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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代著名詩人的寫詩特點都有哪些

初唐詩歌

這是唐詩繁榮的準備時期,重要詩人有被稱為“初唐四傑”的王勃、楊炯、盧照鄰、駱賓王,此外還有陳子昂、沈佺期、宋之問等。唐代建國初的詩歌仍沿著南朝詩歌的慣性發展,柔靡纖弱,毫無生氣。“四傑”的出現開始轉變了這種風氣。他們才氣橫溢,不滿現狀,通過自己的詩作抒發憤激不平之情和壯烈的懷抱,拓寬了詩歌題材。如楊炯的《從軍行》:“烽火照西京,心中自不平……寧為百夫長,勝作壹書生。”

這種激揚豪邁的格調,為唐初詩壇吹進壹股新風。詩中表現了青年人不甘寂寞,想投筆從戎,到邊疆建功立業的熱望。寧可做個低級軍官(百夫長),也不想作書生老死窗下。繼“四傑”而起的是陳子昂,他從理論上對南朝以來衰弱的詩風提出批評,認為這類詩專門玩弄華麗的辭藻,內容空虛,拋棄了《詩經》重視思想性的傳統。對此他耿耿於心,提倡學習“漢魏風骨”,恢復建安時代的詩風。他的38首《感遇》詩實踐了自己的主張,影響很大。他的《登幽州臺歌》:“前不見古人,後不見來者;念天地之悠悠,獨愴然而涕下。”蒼涼遼闊,哀而不傷,被認為是懷古詩的絕唱。韓愈曾說:“國朝盛文章,子昂始高蹈”,評價了他在唐詩發展中的重要作用。沈佺期、宋之問的貢獻主要在詩歌格律方面。他們總結了“永明體”以來詩人們探索詩歌格律的成果,以自己的詩作,促進“近體詩”最後定型。

鑒賞唐詩,首先要對“近體詩”和“古體詩”的分別有個概要的了解,掌握它們各自的特點,就能更好地領略其妙處。

折疊古體詩

又稱古詩或古風。這個概念和通常說的“古代詩歌”不同,是專用名詞,專指唐代以前流行並在唐代繼續流行的壹種詩體,和唐代形成的近體詩相對存在。古體詩的特點是:每篇句數不限,每句字數不限,可押韻也可不押韻,押韻也可換韻,句與句間沒有平仄對應和用詞對仗的要求。壹句話,古體詩格律上比較自由,同近體詩在格律上有極嚴格的要求不同。古體詩分兩大類:五言古詩和七言古詩(或簡稱五古和七古)。此外還有句式長短不齊的古詩,壹般歸入七古。有的古體詩句數、字數和律詩相同,但用韻、平仄和對仗都不同於律詩的要求,所以仍是古詩。上文講到的《古詩十九首》及陶淵明等人的詩都是古詩。

折疊近體詩

又叫今體詩(“近”和“今”都是就唐代而言的),講求嚴格的格律。近體詩有四項基本要求:壹是句數、字數有規定;二是按規定的韻部押韻;三是上句和下句各字之間要求平仄對立和相粘;四是規定某些句子之間用詞要對仗,即名詞對名詞,動詞對動詞,形容詞對形容詞等。

近體詩分兩大類:(1)律詩,由八句組成,五字句的稱五言律詩,七字句的稱七言律詩。(2)絕句,由四句組成,五字句的稱五言絕句,七字句的稱七言絕句。下面我們分別舉例說明。如大家熟悉的王之渙的《登鸛雀樓》:

白日依山盡,黃河入海流。

欲窮千裏目,更上壹層樓。

這是五言絕句,它必須是四句20字。其次它必須依照用韻要選壹個韻部的字作韻腳①,這首詩的“流”、“樓”兩字就屬“十壹尤”韻。再次,它用的字必須合乎規定的平仄格式,這樣讀起來才抑揚間錯,和諧動聽。這首詩的平仄格式是:

仄仄平平仄,平平仄仄平。

仄平平仄仄,仄仄仄平平。

用·標出來的字可平可仄,其余的字不能變通。平——指的是古代漢語中的平聲字;仄——指的是古代漢語中的上聲、去聲、入聲字。按普通話說,陰平(第壹聲)、陽平(第二聲)字屬平;上聲(第三聲)、去聲(第四聲)字屬仄。絕句詩上下句之間可以對仗,也可以不對仗。這首絕句全首對仗,後兩句“欲窮”對“更上”,“千裏”對“壹層”,“目”對“樓”。

我們舉《登鸛雀樓》這首詩來說明近體詩最基本的格律要求,此外五言絕句還有三種平仄格式,***四種格式。七言絕句、五言律詩、七言律詩也都各有四種平仄格式。關於近體詩的平仄格式,只舉上例作些提示,不再詳細介紹了。如果不想創作這類詩,只是鑒賞前人作品,那麽關於格律的要求知道得粗略些,也是無妨的。

七言絕句,我們舉孟浩然的《送杜十四之江南》來看:

荊吳相接水為鄉,君去春江正渺茫。

日暮孤帆泊何處?天涯壹望斷人腸。

表達了送別友人遠行時留戀悵惘的感情。全詩四句,28個字,押的是“七陽”韻,平仄按規則。因絕句允許不對仗,這首詩就沒有對仗。

五言律詩,我們看戴叔倫的《除夜宿石頭驛》:

旅館誰相問?寒燈獨可親。

壹年將盡夜,萬裏未歸人。

寥落悲前事,支離笑此身。

愁顏與衰鬢,明日又逢春。

這是除夕之夜晚遠離家鄉親人獨宿逆旅感慨自身遭際的詩。全詩八句,40個字,押“十壹真”韻,平仄合規則。律詩的壹二句稱“首聯”,三四句稱“頷聯”,五六句稱“頸聯”,七八句稱“尾聯”。律詩的頷聯和頸聯必須對仗。如這首的頷聯“壹年”對“萬裏”,“將盡”對“未歸”,“夜”對“人”;頸聯“寥落”對“支離”,“悲”對“笑”,“前事”對“此身”。

七言律詩,我們看柳宗元的《別舍弟宗壹》:

寥落殘魂倍黯然,霜垂別淚越江邊。

壹身去國六千裏,萬死投荒十二年。

桂嶺瘴來雲似墨,洞庭春盡水如天。

欲知此後相思夢,長再荊門郢樹煙。

這是柳宗元被貶到蠻荒的柳州,送別堂弟柳宗壹去江陵時寫的詩,情緒極度感傷悲憤。全詩八句,56個字,用的是“壹先”韻,平仄合規則,頷聯和頸聯對仗工整。七言律詩第壹句多用韻,也可不用韻,這首用韻。

律詩中還有壹種“排律”(延長),即把律詩延長至10句以上乃至百句,除首、尾兩聯外,中間所有出句與對句全要對仗。排律通常為五言。

唐代詩歌的樣式,在初唐時期已經齊備,到盛唐時期就出現了詩歌創作的高峰。

折疊編輯本段盛唐詩歌

到公元8世紀初,唐王朝出現了所說的“開元盛世”,經濟、文化發展到鼎盛。詩歌創作領域也出現大批優秀詩人,寫下內容異常豐富的詩歌。其中田園山水詩和描寫邊塞戰爭的詩占相當比重,李白、杜甫也出現在這時。下面分別作扼要介紹。

折疊山水田園詩

這類詩歌最有名的作者首推王維。王維,字摩詰,官至尚書右丞,習慣上又稱他王右丞。他受佛教思想影響,厭倦官僚生活,長期隱居於輞〔wǎng網〕川別業,熱愛自然,熟悉農村,詩寫得恬靜閑適,具有壹種靜態美。如《渭川田家》:

斜光照墟落,窮巷牛羊歸。

野老念牧童,倚杖候荊扉。

雉雊麥苗秀,蠶眠桑葉稀。

田夫荷鋤至,相見語依依。

即此羨閑逸,悵然吟《式微》。

夕陽的余輝映照著村落(墟落),歸牧的牛羊湧進村巷中。老人惦念著去放牧的孫兒,拄著拐杖在柴門外望他歸來。在野雞聲聲鳴叫中,小麥已經秀穗,吃足桑葉的蠶兒開始休眠。豐年在望,荷鋤歸來的農民彼此見面,娓娓動情地聊起家常。這美好的情景使詩人聯想到官場明爭暗鬥的可厭,覺得隱居在這樣的農村該是多麽安靜舒心;惆悵之余不禁吟起《詩經》中“式微,式微,胡不歸?”的詩句(意即:天黑啦,天黑啦,為什麽還不回家呀?),表明他歸隱田園的誌趣。王維精通音樂、繪畫、書法,藝術修養深厚;蘇東坡評他詩中有畫,畫中有詩。上面這首詩就可以說是壹幅田園畫。

與王維齊名的詩人是孟浩然,原籍襄陽(在今湖北省),常被稱為孟襄陽,據說他曾在張九齡官署偶然遇到唐玄宗。玄宗知道他的詩名,命他朗誦詩作。他誦讀了《歲暮歸南山》,其中有“不才明主棄”(我缺乏才能,所以聖明的君主不用我)壹句,玄宗聽了大不高興,說:“是妳不求當官,不是我不讓妳當官,妳怎麽能怪我!”後來他考進士沒被錄取,也沒正式做官,長期漫遊和隱居,以山水詩聞名於世。他的《過故人莊》壹詩流傳最廣:

故人具雞黍,邀我至田家。

綠樹村邊合,青山郭外斜。

開軒面場圃,把酒話桑麻。

待到重陽日,還來就菊花。

老朋友殺雞做飯,請他到村中作客。近看,茂密的綠樹嚴嚴地圍住村莊;遠望,青翠的山巒向遠方延伸開去。打開軒窗,可見到堆著谷物的場院和青青的菜園;端著酒杯興致勃勃地聊起桑麻的長勢和收獲。在這樣天然圖畫中與好友飲醇酒,啖佳肴,縱情談笑,該是多麽快樂和愜意!酒後,朋友間仍戀戀不舍,約定九九重陽節再來歡聚,痛飲美酒,醉賞菊花。

儲光羲也是壹位失意的隱士,他的《釣魚灣》寫了隱居的情趣:

垂釣綠灣春,春深杏花亂。

潭清疑水淺,荷動知魚散。

日暮待情人,維舟綠楊岸。綠蔭蔽天,落花飄地,清潭見底,荷動魚散,漁翁之意不在魚,單是這美好的景致就是最好的享受了。日暮罷釣系船,在綠楊芳草中等待好朋友(情人)來相見,這樣無憂無慮的生活,不就等於神仙了嗎?實際上他們的生活也不會沒有困擾和煩惱,然而作詩時要暫時拋開它,抓住某壹美好的場景和情緒,盡情發揮和渲染,詩人滿足了創作欲,也給讀者帶來美的享受,這就叫作詩。

折疊邊塞戰爭詩

在唐代的對外戰爭中,許多文人參與進去,對邊塞和軍旅生活有親身體驗,從戎而不投筆,寫詩描繪蒼涼的邊塞風光,贊頌將士們的勇武精神,或詛咒戰爭帶來的災難,於是有了邊塞詩派。著名詩人岑參的《走馬川行奉送出師西征》有代表性:

“君不見:走馬川行雪海邊……料知短兵不敢接,車師西門佇獻捷!”(篇幅限制,省略)

詩中的“走馬川”、“輪臺”、“金山”、“車師”都是常見的北方或西域地名,這裏用來做地名的代號,並非實指,所以讀詩時不必求真,只註重理解詩意詩情。這首詩壹開始,就大筆淋漓地描繪出西域狂風彌天、飛沙走石的惡劣環境。匈奴(代表強悍的北方民族)來犯,狼煙四起;將軍帶兵奔赴戰場迎敵。夜行軍兵器互相碰撞,盡管寒風如刀,落雪的五花馬背上依然熱汗蒸騰,很快又結成冰淩。在帳幕裏起草討敵的檄文(戰書),還未等寫完,硯臺裏的墨水已凍成冰塊。這樣吃苦耐勞勇武向前的軍隊,壹定會使敵人聞風喪膽,不敢交戰;那我們就在車師的西門等待勝利凱旋的捷報吧!詩中表現的樂觀豪邁的氣概,正是盛唐時期時代精神的體現。李頎的《古從軍行》也很有名:

白日登山望烽火,黃昏飲馬傍交河。

行人刁鬥風沙暗,公主琵琶幽怨多。

野營萬裏無城郭,雨雪紛紛連大漠。

胡雁哀鳴夜夜飛,胡兒眼淚雙雙落。

聞道玉門猶被遮,應將性命逐輕車。

年年戰骨埋荒外,空見蒲桃入漢家。

軍隊白天要登上山頭瞭望烽火報警的情況,黃昏時又匆匆趕到交河(在新疆吐魯番,此代有水的地方,非實指)去飲戰馬。刁鬥是壹種銅制的鍋,白天用它燒飯,夜裏做打更的柝〔tuò拓〕用。軍人們背著刁鬥在刮得昏天黑地的風沙中艱難行進,這時聯想到漢代從這條路遠嫁烏孫王的公主壹路上彈奏的琵琶曲,壹定是充滿幽怨。在荒無人煙的地方野營過夜,飄起彌漫天地的大雪,和遠處的沙漠連成迷蒙壹片。秋夜裏南飛大雁的鳴叫聲淒厲又哀傷,交戰對方的胡兵也耐不住這艱苦生活而落下眼淚。聽說朝廷已傳下不準後退的命令,只能拚著性命跟隨將軍(輕車將軍為官名)去死戰。玉門被遮,即不準退入玉門關,用的是《史記·大宛列傳》的典故:貳師將軍李廣利攻大宛失利,退至敦煌,請求朝廷退兵,漢武帝“聞之大怒,使使(派使者)遮玉門,曰:有敢入者輒斬之!”拚命向前的結果,十有八九是戰死,年年有無數人拋骨荒遠的異鄉,唯壹的成果是葡萄(蒲桃)從西域傳入中原種植,供富貴者享用。詩中雖流露出哀怨的情緒,基調還是高昂進取的。

戰爭是殘酷的。公元714年唐朝軍隊與吐蕃在臨洮的長城堡附近有過壹場大戰,殺獲吐蕃數萬人。王昌齡的《塞下曲》寫到這場戰爭:

飲馬渡秋水,水寒風似刀。

平沙日未沒,黯黯見臨洮。

昔日長城戰,鹹言意氣高。

黃塵足今古,白骨亂蓬蒿。

戰爭過後多年,戰場依然暗淡淒涼,漫漫的黃塵,雜亂的蒿草,白骨散棄其中,永遠被人遺忘。無論死者是哪壹方的,對其本人和家庭來說,都是淒慘的悲劇。

還有王昌齡的《出塞》,揭露了戰爭帶來的苦難,希望良將保家衛國。

秦時明月漢時關,

萬裏長征人未還。

但使龍城飛將在,

不教胡馬度陰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