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克納是在1929年10月25日(星期五)開始寫《我彌留之際》的,當時他正在密西西比大學發電廠裏監督那些上夜班的工人。當時,福克納正處於經濟危機和藝術枯竭的時候,而美國的災難(1929年的大蕭條)使他的處境更為惡化。有關“繁榮的20年代”的故事開始從報紙中消失,接下來的“30年代”或“大蕭條時期”已經開始。然而,他周圍的許多人都不相信他能成為壹個職業作家,因為他以前作品的銷售情況很讓人失望。在福克納從老壹輩作家比如約瑟夫·康拉德等那裏借鑒了壹些寫作風格。另壹個有影響力的作家是舍伍德·安德森,其小說《小鎮畸人》中的故事為描寫《我彌留之際》中本德倫壹家(the Bundrens)的環境提供了額外的靈感:福克納賦予這個家庭以現實主義與超現實主義的色彩。同樣,詹姆斯·喬伊斯在他史詩般的《尤利西斯》中的內心獨白也被福克納用在他的小說中。影響稍少的要數T·S·艾略特的那些描寫孤立之人的詩歌,尤其是《空心人》和《荒原》了。
從字面上說,《我彌留之際》講的是小說中本德倫壹家的女主人艾迪臨死以及死後發生在這壹家人身上的故事;但從比喻意義上說,《我彌留之際》之中的“我”可以暗指剛剛過去的“繁榮的20年代”,它雖已成過去,但是其影響還深深地留在美國人們的腦海裏,20年代還在“彌留”著。毋庸置疑,福克納在小說中觸及到了存在於當時美國社會中的許多社會現實問題。鑒於該小說的重要性以及它創作和發表的時間來說,可以說,《我彌留之際》是20年代創作的最後壹本重要的美國小說,也是在30年代發表的第壹本重要的美國小說。
在20年代,美國南方地區仍然在努力從1860年代的內戰以及戰後北方對南方的經濟殖民中恢復過來。南方的農民已經處於長期的蕭條時期了。在30年代,各種各樣的合作行為幾乎在整個美國都得到了鼓勵。全國範圍內,“集體主義”成了壹種口號。在南方,平民黨黨員(Populist)和各種激進運動人士都在為提高弱勢群體,尤其是貧窮白人農民們的經濟和政治條件而鬥爭,即把他們聚集在壹起去反對富有的種植園主和銀行聯盟者。雖然當時平民黨主義(populism)的影響在不斷擴大,但對南方而言,“集體主義”的故事卻有著特別保守的涵義。從傳統意義上說,南方的集體主義理想意味著壹種對長期存在的集體關系和風俗的尊重。它意味著要講究禮節形式。福克納把南方這種集體主義理想寫進了小說中。
1930年1月12日,福克納打完了《我彌留之際》,之後他便籌劃投稿給壹些有知名度的雜誌,這些籌劃中的小說有30篇於將來的3年中發表。這時他的短篇小說稿酬已超過過去寫四部長篇的酬勞。4月30日,短篇小說《獻給愛米麗的壹朵玫瑰花》發表於《論壇》雜誌,同年發表的短篇小說還有《榮譽》、《節儉》和《殉葬》。10月6日,《我彌留之際》在紐約由凱普與史密斯公司出版。12月,同壹公司出版了修訂版的《聖殿》。同年的諾貝爾文學獎獲得者辛克萊·劉易斯在其演說中提到了福克納,稱他“把南方從多愁善感的女人的眼淚中解放了出來”。