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壹山飛峙大江邊的註釋

四百旋:廬山盤山公路三十五公裏,有近四百處轉彎。旋:盤旋。

九派、三吳:毛澤東壹九五九年十二月二十九日致鐘學坤的信,“九派,湘、鄂、贛三省的九條大河。究竟哪九條,其說不壹,不必深究。三吳,古稱蘇州為東吳,常州為中吳,湖州為西吳。”

江天:江和天。

浪下:江水流下。

陶令:陶淵明。曾作彭澤令八十八天。

桃花源:見陶淵明《桃花源詩並記》,壹漁人溯著溪流而上,發現盡頭處是壹片桃林,將壹群秦朝避難者的後代,與塵世隔絕;他們在山中過著自給自足,無憂無慮的隱居生活。

賞析

毛澤東在九月壹日致《詩刊》的信裏說,“近日寫了兩首七律,錄上正改。自以為可,可以上《詩刊》。”又說,“近日右傾機會主義猖狂進攻,說人民事業這也不好,那也不好, … 我這兩首詩,也算是答復那些王八蛋的。”

詩作首聯從動態入手。“飛峙”句寫山,“躍上”句寫人,廬山突兀淩空的雄姿,登山者豪邁振奮的神情,俱活現於這“飛”、“躍”二字之中。頜聯承接“躍上蔥蘢”展開,登高望遠,似乎世界的風雲變幻,盡收眼底。“冷”是指冷靜、冷淡面對反華勢力的叫囂,(當時國內外的敵人曾經預言***產黨將無力應付六億張嘴的吃飯問題,因為蔣介石有美援也未能做到,何況被封鎖的新中國?)“熱”壹語雙關,既是對自然現象的描述,同時也喻指當時轟轟烈烈的“大躍進”。頸聯借想象的翅膀,馳騁於長江上下,西望武漢,九派之上,彩雲當空,黃鶴高翔;東眺三吳,波濤滾滾,煙霧繚繞。尾聯以幽默的設問來否定沒有階級鬥爭的桃花源存在,要在“與世隔絕”的桃花源耕田只能是幻想。

自古以來,廬山為文人薈萃之地,登臨歌詠之詩層出不窮,其中佳作叠出,令後人望而卻步,豈敢再發吟哦,壹試身手。

但壹代大詩家毛澤東就要以他的生活、經驗、才識、豪氣登臨高歌壹曲《登廬山》。而那時詩人剛寫完《七律·韶山》不過幾天,但心馳神蕩,風物轉換,詩情壹路跟緊,又起壹個高潮。

此詩起句中的壹個“飛”字,用得簡直俊逸壯闊、從容橫飄,“壹山飛峙大江邊”詩句淩空突拔宛若山勢挺立 ,詩意與山意渾然莫辨,雙美合而為壹齊漾讀者心間。詩人壹起筆就與過往詩人不同,壹來就以獨有的大氣魄烘托廬山淩空欲飛的英姿。

接著從正面描寫脫穎而出,另寫進山登臨的路線,那路線盤旋環繞,蕩氣回腸,壹路上青翠迎接、相伴、引領朝上;清風送爽的夏日,蒼茫幽深的佳景倍添登臨之趣。

接著“冷眼向洋看世界”,詩人直抒胸臆及現實處境,在高山之巔冷漠而不動聲色地看著世界上的壹切反動派所形成的反華包圍圈。這壹切都嚇不倒詩人,都予以“橫眉冷對”,因為詩人之壹生所經歷的艱難曲折的確太多了,但從未被壓垮過。就像早年,詩人在《西江月·井岡山》中所寫的那樣:“敵軍圍困萬千重,我自巋然不動”;如今,詩人同樣以這樣早已化入血液中的井岡山精神再次激勵自己,要“艱苦奮鬥,自力更生”,用自己勤勞的雙手和智慧再度改天換地。

為此,緊接的壹行:“熱風吹雨灑江天”,詩人又把目光從國際(“向洋”)拉回了國內(“江天”)。這裏的“熱風”雖是實寫夏日之風,但可引申為熱情之風,熱烈之風,再往前就可引申為那時轟轟烈烈的“大躍進”,大幹快上,力爭上遊,加緊建設社會主義的“壹萬年太久,只爭朝夕”的巨大情懷。這股巨大的“熱風”已從這裏,從詩人屹立的廬山之巔灑向祖國萬裏江天。詩人的巨大熱情也在感召著祖國,感召著億萬人民同心協力創出壹個紅彤彤的新世界,而這個世界又是通過“多、快、好、省”的“熱風”旋起來的,在空中若驕陽朗照神州大地。

“雲橫九派浮黃鶴,浪下三吳起白煙。”這兩句工仗、典麗,“橫、浮、下、起”連環動感,虛實相間,形成立體畫面。而且詩人也對這二句比較滿意,他在1959年9月7日給胡喬木的信中談到對這兩句的看法,認為這兩句較好壹些。同時還談到寫詩之難,“經歷者如魚飲水,冰暖自知,不足為外人道也。”

而且這兩句也是從詩人壹貫諳熟的地理方位之手法布局,然後將詩情充沛其上下左右,任其奔騰流轉。詩人在此西望武漢上空,江河之上,黃鶴浮空欲飛;接著又東眺江東(及古時三吳地區),但見長江順勢而下,壹瀉千裏,在三吳上空,煙霞蒸騰、熱情壯美。這二句同樣是寫祖國江山熱火朝天的形勢。

最後兩行使詩歌出現了深刻的寓意。詩人在這裏妙用了陶淵明所著《桃花源記》這篇千古傳頌的美文。通過幾千年的歷史文化沈澱,“桃花源”已附添了許多象征意義,但它最主要的象征意義是指烏托邦式的理想社會。這種子虛烏有的社會只有告慰心靈,而在人世間卻永遠無法見到。

毛主席在這裏表面雖是用陶淵明之典說出壹句問句,桃花源裏到底可不可以耕耘勞作?但實際上是為廣大讀者留下壹個深思的空間。

縱觀全篇,我們已知道社會主義建設當時正處於大高潮、大激情之中,那麽自然可想而知,毛主席是不贊成躲入所謂怡然自樂的桃花園躬耕勞作的。但詩人毛澤東並沒有直接否定這壹點,而是以壹句設問句收了尾,留下詩之余響令讀者沈思。讀者自會明白詩人的本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