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年我的命運恍似被海妖的歌聲牽引詛咒,東奔西走,毫無方向。
在寫下這些文字之前,我思考了很久。
這些枯燥到底應不應該把這些經歷寫出來?
它們只單單是壹段簡單的過往還是有其他我尚不知曉的意義?回首往事,那些碌碌無為的過往就像海嘯壹樣在我的記憶裏翻騰,某些人和事還清晰可現,仿佛就發生在上壹秒。
如此反復的出現,終於我明白,得和它們握手言和。這世界上沒有無緣無故的事情。我試圖從這壹連串破碎的記憶鏈珠中篩選出對我成長有利的幫助。理性和經驗總是隱藏在紛亂的現象背後。
糊裏糊塗壹下子就活到了三十多歲,我和壹只鬣狗和絳蟲並沒有什麽分野。唯壹不同的就是我比它們更能體會活著的煩惱和痛苦。上帝就是個不負責任的主,他冷冰冰的,似萬物為芻狗。
李銀河說: 總體上觀察人的壹生呈現的畫面是悲涼和孤獨。
可我並不認同,這就像壹枚硬幣的正反面。生活是壹門藝術,首先妳得主動的學會去生活。我們掌握著笑和哭的本領。如何過好這壹生是壹輩子學習的母題,其實也沒有那麽遙遠,當下妳就可以生猛的對著苦難大笑,妳也可以選擇束手就擒。
面對壹件事情,態度才是關鍵。這也是我們反叛千古苦難的唯壹籌碼。
物種優勝劣汰物競天擇,最早妳從十幾億的競爭者中脫穎而出。妳哭著來到這個世界是因為妳在天性裏就經歷了太多的競爭苦難,當妳第壹次面對這個陌生的世界時,妳是以壹個勝利者的姿態,壹個英雄的場面出現的。所以我們生來就是自己的阿克琉斯。接納和愛上自己是接近幸福的第壹步驟。
面對壹件事情我總是反應過快,創業或爭吵都壹個樣。倘若稍稍慢上半拍,事情可能會有不同的走向。接連兩次創業失敗之後,我“沈”的時間非常有限,就好像我思考總結所用的時間耽擱了下壹次的創業時機壹樣。
其實,人生當中沈澱和總結非常必要,關於這些經驗我想妳們比我更有發言權。愛人和我持相反的意見,他並不贊成我發財創業的那些花花夢想,他認為生活很簡單幸福不需要太多的錢。
就在我捉摸該做點什麽的時候,表妹把我帶進了傳銷窩。像我這種做發財夢的人是傳銷人員最看好的苗子。只要叫兩個人,交6880,用金字塔的模式無限制的發展,然後,,很快妳就能賺到壹千萬。我是從好奇拯救表妹到壹步步陷入淤泥。
勞動致富太過漫長太過艱辛太多的不確定性,所以大家都渴望壹夜暴富,衣錦還鄉光宗耀祖。對於祖輩貧困的命運壹代壹代人們早已麻木,大多數人做夢都沒想過那麽多錢。他們空洞的眼神裏透露出的貪婪真是深不見底。
叔本華說: 人痛苦是因為有太多的欲望無法滿足。
傳銷窩就是個欲望的煉獄。它無限放大妳的期待又永遠不給妳兌現的機會。畫餅充饑把夢坐穿。這是個釋放人性醜陋的舞臺,沒有人真正喜歡過自己的工作,沒有人對自己的現狀滿意過。人們更愛的是錢,為了那個“天文數字”反目成仇,踐踏壹切倫理規則道德,就像大字報的時代,舉報父母也有獎勵。
我在想,我們缺的不是錢,是最起碼的常識。
表妹並未從我身上撈到壹分錢,還為我搭進去不少。我回來之後,她和我反目成仇,我們曾經是那麽的要好。她又幹了好久之後,也回來了,並沒有像她說的壹樣要開著寶馬車撞倒我們家的大門。現在我們失去了聯系,就像生命中沒有過彼此壹樣!
無所事事的日子並不好熬,我失眠又胃痛。開始為未來擔憂,第壹次覺得錢是那麽難掙。也找不到掙錢的門路,最後就進了壹家化工廠當起了壹線工人。
生產線上非常忙碌,空氣中充滿嗆鼻的顆粒,我和工友們每天都忙的汗水涔涔。勞碌之後,夜晚有冰霜的啤酒,我也在工廠交到壹位東北朋友。最難耐的是沒完沒了的加班,領了幾個月工資之後,我和叫做小安的東北朋友壹起離開了工廠去了不遠處的洗浴中心,那個場子是她的壹個老鄉包的,經她介紹我做起了洗浴裏的“推鐘”工作。說白了,就是拉皮條的。
命運真是奇妙,輾轉難料。真不敢想象靦腆的我盡幹起了這種勾當。工資說的過去還有提成,我也很好奇這份工作到底會把我帶向何處?
“師傅”教了幾天之後回家收莊稼去了。我學著師傅的臺詞話術和這些“客戶”交流,最終的目的就是讓他們上樓去消費,當然樓上都是“紅銷帳裏佳人酥胸玉體,為君等待為君開”。這工作根本不用賣嘴太多,客戶大都積極主動踴躍。最後我發現我的任務就是為“客戶”帶路,安排佳人伺候。
無論外表多麽光鮮,來到這裏之後,這些男壹個個都像案板上待宰的肥豬壹樣,哼哼卿卿,脫光了都壹個樣,野獸的天堂。這個澡堂子對外都知道是個渾場子,來的人大多數也都是嫖客,老板每年給衙門裏不知要塞多少紅包。
這裏的女孩子並不是我當初想的環境所迫,家境困難之類的,大部分都生活衣食無憂,自己老公或男朋友把她們帶到這裏,女孩子做皮肉生意,男人打牌喝酒無所事事,每個女孩都有人管,基本都是結了婚的。最後賺到的錢都被自家男人從財務支走。她們沒有覺得這樣有什麽不妥。也有好多都是親戚,姐夫小舅子的也有,真是大大的刷新了我的三觀。
收入還算過得去,我能買起了許多自己想要的東西。可生活在那種環境,我總能嗅到壹股死屍的味道,地下室通風不好,加上人體脫落的垃圾,樓上墮落的喊叫,這裏更像壹座死亡的地獄。經常熬夜,很少外出,讓我對光線特別的敏感,慢慢的我好像適應了黑暗,害怕刺眼的光明。
黑白顛倒,每天渾渾噩噩,尤其是做愛的那種神聖從我的內心消失。小安是經理對我照顧有加,可無論如何我也不想再幹下去了。
壹年當中我幹了兩份工作,都不是心儀的。我腦子裏就想賺錢,我也不知道自己到底要什麽。
那壹年,我失去了表妹,離開了小安。再壹次踏上了遠行的征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