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懸詩的詩歌賞析

“懸詩”是阿拉伯賈希利葉時期(大致時限在5世紀下葉到7世紀初)文學成就的傑出代表。中古阿拉伯人特別尊崇詩人,每年要在麥加附近的歐卡茲舉行賽詩會,評選出優秀作品,將其用金水描畫在細麻布上,懸掛於麥加的“克爾白”古廟中,故而這些詩作被稱為“懸詩”或“描金詩”。壹種觀點認為懸詩包括7首,而另壹種觀點則認為包括了10首。懸詩被認為是傳世的“格西特”長詩的精華。“格西特”是指壹種抒寫系列主題的詩體,具有固定的格律與結構,壹般有20至100多行長,通篇有貫穿始終的尾韻,組詩包括三部分內容:引子,比如憑吊遺址廢墟開頭;過渡性的贊美辭,風景描寫或對往事的追憶;最後或是歌頌英雄的武功德行,或是誇耀自己的高貴豪俠,或是贊美部落生活的多姿多彩,或是敘說深奧的人生哲理,凸顯詩歌的主題。“格西特”對後世詩歌產生了深遠的影響。

收錄在‘懸詩”中的第壹首詩就是烏姆魯勒,蓋斯創作的,它享有極高的贊譽,而蓋斯也被尊為阿拉伯古代的詩傑。蓋斯是部落酋長的兒子,自幼過著毫無節制、放蕩不羈的生活。他擅長寫長詩,主要描寫的就是遊樂嬉戲,愛情冒險。蓋斯因生活方式不符合宮中傳統,被其父親逐出王官。後其父被殺,蓋斯放棄了遊樂生活,為父復仇。這首懸詩就反映了蓋斯前期的生活經歷。

這首懸詩是嚴格按照“格西特”要求寫的,詩的開頭部分描寫的縣詩人憑吊昔日情人和沙丘上的遺址,繼而勾起了對往事的追憶。

詩中接著描寫的就是詩人的愛情冒險了。相傳詩人年輕時愛戀自已的堂妹歐奈紮。壹天,詩人的族人動身向別處遷徙,族人上路以後,歐奈紮和婢女們壹起到池塘沐浴,這時蓋斯突然冒出,並坐到了姑娘們的衣裙上,要她們挨個出水到他面前領取衣裙。姑娘們無可奈何,只得從命。後來蓋斯為了平息姑娘們的怒氣,就殺了自己的駱駝,讓姑娘們飽餐了壹頓。蓋斯要求搭乘歐奈紮的駱駝追趕族人,乘機鉆進歐奈紮的駝轎,百般戲鬧。此詩中詩人以幽默的筆調描寫了他鉆入歐奈紮的駝轎後與她調情的情形。

接著,詩人又轉到寫法蒂瑪跟他“翻了臉”,要與他“壹刀兩斷”;詩人還細致描寫了在壹個幽靜的夜晚,躲進壹個沙坳,與壹位美麗姑娘的幽會。蓋斯描繪愛情的冒險形成了壹種獨特風格,為歷代詩人模仿——他往往以少女對詩人的突然出現感到詫異萬分,並含情脈脈地嗔怪他為開始,來敘述詩人與情人之間的對話。這表現了蓋斯對女性心理的深刻了解,從詩中我們也看到了蓋斯擅長描寫女性的惶恐、小心謹慎心理:“我攜著她的手溜出閨房/她用繡袍掃掉足跡,怕人發現。”蓋斯的愛情冒險描繪展現了他對女性身體美的愛戀,體現了他對自然主義愛情的大膽追求,在詩中我們看到了他鐘情的對象不止壹人,這與他的身份地位是分不開的。

詩的後半部分內容比較繁雜,但主要是描寫詩人流亡中所遇情景。詩人先表現了黑夜的深沈和內心的憂愁:“夜幕垂下,好似大海掀起波瀾/愁緒萬千,齊湧心頭,將我熬煎。”繼而詩人盼望黎明的到來,但又想到即使白晝也無法給他安慰:“漫漫長夜啊!妳何時亮天?/——盡管白晝愁緒還是有增無減。”可見,詩人煩惱無法排遣。接著詩人寫自己背負水囊,四方漂流。詩人將自己與餓狼相比,表現了壹個“形容枯槁”的漂泊者形象。

蓋斯的詩歌語言樸素自然。在修辭方面,蓋斯運用了大量的比喻、借喻和轉喻。在描寫美麗姑娘時,詩人把姑娘比作美玉,比作白羚羊,更新奇的是把姑娘比作高僧手中的壹盞神燈:“夜晚,她的容光可以劃破黑暗/好似修士舉起明燈壹盞。”

綜觀蓋斯的這首懸詩,我們可以知道,他的藝術特性不是建立在嚴密的邏輯思維上,不是建立在統壹的詩歌結構上,也不是建立在刻意描繪的雕琢上。他詩歌的特點在於內容的自由,在於詩句的不拘,它們是感情與記憶的交匯,有著強烈的表現力與表達力。其詩句時而如溪水靜淌,重復著那些曾使詩人高興或憂傷的回憶;時而如山洪暴發,卷帶著末朝君王悲憫的怒號。他的詩既是愛情冒險的自白、流亡生活的回憶、壯麗自然的描繪,又是憂傷、悲憤心靈的呻吟與詠嘆,既向外,也向內。

烏姆魯勒·蓋斯開創了賈希利葉時期詩歌的壹個新階段——使長詩在內容上得以擴展,形式上得以完善。他是第壹位采用憑吊遺址、回憶情人這種起興方式的詩人,也是最早運用比喻、借喻等修辭手法的詩人,在詩歌藝術上也為後人樹立了壹個榜樣。同時,他豐富了阿拉伯詩歌中對沙漠、動物、植物以及雲電等自然景物的描寫,為後來者保留了壹份豐富的遺產,也啟示了當代的我們對大自然的關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