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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詞:辛棄疾《西江月·遣興》原文譯文賞析

 《西江月·遣興》

 宋代:辛棄疾

 醉裏且貪歡笑,要愁那得工夫。近來始覺古人書,信著全無是處。

 昨夜松邊醉倒,問松我醉何如。只疑松動要來扶,以手推松曰去。

 譯文

 喝醉酒我暫且盡情歡笑,哪有工夫整日發愁?近來我才覺得古人的書本,的的確確是沒有半點可信的!

 昨夜我醉倒在松樹旁,問松我醉到什麽程度?我疑心松枝擺動是要來攙扶於我,連忙用手壹推說:“去!”

 賞析

 這首詞題目是“遣興”。從詞的字面看,好像是抒寫悠閑的心情。但骨子裏卻透露出他那不滿現實的思想感情和倔強的生活態度。

 詞的上片詞人說忙在喝酒貪歡笑。可是用了壹個“且”字,就從字裏行間流露出這“歡笑”比“痛哭”還要悲哀:詞人是無法排解內心的苦悶和憂愁,姑且想借酒醉後的笑鬧來忘卻憂愁。這樣,把詞人內心的極度憂愁深刻地反映了出來,比用山高水長來形容愁顯得更深切,更形象,更可信。接著兩句進壹步抒寫憤激的情緒。孟子曾說過:“盡信書,則不如無書。”說的是書上的話不能完全相信。而詞人卻說,最近領悟到古人書中的話都是不可信的,如果相信了它,自己便是全錯了。表面上好像是否定壹切古書。其實這只是詞人發泄對現實的不滿情緒而故意說的偏激話,是針對南宋朝廷中顛倒是非的狀況而說的。辛棄疾主張抗戰,反對投降,要求統壹祖國,反對分裂,這些本來都是古書中說的正義事業和至理名言,可是被南宋朝廷中的當權派說得全無是處,這恰恰說明古書上的道理現在都行不通了。詞人借醉後狂言,很清醒地從反面指出了南宋統治者完全違背了古聖賢的教訓。

 這首詞下片更具體寫醉酒的神態。“松邊醉倒”,這不是微醺,而是大醉。他醉眼迷蒙,把松樹看成了人,問他:“我醉得怎樣?”他恍惚還覺得松樹活動起來,要來扶他,他推手拒絕了。這四句不僅寫出惟妙惟肖的醉態,也寫出了作者倔強的性格。僅僅二十五個字,構成了劇本的片段:這裏有對話,有動作,有神情,又有性格的刻劃。小令詞寫出這樣豐富的內容,是從來少見的。

 “以手推松曰去”,這是散文的句法。《孟子》中有“‘燕可伐歟?’曰:‘可’”的句子;《漢書·二疏傳》有疏廣“以手推常曰:‘去’!”的句子。用散文句法入詞,用經史典故入詞,這都是辛棄疾豪放詞風格的特色之壹。從前持不同意見的人,認為以散文句法入詞是“生硬”,認為用經史曲故是“掉書袋”。他們認為:詞應該用婉約的筆調、習見的詞匯、易懂的語言,而忘粗豪、忌用典故、忌用經史詞匯,這是有其理由的。因為詞在晚唐、北宋,是為配合歌曲而作的。當時唱歌的多是女性,所以歌詞要婉約,配合歌女的聲口;唱來要使人人容易聽懂,所以忌用典故和經史詞匯。但是到辛棄疾生活的南宋時代,詞已有了明顯的發展,它的內容豐富復雜了,它的風格提高了,詞不再專為應歌而作了。尤其是象辛棄疾那樣的大作家,他的創造精神更不是壹切陳規慣例所能束縛。這由於他的政治抱負、身世遭遇,不同於壹般詞人。若用陳規慣例和壹般詞人的風格來衡量這位大作家的作品,那是不從發展的觀點看問題。

 此詞語言明白如話,文字生動活潑,表現手法新穎奇崛,體現了作者晚年清麗淡雅的詞風。

 擴展閱讀:人物生平之早年經歷

 辛棄疾出生時,北方就已淪陷於金人之手。他的祖父辛贊雖在金國任職,卻壹直希望有機會能夠拿起武器和金人決壹死戰,因為辛棄疾的先輩和金人有不***戴天之仇,並常常帶著辛棄疾“登高望遠,指畫山河”(出自《美芹十論》),同時,辛棄疾也不斷親眼目睹漢人在金人統治下所受的屈辱與痛苦。這壹切使他在青少年時代就立下了恢復中原、報國雪恥的誌向。因而他有壹種燕趙奇士的俠義之氣。

 辛棄疾少年時,又曾與黨懷英壹同受學於劉瞻(《宋史》作蔡伯堅),並稱“辛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