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壹般會按照唐代國勢的興衰來把這個朝代劃分為初唐、盛唐、中唐、晚唐四個階段。文學的發展總跟社會的發展緊密相連,唐代的邊塞詩在不同的歷史時期,會表現出不同的風格和不同的思想感情。透過這些作品,我們不僅可以了解到唐代各個社會時期的社會狀態和戍邊將士的思想感情,還能從中體會到詩歌的演變規律,即詩歌總會隨著社會的發展而發展。由於國力的強弱不同,在對外戰爭中的勝負不同,初盛唐邊塞詩中多激昂勃發的格調,中唐前期尚有余響,而中唐後期及晚唐只有對昔日盛況的追慕以及淒涼現實的哀嘆。
(壹)“不求生入塞,唯當死報君”
唐朝建國,北方邊患仍然嚴重,成為全國所關註的大事,邊塞征戰題材也日益受到詩人的重視,這些連綿不斷的戰爭,正是邊塞詩勃發的深厚基礎。面對強敵入侵,有誌之士都懷有壹腔報國之誌,具有奮發向上的豪邁之情和英勇無畏的健拔之氣。此期的邊塞詩就集中反映了初唐時的這種積極進取、勃發向上的精神。
武後時期的“四傑”崛起,他們都十分關註關塞,並寫了不少邊塞詩。“不求生入塞,唯當死報君”,在駱賓王的《從軍行》中,詩人滿懷激情,把自己的生命都棄之腦後,唯求“報君”,再也沒有比他更英勇無畏的了。楊炯的《從軍行》:“峰火照西京,心中自不平,牙璋辭風闕,鐵騎繞龍城。雪暗雕旗畫,風多雜鼓聲。寧為百夫長,勝作壹書生。”,這首詩並沒有寫從軍艱苦,而是集中抒寫渴望從軍的心理,“寧為百夫長,勝作壹書生”,歌頌了當時青年人的尚武精神,讓人感受到壹股不可抵禦的力量正待噴發,充滿勃發的生機。
這個時期的詩人壹般都具有高度的民族自豪感和積極進取的精神,詩歌無不反映出詩人的開闊胸襟和忠君報國的思想。自信與豪情溢於言表。陳子昂不以邊塞詩名世,但他久居戎幕,兩度出征,寫下了約二十首邊塞征戰詩,如《和陸明府贈將軍重出塞》、《送魏大從軍》等等,其中的《送魏大從軍》:“匈奴猶未滅,魏絳復從戎……勿使燕然上,惟留漢將功。”感情豪放激昂,語氣慷慨悲壯。“匈奴猶未滅,魏絳復從戎“,只要國家需要,他就會挺身而出,甚至為國獻身也毫不猶豫。
這個時期寫邊塞的詩人不多,即使寫邊塞征戰,作品也不多,不以邊塞詩名世,詩歌也沒有形成獨特的邊塞詩風,只能算作邊塞詩的發展期,其成熟與繁榮有待唐代邊塞派來完成。
(二)“黃沙百戰穿金甲,不破樓蘭終不還。”
唐代時期是詩歌繁榮的頂峰,此時的邊塞詩成就相當輝煌,湧現出壹批邊塞詩人。在這壹批詩人中,高適和岑參取得了最高的成就,王昌齡、李頎、王之渙等人也是邊塞詩人的佼佼者。他們的詩作中反應了盛唐時代的積極進取、自信豪放的精神,從各個側面反應了唐朝的宏大氣象,展現唐朝軍隊的巨大威力。另壹方面,這些作品在抒寫將士豪情壯誌時,並沒有回避戰爭的艱苦,而這種艱苦和戍邊將士的悲苦心情都被激昂慷慨、義無反顧的愛國主義精神所掩蓋,正所謂“悲而不傷”。
如高適的《塞上聽吹笛》:“雪凈胡天牧馬還,月明羌笛戌樓間。借問梅花何處落,風吹壹夜滿關山。”“羌笛”、“關山”等都是邊塞詩常用的意象,春歸雪融的塞外,戰士牧馬歸來,月光皎潔,羌笛聲響“滿關山”,引人思鄉。但又沒有淒、怨的感受,天空晴朗,氣氛安寧,基調開朗壯闊,感而不傷,樂觀開朗。《塞下曲》中的“萬裏不惜死,壹朝得成功”,雄心壯誌被表現得淋漓盡致。他的《燕歌行》更具特色,豪放又悲壯。戰旗飄揚、戰鼓激越、戰場烽煙彌漫,充分渲染出戰爭的激烈和征戰的艱苦。在這裏,他揭露守邊將士的驕奢腐敗,不顧戰士死活……開拓了詩歌題材的領域。“戰士軍前半死生,美人帳下猶歌舞”,面對著昏庸無能的將帥,戰士們“猶憶李將軍”,盼望著能有壹個能征善戰、體恤士卒的好將領同他們出生入死,守衛邊疆,這樣國家才能永葆昌盛,士卒們付出的艱辛才有價值。
與高適並稱的詩人岑參,歷來被認為是寫邊塞詩成就最高的壹個。他的邊塞詩題材廣泛,邊塞風光的雄偉和奇麗、戰爭的浩大和殘酷、出征者的堅毅和勇武,都在他的詩歌裏得到描繪和歌吟。他的詩熱情高昂,有排山倒海之勢,給人壹種積極樂觀浪漫的感受,如《白雪歌送武判官歸京》“北風卷地白草折,胡天八月即飛雪。忽如壹夜春風來,千樹萬樹梨花開。”這裏渲染了邊塞壯闊的雪景,雖冷不淒,更讓人感受到的是氣勢雄渾,奇特壯觀,尤其是“千樹萬樹梨花開”,讓人感受到了生命力的無極窮大,體現了戍邊將士不畏嚴寒的樂觀精神。樂觀浪漫,前途充滿希望……《走馬川行奉送封大夫出師西征》是岑參的另壹傑作“君不見,走馬川行雪海邊,平沙莽莽黃入天!輪臺九月風夜吼,壹川碎石大如鬥,隨風滿地石亂走。”這首詩描繪的是壹幅宏大雄渾的圖景,並不是側重寫環境的惡劣和艱辛。這種樂觀與岑參的開朗性格是緊密相關的。此詩氣勢磅礴,壹氣呵成,顯示出盛唐時代的高亢格調。又如《初過隴山途中呈宇文判官》、《送人赴安西》、《送李副使赴磧西官軍》等等也寫征人壯懷激烈的立功報國之情,反映了盛唐士人的精神面貌,即所謂的“盛唐精神”。
再看王昌齡,“青海長雲暗雪山,孤城遙望玉門關。黃沙百戰穿金甲,不破樓蘭終不還。”(《從軍行》)。情景相融,前兩句寫景,同時又滲透了豐富復雜的情感。既寫出了戍邊將士對邊關形勢的關註,對自己所擔任任務的自豪感、責任感;“不破樓蘭終不還”,將士們視死如歸,也反映了戍邊將士生活的孤寂、艱苦。 “黃沙”、“百戰”,戰爭環境艱苦,戰事頻繁,但將士們的報國壯誌並沒有消弱,而是在大漠風沙磨練中變得更加堅定,非破敵榮歸不可。這壹豪情在他的那首《出塞》中表現得同樣淋漓盡致。雖有“萬裏長征人未還”的感嘆,但心中總滿存著“不教胡馬度陰山”的豪情壯誌。《從軍行》之“大漠風塵日色昏”與《出塞》之“騮馬新跨白玉鞍”摘取戰爭片段,既寫出了戰爭的激烈與嚴酷,又烘托出唐軍士氣的旺盛,軍力的強大及必勝的趨勢。盡慷慨悲壯之能事,表現並弘揚了盛唐昂揚向上、積極樂觀的時代精神。
享有盛譽的邊塞詩人王之渙、李頎、王翰、崔顥等也寫了不少優秀的詩篇。
王之渙的《登鸛雀樓》、《涼州詞》。“黃河遠上白雲間,壹片孤城萬仞山。羌笛何須怨楊柳,春風不度玉門關”。詩的景象壯闊蒼涼。詩人的心態坦蕩從容,情悲而不失其壯,為“盛唐之音”的典型代表。
李頎的邊塞詩流暢而又奔放,豪放激昂中又不時流露出悲憤之氣,如《古從軍行》、《古意》等等。崔顥的《雁門胡人歌》、《古遊俠呈軍中諸將》、《遼西作》等邊塞詩雄渾奔放,慷慨激昂。而王翰的《涼州詞》更好地體現了悲苦被激昂慷慨、義無反顧的愛國主義精神所掩蓋這個詩歌的時代特征。“葡萄美酒夜光杯,欲飲琵琶馬上催。醉臥沙場君莫笑,古來征戰幾人回。”詩中蘊含悲傷的成分卻又被豪情所掩蓋了,可謂豁然之極。
詩仙李白與詩聖杜甫,他們作為盛唐兩顆燦爛的明星也不乏優秀的邊塞詩作。“五月天山雪,無花只有寒。笛中聞折柳,春色未曾看。曉戰隨金鼓,宵眠抱玉鞍。願將腰下劍,直為斬樓蘭。”(李白《塞下曲》),塞外奇寒,生活艱苦,將士們仍洋溢著濃郁的英雄主義精神,報國雄心絲毫不變。杜甫的《前出塞九首》與《後出塞五首》為古代邊塞詩征戰詩中的卓異之作,尤其是《後出塞》之二,詩慷慨激昂又沈郁健爽,當是壹首邊塞力作。
邊塞詩的繁榮是構成盛唐詩的壹個基本內容。大唐的盛勢在潛移默化中給詩人註入了無窮的豪情,使他們做出了雄渾、慷慨、積極的詩作,歌頌盛世,宣揚國威,在沒有回避悲苦的情況下,更突出激昂慷慨,體現盛唐的時代精神。
(三)“今日邊庭戰,緣賞不緣名”
中唐時期,經過了“安史之亂”,唐王朝從繁盛的頂峰上跌落下來,宦官專權,藩鎮割據,對外戰爭的優勢也隨之喪失,社會日益衰落。詩人常常對庸懦的朝廷發出悲憤無奈之嘆。
這個時期的邊塞詩對盛唐的邊塞詩有壹定的繼承。逝去的盛唐精神與剛失落的“盛唐之音”的影響還在,中唐詩人必有所緬懷,並力圖追慕,但邊塞詩多與盛唐邊塞詩貌似而神非,同樣是邊塞題材,但缺乏盛唐邊塞詩那種精神風貌,已不是盛唐時期以體現豪邁自信、樂觀向上的詩歌精神,宣揚國威為主要內容;而以“思鄉厭戰”為主旋律,反映當時邊塞的現實狀況和廣大軍士的邊愁鄉思。主導風格是“蒼涼”。
戴叔倫、戎昱、顧況、於鵠、盧綸、柳中庸等都是中唐前期擅長邊塞詩的作者。戴叔倫的《塞上曲》“願得此生長報國,何須生入玉門關”與戎昱《塞下曲》“漢將歸來虜塞空,旌旗初下玉關東”,自是盛唐余風,豪情激蕩,為邊塞詩佳作。盧綸的《塞下曲》寫出了千萬將士出發時的壹種雄壯的聲勢,以及全軍團結壹心、同仇敵愾的精神氣概,同樣罩上盛唐的余暉。這些詩雖有盛唐豪放、昂揚的傾向,但並不給人由衷的感受,在中唐時期這個社會上,這樣的詩已經變味了。柳中庸的《征人怨》“歲歲金河復玉關,朝朝馬策與刀環。三春白雪歸青冢,
萬裏黃河繞黑山”,這才是這個時期的真實感受啊!此詩可以說是盛唐邊塞詩的悲壯與中唐邊塞詩的感傷哀怨相結合的典型。
中唐以邊塞詩名世且達到相當水平的當是李益。李益政治上不得誌,到邊塞從軍多年,由於從軍赴邊歷地廣、歷時長,他的邊塞詩多達五六十首,常常是壯烈慷慨之中帶點傷感和悲涼。他有些詩作繼承了盛唐邊塞詩的傳統,表現出壹種視死如歸、為國效力的英雄主義氣概如他的《塞下曲》“伏波惟願裹屍還,定遠何須生入關。莫遣只輪歸海窟,仍留壹箭射天山”,歌頌將士慷慨激昂的愛國之情。但他更多的邊塞詩情調趨於淒涼悵惘。當時內外戰爭連年不斷,勝敗難分,將士們衛國立功的英雄氣概已黯然消失,他的《夜發軍中》“今日邊庭戰,緣賞不緣名”,已透露此情。所以是人多抒寫將士們久戍思歸的願望心情來表現其怨戰情緒,如《夜上受降城聞笛》:“回樂峰前沙似雪,受降城外月如霜。不知何處吹蘆管,壹夜征人盡望鄉”荒涼淒冷的邊塞之夜,嗚嗚咽咽的笛聲,氣氛冷落,空蕩孤寂,讓人倍感痛苦淒涼,使本已內存心中的思鄉之情表現得更為濃烈。“壹夜征人盡望鄉”,確切地表現了此時邊關將士們久戍思歸的心境。又如他的《從軍北征》,同樣由樂聲引起思鄉之情,透露濃烈的鄉愁和悲涼的情調。《夜上西城聽梁州曲》等等皆是。詩歌是邊塞佳作,然而已無盛唐邊塞詩樂觀豪放基調,總彌漫著低沈悲涼、感傷的情調。李益詩中帶著盛唐詩的壹些特色,那是盛唐詩藝術上殘留的現象,而他的詩感傷悲涼,則與中唐時代風貌息息相關,正所謂“文章關氣運”[1]。
(四)“可憐無定河邊骨,猶是春閨夢裏人”
降至晚唐,盛世已遠,前途茫茫,唐王朝無可挽回地衰落下去了。詩歌的主題已不是“積極征服進取”,而是對人世的消極退避。反映在詩歌裏往往表現為無力的嘆息夾雜著憤慨和感傷。邊塞詩人多抨擊黑暗,針砭諷刺的特點突出。詩作多為反戰、怨戰、哀戰之作,色彩陰郁,景象悲苦,多寫將士們的苦難,把邊塞和死亡連在壹起,英雄主義的熱情日趨消冷。所寫之物也常顯示出壹片蕭瑟悲苦,流露出濃厚的感傷氣氛。風格多憂傷感憤、蒼涼沈重,總體情調趨於衰颯。[2]
陳陶的《隴西行》“誓掃匈奴不顧身,五千貂錦喪胡塵。可憐無定河邊骨,猶是春閨夢裏人。”沈德潛說:“做苦語無過於此者”。此詩反映了唐代長期的邊塞戰爭給人民帶來的痛苦和災難。出征將士奮身戰鬥,最後只有“喪胡塵”。壹揚壹抑,起落反差極大,由贊嘆轉入痛惜。後兩句更讓人痛徹心扉,陣亡將士的屍骨深埋河邊已多年,但由於長久無消息,將士的妻子仍在家中翹首盼望出征邊塞的丈夫歸來。日有所思,夜有所夢,在夢中,丈夫活生生地歸來並與自己甜蜜地生活,但她哪裏知道,這已經是永遠不可能的事了。知道親人死去,固然會引起悲傷,但至少確知親人的下落,畢竟是壹種告慰,而這裏,妻子懷著滿腔希望盼望已成“白骨”的丈夫歸來團聚,可以說,這首詩飽含血淚地控訴。這兩句詩句不只是表現戰爭的殘酷,現實中的白骨與夢境中鮮活的人對比,更讓人覺得沈痛無比。將士的死已是壹個悲劇,而由這悲劇所引發的他們妻子身上的悲劇更是動人心魄。
再如許諢的《塞下曲》“夜戰桑乾北,秦兵半不歸。朝來有鄉信,猶自寄寒衣。”這首詩凸現了戰爭的殘酷,角度也跟陳陶的《隴西行》壹般,選得特別獨特,讀起來令人觸目驚心。夜間壹戰,士兵就戰死壹半,年輕的生命瞬間即逝,在這些死去的壯漢背後,留下的是家裏年邁的父母、弱小的妻兒……可以想象戰爭何其殘酷。 “朝來有鄉信,猶自寄寒衣。”真是令人心酸。家裏的父母、妻兒掛念著自己的親人,怕他在邊塞受凍受饑,連夜趕制“寒衣”寄來給他保暖,誰知寒衣未到人先死,河邊的白骨不再需要溫暖……
晚唐的國運衰敗,戰爭勝負難定,在沒落的時代裏,激昂豪邁的精神總被沈悶哀怨的情調所替代,這些都反映在時人的詩歌裏面。比起盛唐邊塞詩,這個時期邊塞詩中的戰歌、壯歌、頌歌極少,它更讓我們感受到的是晚唐那種消極退避、悲涼沈郁的時代風貌。
(五)“文章關氣運”
詩歌是壹種主情的文學體裁,它以抒情的方式,高度集中地反映社會生活,並抒發詩人的思想情感。社會淵源是詩歌花朵的土壤,思想淵源、文學淵源是其陽光和雨露,唐代正是壹個社會淵源、思想演員、文學淵源三者兼備的時代,再加上傑出的邊塞詩人適逢其時的出現,邊塞詩便應運而生,達到空前絕後的的繁榮。
唐朝經歷了初唐、盛唐、中唐、晚唐四個階段,可以說,唐代邊塞詩也經歷了同樣的四個階段。唐代社會的發展影響著邊塞詩歌的發展;而從邊塞詩歌的發展過程中我們又可以看到唐朝由盛轉衰的歷史過程,這裏面總有壹定的規律牽引著,即所謂“什麽樣的社會就產生什麽樣的文章”。
“文章關氣運”。在繁榮的唐代,邊塞詩激昂、豪放,充滿自信;在衰落的晚唐,邊塞詩沈郁、悲涼、滿溢衰苦。
駱賓王、楊炯等詩人感受到初唐的勃發生機,唐朝繁榮強盛、勢不可擋的氣勢,所以他們滿懷豪情,胸中富有“為國建功”的雄心壯誌,寫下了“不求生入塞,唯當死報君”、“寧為百夫長,勝作壹書生”之嘆。
高適、岑參,還有王昌齡等正是感受到了盛唐的赫赫國威、軍隊的強大、經濟的繁榮、社會的安定,他們才會充滿自信、樂觀的精神,即使在感嘆之時也絕不哀傷,仍對國家、前途充滿希望。所以他們才寫下了“萬裏不惜死,壹朝得成功”的雄心壯誌與自信,“千樹萬樹梨花開”的樂觀,“黃沙百戰穿金甲,不破樓蘭終不還” 的雖苦猶壯的激昂。
中唐的李益詩是盛唐激揚與晚唐悲怨的結合。李益的邊塞詩既有盛唐邊塞詩的影響又由於國運逐漸衰落而蒙上了傷感和悲涼的情調。“不知何處吹蘆管,壹夜征人盡望鄉”,思鄉的笛聲嗚嗚咽咽,不絕如縷。而在晚唐,激昂、豪邁的氣息蕩然無存,替而代之的是蒼涼、沈郁與悲哀的情調。國家的敗落深深地打擊了詩人,他們再也無法樂觀起來,於是陳陶、許諢等不由衷地把邊塞與死亡連在壹起,寫出了《隴西行》、《塞下曲》等讓人心酸悲戚的苦詩。
終唐之世,邊塞詩始終是唐詩中思想性最深刻、想象力最豐富、藝術性最強,又最能體現唐代盛衰的部分。它以慷慨悲壯的格調與波譎雲詭的內容在我國詩歌史上留下了充滿奇情異彩的壹頁,其魅力將歷久彌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