,王衍當上皇帝後荒嬉無度,對吃喝玩樂十分在行,當他陪母親
和阿姨遊青城山時,命宮女衣著都畫雲霞,又令宮女穿著寬松的道袍,簪蓮花冠,濃裝艷抹,叫做“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