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首無題詩是壹首西洋詩的十四行詩(Sonnet)。它由兩個四行節(quatrain)和壹個六行節(sextet)組合而成。表面看它與標準的意大利Petrachan-十四行詩相似,但押韻方式又與莎士比亞式十四行詩相近。所以這種形式的十四行詩似乎較為罕見,可說是標準的意大利Petrachan十四行詩與莎士比亞式十四行詩的混合變體。
從內容方面去探討這首無題詩
先看第壹壹個四行節,首先出現的意象是靜,接著是季節-春天,最後是眼前的景象山和小河流。在溶溶的壹-片寂靜中站立在醉人的春風裏,面向著小山和小河流,那是何等悠閑與雅致?也許只有那擁有“完全詩意的信仰”的人方能更真切地體會到其中的詩情與妙意!只有那純粹性靈終不泯滅的人才會更深邃地照察出內中的奧妙與和諧!然而令人惋惜的是這已壹-去不復返,所以詩人會問“什麽時候才能有” 。究竟是怎樣的---片靜?而詩裏面的山和小河,流是什麽地方的山?什麽地方的小河流?又究竟是哪壹- 個春天?居然會讓詩人久久不能忘情?這第-壹個提問在整首詩的詩意發展上扮演了“起”的角色,讓我們看看第二個、四行節怎樣承接著詩意的發展向前推進。
緊緊承接著溶溶立在春風中,天地萬物竟像是處於壹個寂然不動的絕對寧靜而默然的世界裏,然而詩人的心靈和情思卻處於壹-種靜極而動的狀態中,她的內心在那壹刻是滿懷著希望、理想與夢,於是她穿越過初春的新綠,她的思想在這個時候已被響在耳際的喁喁細語般的詩歌所盤據著,最後她登上了古城的城樓,在城樓上那壹-聲聲的鐘響悠揚地飄來,劃破了那壹片靜,她凝神地聆聽著這醉人的鐘聲。然而那已是遙遠的年代的事兒了。在這“承”的四行節的詩句中,她用了壹個“更”字來顯示出詩人久已未曾聆聽那壹聲鐘響了,所以她問了“什麽時候還能那樣”再聽壹次,那怕是生命中最後的壹次。
詩意繼續向前急轉至“轉”和“合”, 這也是壹個四行節再加上壹個兩行節。首先出現的意象是心,上面的壹靜壹動似乎都統攝於壹心,很像只是壹心之自我舒卷!當心靈不為絲屑的俗念所沾滯時,人的審美的本能便不泯滅, 純粹美感的神奇便終能充分地實現!這靜,這春風,這山,這水-大自然的優美、寧靜、調諧與古城的城樓以及飄向城樓.上的那聲鐘響默默地不期然地淹入了詩人的性靈,最終是心即是景、景即是心而心景壹如!純粹美感的神奇就在這心景壹如的當下而態分地自我實現。
文章摘自
《無題》林徽因詩歌鑒賞
余玉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